二十四章 前辈

    塔米拉历史学院最醒目的地方----塔米拉元帅的半身铜像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皮风衣的少年。
    这个少年长的十分英俊，双目炯炯有神，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头闪亮的银。
    微风袭来，银丝随风飘舞。
    他已经站了半个小时了。
    他纹丝未动。
    他在和铜像对话，在和已经死去了几百年的塔米拉共和国创始人----塔米拉元帅对话。
    “你想不到吧，塔米拉元帅，在两百多年后，会有一个怀着和你同样理想的年轻人站在你面前”
    “你离开这个世界时，心里一定很无奈吧，我能体会的倒，你和龙家的历代先祖一样，都没有到达梦想的彼岸”
    “我能理解你在去世时说的一句话：生命太短，终点太远。”
    “生命真的太短了，短的好象清晨的露珠，当太阳升起时，它就美丽的消逝了”
    “现在，我来到了你的面前，站在这里，看着你”
    “我将在你倒下去的地方迈开我的脚步，走完你没有走完的路”
    “你安息吧”
    龙三张开双臂，仰向天，他仰天长啸。
    啸声直上云霄。
    学院广场上的鸽子们飞起，翱翔在天际。
    广场上的人都惊异的看着这位少年。
    啸声豪迈，激昂。
    所有的人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豪情，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他们不知道，历史在那一瞬间定格在这里。
    “神”已经选择了塔米拉共和国。
    远处，两个刚才还在喂着鸽子的老人在交谈着。
    “他就是？”一个问。
    “错不了”一个回答。
    “我看也像，就冲他那一嗓子，我都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小子有种说不出的力量”问的老人颔，话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另一个老人摸着自己的花白胡子。
    龙三在长啸过后，心情好多了，他走进了学院的办公大楼。
    他径直来到了校长室。
    校长是一个很有威仪的老人，年纪已经很大了，大到了数着日子生活的地步。
    但老人的精神很矍铄。
    龙三一眼就能看出，这老人是军人出身，他身上有一种现在的年轻军人身上找不到的气势。
    “我能帮你做什么？年轻人”老人的话语清晰有力。
    龙三一言不，把一张纸条放在老人面前的桌子上。
    老人只是扫视了一眼，抬起手。
    “我以为在我有生之年里，将不会有参与这项工作的机会了，我很高兴，你将是最后一个，我审核的最后一个”
    “你叫龙剑？”老人问。
    “是”龙三站的很直。
    “很好”老人说。
    “跟我来”老人起身。
    “请”龙三侧身让过老人。
    老人在龙三的前面带着路。
    两人坐着电梯一路向上，直到天台。
    “我一直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更接近上帝”老人望着龙三。
    龙三无话，他实在搞不清楚老人要干什么。
    “来”老人招手。
    天台上竟然有一个石头雕成的桌子以及两个凳子。
    “请坐，年轻人”老人示意龙三坐下。
    龙三只好坐下。
    “请，请开始”老人再此说道。
    龙三才现，石桌子的面上竟然刻得纵横交错。
    那是一副棋盘，围棋的棋盘。
    “请，请出手”老人示意龙三落子。
    玩笑开大了，棋子在哪？
    龙三没有说话，直觉告诉他，他不能问。
    “对年纪大的人，我总是后落子”龙三面不改色。
    他的心里已经把这老头骂得上了天。
    “什么玩意啊，上来也不问我会不会下，就算会下吧，还没棋子，这也算考核？看来这帮老家伙们实在是闲的无聊了，你要是闲的无聊就去挠墙根去啊，玩我呢？”
    但他还得沉住气，他无论对什么事都不会认输，这是他的性格。
    “请，请出手”龙三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年轻人颇有古风啊，好，我就不客气了”老人伸出一个手指在棋盘的一个落子的点上点了一下。
    “该你了”老人微笑。
    龙三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这么下棋？玩呢？
    但他不能不陪着老人玩。
    他也在棋盘的一个点上有手指点了下。
    两个人就你一下我一下的点来点去。
    要是此情此景让别人看了去，绝对认为是两个神经病从精神病院里跑了出来。
    龙三的心里顾不得骂老头了，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了什么都没有的棋盘上。
    一切都要靠记忆力，人的记忆力。
    不光要记住对手的落子点，还得记住自己的。
    这还不是关键。
    还得考虑怎么下。
    怎么赢。
    两人的落子渐渐慢了。
    棋已中局。
    天台上风很大，老人的额头上却已见汗。
    龙三神情凝重。
    他更难。
    老人勇于弃子，他不怕丢子，老人好杀，杀，杀气冲天。
    龙三在躲，不停的躲，他不想牺牲太多的子。
    他躲不了了，因为。
    棋已中局。
    “你还没杀够么，你要杀到什么时候”龙三的眼睛红了，他心疼他的子，又不想认输。
    老人不语，继续死命拼杀着。
    “你还没杀够么？”龙三又问了一句，突然，他楞住了。
    “这句话在哪里听过？”他想起了自己的梦境。
    “战争，没有不流血的，战争，没有不牺牲的，流血牺牲，这四个字不光是敌人的，也是自己的”老人语气低沉。
    龙三呆住，彻底的呆住。
    “这不是下棋”龙三对自己说。
    “失去一部分，是为了保住更大的部分，年轻人，你明白么？”老人落下一子。
    龙三已经没有退路。
    龙三在和自己战斗着。
    突然，他哈哈大笑。
    “该我了”他说。
    他落下一子。
    老人点头。
    “你学的很快，年轻人，难怪罗安那么看重你，你确实比海因斯聪明的多”
    战况惨烈。
    这副棋局就是后世棋手们可望而不可求的“江河残局”。
    这局棋下没下完？
    没有。
    谁占的优势大些？
    没人知道。
    老人在几天后过世，这局没有胜负的棋，耗去了他全部的心力，更重要的是，他已了无牵挂。
    龙三终其一生，对这局棋没有提半个字。
    他甚至可以大度的把任何秘密告诉你，但是这局棋，他只字不提。
    是人总有秘密，何况他是“神”。
    他只能告诉你，老人对他的表现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