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蝉、螳螂与黄雀

    ()    修举起右手的碎羽仔细检查了一番剑刃和剑身，光滑的表面甚至可以媲美镜面，完整的呈现着所映射的一切，修对着剑身呵口气擦拭一下大声说道：“好了，零，出来吧。”
    话音刚落零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修的侧面，非常随意的靠在大树的树干上，脸上带着有些神秘而玩味的笑容，修顺手一挥，手中的碎羽便朝着零飞去，银色的碎羽还未接触到零的身体便自动的分解成羽翼碎片重新飞回零的背后。
    零从树干上站起朝着修走去，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不到十步的时候才停下脚步，拢了拢湿透的银色秀发说道：“想必你有不少的问题堆积在心中吧，包括碎羽、包括我以及……你自己。”
    修没有说话，眼神直勾勾的死死盯着零，零的话全都说到点子上，现在的修的确在考虑着这些问题，为什么他拿到碎羽会下意识知道它的名字，为什么会从碎羽传来那些奇怪而难懂的信息，而另外的持有者零又知道什么，和碎羽的关系是否和他相同，零的目的、身份，以及最最重要的两者之间的联系，既然他们两人都可以驾驭碎羽，那么他们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甚至可能和修的身世有关，这一切的一切修都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气氛有些沉重，或者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双方似乎都在等待对方的下一个动作，黑云渐渐散去，清澈的阳光穿透厚厚的黑色云层洒了下来，虽然四周的阴霾已经散去却无法将修心头的阴霾也一并消去。
    两人僵持了会，修终于忍受不住问道：“你到底回不回答？！”
    “我只是考虑哪些可以告诉你，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比较好。”
    “当然是全部！”
    “全部？”零有些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别开玩笑了，就连我也不知道全部，而且有些东西现在告诉你只会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这对于我们的计划可是非常不利的，西格玛那家伙一定会唠叨的碎碎念不可。”
    “计划？西格玛？你们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修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吼，“还有，我和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可是说来话长了，而且我还需要请示一下才行，如何西格玛？”
    修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计算着那个西格玛可能会出现的方向，只不过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西格玛的声音居然是从零的左手手腕上响起，“初次见面，啊，不，应该是好久不见了，被验体一号。”
    “哎？”修惊讶的张大嘴看着零手腕上那一闪一闪的红色光点，零淡淡的说道：“这是远距离通讯装置，对于这个时代的你们而言的确无法接受，对了，西格玛，能够回答他的问题吗？”
    “……根据守则……”
    “又是那个该死的守则。”零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西格玛的话，“也就是说没得说了，算了，我就稍稍透露一点好了。”
    “零……你？”西格玛的声音嘎然而止，零的手指慢慢地从通讯器上放下，面对着修正色的说道：“我能说的只有你和我是为了某个计划而存在的，可以这么说我们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而存在，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
    “什么计划？”修急切的追问道。
    “我只能言尽与此。”零从容的转过身，空灵的眸子里有一种凄凉的感觉，修急忙叫住他：“等一下，我还有别的疑问……”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可是你需要自己去找到答案，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的话，你就到奥尔佳湖来，那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零念动空中漂浮术缓缓地升空，“不过别说我没提行你，在那之前最好做好心里准备，有的时候真实反而更会让人无法接受。”语毕，恍若一道流星朝着天边飞去，消失在修的眼中。
    修只能怔怔的看着消失的零，流露出迷惘而不知所措的眼神，魔法依旧无法使用的他根本不可能追上急速离去的零，而且姚菁那边还有事情没搞定，“奥尔佳湖吗？”修**握紧了拳头，“我一定要去，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知道答案。”
    仅仅激动了一会儿修便冷静下来，扫了扫四周突然发现被砍断手臂的乱童早已消失不见，本来虫笛既然已经被毁掉，修也不想继续找他麻烦任由他逃跑算了，可是转念一想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才行。
    “他跑哪里去了呢……嗯？这是……”草丛中隐隐约约露出些许和环境不协调的红色，在残留在叶面雨水的融合下越发淡化，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到这些红色连接成一条长长并不显眼的轨迹，“真是乱来的家伙……在没有止血的情况下这么逃命简直是送死。”
    ***
    轻盈的身体重新获得了重量，似乎经过了一万年也可能仅仅是一瞬间，姚菁再次感受到身体的温度和触觉，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紧接着缓缓睁开了眼，仿佛在经历一个长长而深沉的梦境时突然醒来有些不知所措。
    模糊的视线因为焦距慢慢重合而变得清晰，月舞那紧张而焦急的神情映入眼帘，不过在看到姚菁转醒的瞬间露出欣慰的表情：“太好了，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姚菁拍了拍有些刺痛的额头：“怎么了……好痛，怎么回事，等等，我记得好像有一只魔蛔虫……”回想起昏迷前最后发生的事情，姚菁有些愕然的大叫，随后连忙紧张的问道，“对了，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当时战斗非常激烈，等我意识到您身上发生的问题时已经抽不开身前来保护您，那个时候您不停的挣扎和颠动，似乎在反抗什么，就在您好像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所有的村民全都瞬间如同烂泥一样倒在地上，而您也停止了**……看来那个虫笛已经被破坏了，幸好赶得及。”月舞叙述这些的时候还有些后怕，若不是这样，当时的情况会有怎样的变化恐怕没人知道。
    “对了，莎莎怎么样了？”
    “放心吧，她没事。”爻爻正巧从门外进来回答道，“阿雅正在隔壁照顾她，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正好倒在外面不远处，背后的伤口也很好没有裂开，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是吗，那就好！”姚菁松了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便感到异常疲惫，“其他的村民呢？”
    “这个……好像还稍稍有些混乱，外面还有些许骚动。”虽然那些村民完全不知道失去意识期间发生的任何事，不过不管如何一定会察觉到异样，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周围环境上的，全村人发生的奇怪事件一定会在短时间内造成不小的骚动。
    “那么……‘那个家伙’呢，回来了吗？”姚菁带着些许期望的问道。
    爻爻耸了耸肩有些泄气的摇摇头，姚菁的目光随即黯淡下来，自言自语的说道：“也是，要是他回来了，应该会带着那种淡然的微笑等着我醒来吧……”爻爻只是靠着门边轻轻地拉扯着自己金色的长发不停把玩，低沉的脸孔看不清表情。
    “美女～”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唤从走道上传来，随后一道黑影飞速的转进房内，顷刻间扑到姚菁的床上，这种撒娇似的叫唤声除了那只色色的小白龙之外还会有谁，姚菁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开口，小助立刻撒豆子般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美女，我真是好担心你哦你知不知道，我奋不顾身的拼命作战，可是当知道你受伤的时候我不顾疼痛立马飞了回来，看到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小助，我怎么没看到你哪里有受伤，简直是活蹦乱跳的比我还好呢。”爻爻走到床边毫不客气的用食指狠狠的戳了戳小助的脑袋，小助带着无辜的眼神瞄着两人说道：“内伤，是内伤啦，啊～”说完立刻倒在被单上装作不支的样子说道，“如果现在可以在美女的怀抱里死去，那我可真的死而无憾了。”
    小助故意耍宝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三人纷纷掩着嘴忍不住笑了出来，听到三人的笑声小助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刚才在外面的走廊上他凭着龙族优秀的听力清楚的听到姚菁那声小小的叹息和遗憾的语气，这才故意作出这些夸张的举动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既然修还没回来，那么照顾姚菁的责任自然由他来担当。
    稍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姚菁整了整呼吸问道：“好了，小助，说正经的，修他……是不是回来了？”之前只不过是借着幻冰引发的揣测，只有得到小助的肯定才能真正让她安心，小助缓缓地从被单上爬起，之前有些轻佻的眼神瞬间转为严谨，带着自豪而肯定的语气说道：“嗯，主人回来了！”
    “那他人呢？”
    “这个……我找找。”小助赶紧闭上眼全神贯注的进行心灵感应，不久便张开了双眼说道，“嗯，正在追踪那个用虫笛的家伙，主人有些事情要去问他，很快就回来的。”
    “这样啊……”姚菁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一丝淡淡的阳光自上方那小小的天窗照射进来，在墙上映射出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姚菁的目光仿佛被这个十字架牢牢吸引住，半晌姚菁一溜烟的爬了起来走到梳妆台前说道：“我可不能就这么见他……这可是久别重逢的见面。”再怎么高贵的公主和圣女，在这一刻也不过是个热恋中的少女而已。
    月舞和爻爻惊讶的看着刚才还虚弱无力的姚菁精神奕奕的开始挑起衣服，面面相觑的看了看对方，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这时姚菁却叫道：“你们两个也是，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尤其是爻爻，可不要被我给比下去了哦～”经过雨水和战斗的洗礼，三人的衣物的确是已经有些磨损。
    姚菁那略带挑衅意味的语气，爻爻的斗争心立刻被激起，毕竟女人在这方面绝对不想输人。
    “哎呀呀，美女更衣，天堂啊天堂～”小助的双眼化成心型兴奋的看着两人，不过随即便被两道满含杀气的眼神震慑，几秒钟之后一个白色的影子化作流星消失在天际。
    ***
    穿过不知道多少树丛和洼地，也已经忘了究竟跑了有多远，虽然右肩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滴血，从逃跑开始便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只是略有些狼狈，按理说跑了这么久这么远早就可以停下休息，可是乱童丝毫不敢放松，或许是杀手那野xing的敏锐直觉，总觉得从刚才开始周围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气息。
    只是再这么跑下去迟早会导致失血过多，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的乱童终于不得不选择停下脚步，神色戒备的看着四周，可是除了微风扬起的树叶沙沙声以及残留的水滴坠落水塘的声音外，四周没有其他任何动静，可正是因为这份过了头的安静才让乱童倍感压力。
    “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有本事就给我出来。”被压迫到极限的乱童忍不住吼道。
    “真是的，老朋友来找你不需要这么凶巴巴的吧？”有些轻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听到这个声音，乱童的身体很明显震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看向靠着树干悠然自得的男人，从牙缝里迸出他的名字：“巴巴罗萨！！！”
    依旧是那套万年不变的装束，嘴上也照样叼着一根燃烧着的褐色雪茄，缕缕青烟在碧绿色的眼眸前飘动，瀑布般的金色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红色的手套上那四颗透明的水晶闪耀着摄人的光芒，乱童很清楚那是杀人的利器，可以将他切成碎片的罗刹线就藏在其中。
    “背叛组织的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还真是不怕死啊。”乱童颇为凶狠的嚷道。
    对此巴巴罗萨的反应只是轻蔑的哼了一声，斜眼看了看乱童被切掉的右臂：“少了一只胳臂又重伤在身的你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这种话，我看不怕死的人是你才对。”轻轻拿下嘴角的雪茄将其折断抛在一边的积水中，巴巴罗萨的眼神瞬间燃起杀意，左手轻轻一扬，点点银芒一闪即逝。
    早就随时提防着巴巴罗萨攻击的乱童敏捷一跳，扬起的树叶瞬间被大卸八块，那攻势若非有心几乎无法看清，只是巴巴罗萨的攻势并没有这么简单，那些银芒仿佛可以随着他的意愿自由行动，在切断树叶的瞬间改变方向牢牢地缠上已经躲到一旁的乱童左臂和双腿以及脖子。
    “切……”知道被罗刹线缠上乱动等于自杀，所以乱童干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既然巴巴罗萨没有立即杀死他就说明有其他目的，“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而已，乖乖合作的话大家都相安无事。”轻轻地动了动左手食指，缠在乱童脖子上的罗刹线稍稍收紧了些。
    “哼，我的命都在你手上了，说吧。”乱童虽然受制于巴巴罗萨可是气势依旧顽强，对于他的反应巴巴罗萨很是满意，“我曾经想回到总部去干掉老大的，可是发现那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他们去哪里了？”
    “咦？”乱童明显一怔，随后笑了笑说道，“知道你背叛了之后你以为他们还会在那里吗？不过我也不清楚他们去哪里了，你应该知道的，我们暗麒麟基本都是依靠指令书来行动，真正呆在总部的人只有毒王和械王而已。”
    乱童的解释很合理，再加上刚才那一怔不像是装出来的，巴巴罗萨也没有继续逼问下去，立刻换了个问题：“最近我突袭几个据点发现他们似乎在囤积资金，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要实施？而这时候你又被分派对付圣德尔公主，这两件事一定有什么联系，你知道些什么？”
    “具体并不清楚，囤积资金的事情也只有高层知道，至于为什么要对付圣德尔公主，巴巴罗萨，我们只是杀手，接到命令行动而不去问为什么这就是我们的职责和操守，再说你以为指令书上会说吗？”乱童有些放肆的说道，似乎在嘲笑巴巴罗萨一段时间没干老本行把这一行的规矩都给忘了。
    “哼。”接连两个问题都没得到确切答案，巴巴罗萨也有些恼怒，再加上乱童的语气不由得**收了收食指，顿时乱童的脖子被勒出环状血痕，“那你知道些什么，全部说出来。”
    完全无视脖子上被罗刹线割出的伤口，乱童的眼神依旧不慌不忙，甚至连恐惧都没有：“我只知道一件事，在指令书的最后清楚的写着另外的东西，除了对付圣德尔的公主之外，另外一点就是要把你引出来。”
    巴巴罗萨的眼神瞬间一凌，乱童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瞬间，狞笑着说道：“没错，也就是说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双重陷阱。”乱童的话音刚落，巴巴罗萨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两个黑色的影子急速的掉落在两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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