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黑云翻墨未遮山

    商人重利，只怕他的目的不简单。
    “有话不妨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柳蓁开门见山。
    她既如此爽快，李金也不是扭捏的人，只要她肯答应，太子殿下自然没太多的异议。
    “我只是想知道，二位该如何处理梨花？”
    这段时间还不知道梨花的下落，只不过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
    他们暂时也不会杀了她，留着她或许对他们还有用。
    柳蓁只是猜测他们两个的关系，如今瞧着他眼神中，随极力的克制，可还是无意中流露出的担忧，暗想自己的猜测应该不会有错。
    否则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商人为何如此挂忧犯事的丫鬟。
    “神问清楚后也没有留下的必要。”在一旁不曾开口的萧晏殊突然冷冷说。
    一个丫鬟没有利用价值，死就死了。
    此话一出，方才还春风和煦的李金，脸色突然阴云密布。
    只那瞬间的变化，就被柳蓁捕捉到，她不是嗜杀之人，饶是李金犯了错事，罪不至死。
    “我倒觉得与其杀了她，倒不如留她一条命。若是往后有用得上的地方，也方便些。”
    柳蓁意有所指地看向沉默不言的李金，“你觉得呢？”
    知她也不是个善良主，但好死不如赖活着，留下一条命不求无翻身之日。
    李金望向她意味深长的眼眸，心下一紧，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当即明白她的意思。
    “柳姑娘说的是。”
    萧晏殊又岂会不知她的用意，便没再提起杀了梨花的言论。
    “待梨花如实招待后，我会寻摸个花楼送她进去。她毕竟做了错事，若是平安无事地放她，难免不会让人效仿。”
    “你觉得呢？”
    她再一次看向李金，这次他可以确认，他们肯定是知道梨花的身份。
    各个都是人精，有时候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自己知数就好了。
    李金一直手放在身前，一只手背在身后，“你们早就知道梨花的身份了，对不对？”
    他们不想挑明，那就由他捅开这层易破的窗户纸。
    并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应，李金把所有的可能想了个遍。
    “既然决定合作自然要坦诚相待。”柳蓁抢他一步开口。
    坦诚相待么？不知想到什么，李金突然笑了两声，随后舒出一口长气。
    他们没有再讨论梨花的事，不管他们是否知道梨花与自己的身份，他都不能自曝。
    “我的投名状，想必二位非常满意，我还有个要求，这就要看太子殿下能不能做到？”
    “不过，太子殿下神通广大，想必对您来说小事一桩。”
    李金笑得不怀好意，眼神奸邪的扫视他们两个。
    若是换做旁人，定然不敢用这种眼神去瞧萧晏殊。
    萧晏殊眉心微蹙，脸上像是泼了墨，眉眼间已无太多耐心。
    “说。”
    得了他的应允，李金不再掩饰，“我想让太子殿下助我垄断边贸。”
    闻言，对面二人虽心生不满，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柳蓁当即没留余地地拒绝了他。
    着实是狮子大开口，若是助他垄断边贸，日后难免不会受他牵制。
    且此人狡猾至极，是否真心合作还未可知，这件事当然不能答应。
    况且他帮忙做的事，实在够不上让他们帮他做这件事。
    “你现在唯一能靠的只有我们，你早已成为李家心中的一根刺，拔掉你是早晚得事。”
    “但我们合作又不可能亏待你，我们可以向皇上争取减轻你的税务。”
    这已经是柳蓁做出的最大让步，李金是聪明人，他知出事后李家不会保他，自然要另寻出路。
    只是他也不敢保证面前人说的话有几分真，他向来只相信自己，也只靠自己。
    李金眼珠一转，柳蓁便眯了眯眼。
    皇宫如今的情况还未可知，他们有没有能力说动皇上更是莫测，他不可能就这么相信他们。
    况且他想要的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柳蓁也知皇上不可能答应，先把他唬住，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方才你问询我们是否知道你跟梨花的关系，我也说过既然合作就要坦诚相待，与你有关的消息并不难查。”
    太子殿下想要知道一个人的消息，自然有使不尽的手段。
    李金眼睛一转，暂且就先应下。
    待到事成之后，他将人救出来，剩下的事就好办多了。
    知他的心思，不肯真心合作，柳臻像是突然想起，“梨花留在花楼或许还能活，若是带到其他地方，我可不敢保证。”
    李金皱着眉，“这是何意？”
    “我也不瞒着你，若是她不能为我所用，留着也是个危险。所以我在她体内下了蛊，蛊一天不解，她就只能听我的命令。”
    “否则，将承受比穿心还要强百倍千倍的痛苦。”
    说这话时，柳臻身上散发着杀意。
    往日她悬壶济世，从未流露出如此强的杀心，以至于，李金知她不是个善茬，却也没把她的狠毒放进心里。
    李金沉吟半晌，突然笑着拍手，“不亏是太子身边的人。”
    各个都是狠角色，既聪明又下得去狠手。
    李金本想救出人之后再实施自己的计划，看来得想办法先把梨花身上的蛊解了。
    既然他们三人已经说定，李金不再这里多留，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远。
    饶是有梨花作为人质，柳臻也不敢相信他。
    天气阴晴不定，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不过瞬息便乌云密布。
    望着从天边滚滚而来的乌云，头顶那一小片阳光立刻被遮盖住，投下一片阴影。
    黑云翻墨，望着远处的层峦叠嶂，柳臻莫名的有些紧张。
    他们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只求在紧要关头，莫要再出现任何的差错。
    她正发着呆，突然垂在一侧的手，被一双有温度的大手包裹住。
    扭头便对上萧晏殊如墨玉般的瞳仁，清澈的倒映出她的身影。
    也只有在见到她的时候，这双眼眸清澈透亮，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年。
    “我在。”萧晏殊食指点了点她的手背，声音沉稳有力。
    柳臻握住他的手，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