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酒桌上逞英雄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一处叫“高山流水”的会所，王占波记得这个地方，曾经有一次他和沈铁到强名县调研的时候，来过这里。这是东明公司招待专用的场所，据说产权归属也是东明公司。还未下车，就看到古色古香的木制大门上，用篆书写着“高山流水”四个字，这里既然是东明公司的专用招待所，所招待的自然非富即贵，而“高山流水”四字也正合“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意，意思是来的都是好朋友。
    进入大门，两旁是假山和小型的音乐喷泉，各种植物似乎是四季常青，刚受到雨水的洗礼，显得郁郁葱葱，一副夏天将至的感觉。而假山和喷泉正是“高山流水”之真实写照。王占波心想，别看李晨明、李晨东兄弟俩没读过几年书，还整的挺有文化感。
    “高山流水”会所是一个三进院子，第一进院子是停车场，后面是办公楼、服务员休息室以及厨房；第二进院子是假山花园，设有亭台楼阁，还有一个小型剧场，是客人聊天、喝茶等小聚的地方，后面是供客人吃饭的宴会厅，共八个超级豪华的包间；第三进院子是后花园，后花园后面则是客房，供客人休息住宿之用。建筑用材之高档，布局之精巧，当属大江市少有，如果在这里说强名县是全国贫困县，打死也没人相信。
    常青树将车停在一进院子的停车场，那里早就有一名服务生打扮的小姑娘等着，一看他们四个下车，赶紧示意跟着她走，带领他们往后面院子走。走到亭台附近，王占波看到王军和张国华等人有说有笑正在闲谈，可能是王军看到他们过来了，说几句话，所有人都起身往后面院子走，他则在原地等着。
    王占波走到亭台的时候，王军突然主动上前握住他的手，对刚刚在县医院没有和他细谈而表示抱歉，并对他堂弟王健在强名遭遇不测表示安慰。王占波握着副市长王军的手，一种从未有过的虚伪感觉使他从内心深处感到恶心，而更让王占波觉得可恶的是，王军在和他握手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斜视着胡杏，那种色迷迷的眼神让王占波厌恶至极。
    同时，王占波觉得奇怪的是，王军为何对他突然那么热情，要知道此前自己做沃土公司老总的时候，王军总是时不时给他一些压力；在沈铁被拿下的时候，提出免去自己职务的也是王军。更为奇怪的是，王军怎么知道自己的堂弟王健在这里出了事住进了县医院？按理说，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张国华定然不会告诉他，莫非他真的是伤害王健的幕后黑手？
    不一会，几个人来到了包间。王占波之前来过这种包间，他知这里吸烟室、茶室、棋牌室、卫生间、休息室一应俱全，而且隔音效果非常好。那次张国华喝多了，早早的被抬到休息室休息，他如雷的齁声竟然一点都听不到。当时沈铁还半夸奖、半讽刺的说李晨明、李晨东兄弟，“这个会所搞得很是高档”。
    王占波发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身材瘦小的李晨东也来了。李晨东和哥哥李晨明一样没有文化，但他作为东明公司的董事长，总是戴着眼镜、穿着西装，并随身携带一支钢笔，显得很有文化，不像哥哥李晨明那样，一看就是暴发户。
    李晨东认得王占波，主动上来打招呼，并介绍他的秘书秦小乐给王占波认识。秦小乐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神色清纯而身材火辣，有着胡杏的那种青春朝气，同样有着霍思雨那种性感撩人，然而她却不怎么说话，眼眉楚楚动人，媚眼中电量十足，就连王占波这样心无杂念的老实人，也被她撩的心旌荡漾。
    正在大家准备入座的时候，老头魏无忌竟然一声不吭地坐在了主宾的位置，也就是主人的右手边。王军看了看魏无忌，本来他心里对魏无忌就很不满，一个从监狱里出来的老头，能带来的肯定都是晦气，他不明白省委为什么给他派来这个老顽固。
    但是，魏无忌毕竟是省委派来的，王军无可奈何，只得坐在了主人的左手边，副宾的位置。宴请的主人当然是李晨明，李晨明的对面坐的是李晨东，那是付钱的位置。虽然在“高山流水”会所不用付钱，但坐在那个位置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本来安排张国华坐在魏无忌的下手、王占波坐在王军的下手，但是王军提议，要美女分开来坐，于是，胡杏夹在了王军和王占波的中间，秦小乐夹在了王占波和李晨东的中间，另外半边是魏无忌、张国华和常青树，三个粗人不需要美女陪伴。
    安排坐定，少不了的酒水。酒桌上总会有很多的话题，而且喝酒吃饭的人等级越高，所谈话题越细小、越是无聊。寻常朋友之间、农村饭桌上所谈论的，大多数是国际局势、国家大事，但到了领导的酒桌上，谈论最多的是荤段子，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别的话题可谈。谈工作，太过于敏感；谈家庭，谁也不愿意说，所以大多数时候就是讲笑话。
    酒过三巡，为了活跃气氛，李晨明首先讲了个笑话。李晨明比较笨拙，他讲了小明的故事。故事是这样的，说小明有一天和朋友去动物园玩，走到大象栏的时候，突然小明有了尿意，看四下无人，小明示意朋友把风，他对着大象栏杆解手。这个把风的小朋友突然看到有监控，于是大喊“摄像头、摄像头！”小明心领神会，结果惹怒了大象，小明被大象踢死了。
    本来这个笑话还算可以，但李晨明实在是没有文化，讲得语无伦次，没一个人笑。倒是副市长王军一句“李县长讲得不会是自己小时候的事儿吧”把大家逗笑了，原来这李县长的名字里带有“明”，和“小明”不谋而合。大家一阵欢笑，纷纷举杯喝酒。
    喝完这杯酒之后，王军也来显示他的幽默才华，就讲了个荤段子。他讲的是三个女干部的故事，说三个女干部在基层好多年，都没有升上去，互相之间聊天寻找原因。第一个女干部说，她升不上去的原因是“上面没人”；第二个说，“她上面有人，但不硬”；第三个说，“她上面有人，也硬，但人家不愿意弄”。
    这个笑话相当的荤，惹得李晨明、李晨东兄弟，张国华、常青树和秦小乐都笑了，但胡杏则娇羞着脸，她从来没听过这么露骨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确实有点害羞。王占波也没有笑，因为这个笑话他听了很多遍了，一点也没新意。倒是王军的目光，总是盯着胡杏看，王占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看到王军色迷迷的盯着胡杏看，他心里就不舒服。
    又喝了不少酒，张国华和常青树倒下了，在旁边的沙发上躺下呼呼入睡。魏无忌这老头酒量不大，但脾气不小，喝了几杯酒感觉不舒服，就叫上人，抬着张国华和常青树，一起到后面客房休息了。不一会，酒桌上就剩下李晨明、李晨东兄弟，胡杏、秦小乐以及王占波和王军。
    王军突然拿起一杯酒说道：“我先敬占波小老弟一个。”王占波比王军小了差不多七八岁，虽然两个人素来不和，但王军这种官场老油子，自然显得和每个人都很亲近，他称呼王占波一直为“小老弟”，显得亲切。
    “为什么呀？”秦小乐嗲声问道。
    王军笑了笑说道：“问得好！我这杯酒是祝贺，祝贺小老弟不日就要荣升大江市农业局局长了。”说完，王军特意走到王占波身边小声说道：“当时宋市长让你当副局长，我说小老弟是一个干事的人，给个副职不就是摆设么，让他怎么施展才华？要给就给个正局长。我和老李沟通了好几次，他才答应！”
    王占波心想，这件事连他也知道了，之前宋石说向市长李然汇报过，但未必这个副市长就能知道，他为何也知道自己要出山当这个农业局局长。王占波满心狐疑，不知道王军所说和市长李然沟通是真是假。但既然他这么说，拉拢自己的意思已然很明确。
    “那真是得祝贺了。”秦小乐一边说，一边拿起杯子说道：“我也要赞助一个，一同祝贺王总。”
    王占波无法推脱，自然喝了。喝完李晨明和李晨东也祝贺敬酒，王占波知道，他们这是要灌倒自己，这样轮流来，即便自己真是“千杯不醉”也扛不住，得想个办法才行。
    王军喝了点酒，更大胆的盯着胡杏看，看得王占波心里发慌，但让王占波稍微宽慰的是，胡杏自始至终没有喝酒，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然而，当张国华、常青树和魏无忌离开之后，王军开始劝胡杏酒了。胡杏本来说什么都不喝，可酒桌上除了王占波都在劝她，而且敬酒的是秦小乐，一口一个妹妹的劝，并说什么“同时女人，就给姐姐个面子”什么的。胡杏心想，在这个场面，如此美艳的姐姐劝酒如果不喝，面子上确实过不去，于是就艰难的喝了一杯。
    一杯下去，王军带头叫了声“好”。王占波一看形势，知道不妙。
    果然，这喝了一杯只是开始。在酒桌上，要么不喝酒，自始至终滴酒不沾；一旦喝酒了，那开始了就不知道何时结束。第一个酒是秦小乐敬的，胡杏喝了；第二杯是东道主李晨东敬的，她不能不喝；第三杯是县长李晨明敬的，她也得喝；第四杯是副市长王军敬的，她更得喝。结果，四杯下来，胡杏已经摇摇欲坠，说自己不行了。
    秦小乐好像早就打算好了，一看胡杏脸色通红，赶紧拉着她到里面休息室休息了。这时酒桌上就剩下四个男人，李晨明和李晨东兄弟先后敬了王占波酒，王军也和他喝了一大杯，王占波知道，他们这是要把他灌倒，他并不是怕自己喝多，而是有点担心胡杏。
    最让王占波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秦小乐好像是安排好了胡杏，出来就是敬酒。王占波一看形势不妙，一手拿起一瓶白酒就往大杯子里面倒，这大杯子是喝红酒用的，倒满正好是六两。王占波倒了三杯多一点没酒了，又拿起一瓶打开，正好倒了五杯。
    王占波假装喝多了，大着舌头说道：“承蒙各位看得起，今天我王占波敬大家一杯。”说完，咕咚咕咚两下，六两酒几口就下了肚。秦小乐和李晨明兄弟没想到王占波会来这一手，王军他们几个已经喝得差不多，如果这杯酒下去，几个人非倒下不可。王军眼神向旁边一瞥，示意秦小乐，秦小乐会意，举杯说道：“我陪王总，不对，陪王局长喝这杯酒。”
    王军看王占波喝下去那么大一杯酒，以为王占波一定会倒下，就趁机溜进休息室。王占波其实仍旧很清醒，一看王军进了休息室，胡杏一个人在里面凶多吉少，赶紧大喊道：“不行，光美女喝不行！”
    李晨明和李晨东兄弟想成就王军的好事，就怒目看着王占波，但也不能说什么，纷纷喝下了杯中的酒。王占波本想把王军叫回来，结果李晨明兄弟喝了酒，按理说面子上已经足够了。可是，王占波心中念着胡杏的安危，也顾不上那么多，杯子往地上一摔，大声吼道：“我要王市长和我喝酒，你们算什么东西？王市长呢？”
    说着，王占波摇摇晃晃的走向休息室门口，伸出右手重重拍了一下休息室的木门，左手就要拧开门上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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