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文想还是武想

    宋石在第一次和王占波通话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不会强迫王占波入局。这其中的原因，和陈良才所说的那个民间版本有关。
    陈良才所说的民间版本，在大江市几乎无人不晓。说当时沈铁在新农村规划的时候，由于资金短缺，将大江钢铁厂项目的投资资金挪用了，而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大江钢铁厂是市长李然亲自抓的一个项目。因为钢铁产能过剩，在上这个项目的时候，沈铁提出了反对意见，要求用这批资金建立新农村，但因为种种原因，两个项目都上了。
    名义上李然对沈铁恭恭敬敬，但暗地里却结党，不给沈铁的新农村项目拨款。而钢铁项目尽管是过剩产能，但这种投资中间油水最多，所以市里仅有的一些资金当然往这上面铺。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沈铁将这笔资金私自挪用了，于是招来了牢狱之灾，差点将王占波也弄得锒铛入狱。
    王占波记得很清楚，当时提出“有这笔钱”的人是沈铁的二号司机，他说从市长的司机那里听到了省里下发了这笔钱；而提出“可以挪用这笔款”主意的是沈铁的大秘书，他说同样是市里上马的项目，资金自然是谁先拿到谁的项目先开工。这两个人在调查组到来的前一天晚上，竟然神秘的消失了。
    当然，很多人都说这是李然设好的圈套，让沈铁往里钻的。
    按理说，新农村项目和钢铁厂项目都是市里公开通过的项目，先上哪一个先用那笔钱都属正常，但坏就坏在当沈铁挪用了资金之后，新农村建设项目从市里报批项目目录上悄然消失了。
    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是王占波的小姨子霍思雨。霍思雨一直都喜欢王占波，但碍于是自己的姐夫，所以平时只是想，并没有什么越轨行为，无奈嫁给了一个导演，先后又嫁给了好几个人，据说现在和一个台湾富商结婚了。当然，霍思雨有着非凡的商业头脑，在商界和政界都有不少熟人。
    无意中，霍思雨在一个饭局上听到了风声，当时在场的人并没有想到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强人和沈铁能够有什么关系。当晚霍思雨假装喝醉了，和知情人一起开房，她用自己的身体在床上打听到了更加详细的内容。第二天霍思雨就告诉了王占波。
    王占波知道事关重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公安局长张国华。但是，事情还是晚了，此时省里的调查组已经下来了，而且掌握了相当多的证据，将沈铁控制了起来。张国华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就让王占波通过霍思雨查找相关人员，寻找一些证据。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王占波的妻子死了，女儿也失踪了。
    “有人要害沈市长！”在市民中间这是普遍看法，而王占波妻子的死和女儿的失踪，只是不想让王占波寻找对沈铁有利的证据。想想看，连公安局长都管不了，王占波能管得了么？每当大江市市民提到“有人要害沈市长”的时候，无不眼神悲切为沈铁喊冤，同时对那个凶手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后来经过媒体报道，大江市数万人联名写信，要求调查组重新调查，可还是没有改变结局。后来惊动了北京，据说调查组经过协调，沈铁当时只要承认错误，完全没有必要受到牢狱之灾，但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错，坚持不检讨、不认错，也因此进了青龙山监狱。
    当时插手这件事的人不少，其中给王占波印象深刻的是市电视台的胡杏，她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做了一个市民专访，将坊间的种种猜测公诸于众，也因此关于“有人要害沈市长”的坊间传闻爆炸性的传播开了。还好有人出面，这个叫胡杏的记者才没受到牵连，但市电视台台长却丢了饭碗。
    电视台台长韩松平，王占波见过几次，他和沈铁关系不错，因此，他插手这件事也是情理之中。
    其实，和韩松平一样，王占波也不是完全没有管这件事。这两年来，他一直通过霍思雨调查，想找到新农村项目为何凭空消失，想找到杀害妻子的凶手和绑架女儿的悍匪，想揪出这个幕后黑手。
    两年来，王占波总是失眠，想很多事情。
    王占波躺在公寓里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知道，妻子遗书上的字体尽管很像，尽管他不是笔迹鉴定专家，他仍然能够看出那只是模仿。如果要自杀，喝毒药就可以，也没必要再将脑袋撞破。所以，他坚信妻子是被人谋杀。虽然张国华没有明确告诉他，但几次暗示，已经等于向他说的很明白了。
    就连张国华都不敢查了，可见其中干系重大。
    两年来，王占波一直在网上寻找自己的女儿，他坚信女儿被人绑架并没有死，而是在某个角落里。他通过网络暗中查访，不断联系霍思雨，希望她能够利用自己在政商两方面的资源，找出一些线索。但是，每次王占波所收到的邮件，都是失望。
    “胳膊拧不过大腿。”
    王占波拼命的回忆市委书记陆天明那天给他说的这句话，王占波不明白，在大江市陆天明是不折不扣的市委一把手，他一向也很照顾自己，为何最后给他说这句话。看着陆天明满脸的皱纹，前来请求帮忙的王占波再一次失望了。
    官场和商场不同，官场讲究的是平衡，是一个度，谁想打破这种平衡，那最终将会受到各方的排挤。这种平衡背后，满是利益，和金钱有关，和权利也有关。所以，这种平衡背后的东西，只能点到为止，不能说透。
    陆天明就能很好的掌握这种平衡，在大江市的各种大风大浪中，他都能够屹立潮头而不倒。
    王占波一直都是在商言商，做事向来都是光明磊落，可没想到他只是想救一个好人，却弄得如此狼狈。尽管他一直都相信坊间关于他妻子的死和女儿的失踪，他也相信那个幕后黑手就是市长李然这帮人，但他并没有证据，即便有证据，他也没法扳倒这一众人等。
    如果是在十年前，王占波一定会骂“官字两个口”、“天下乌鸦一般黑”之类的话。经历过这些事之后，他痛定思痛总结了很多，想了很多也学了很多，更明白了很多。他知道，打击敌人的最好方法是还击，而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
    王占波转了个身，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多，幽暗的灯光下，王占波盯着妻子霍思云和女儿王晓梦的照片，心中一种莫名的伤感，如果她们在天有灵，会让自己作何决定呢？是要自己隐居山林好好活着，还是忍辱负重，伺机报仇？
    他突然想到了小姨子霍思雨，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毕竟这个霍思雨从小就是被姐姐带大的，而且霍思云好像预感到自己的不测一样，死的那天早上，她竟然莫名其妙的告诉王占波，等她以后不在了，一定要好好帮她管教自己这个妹妹。
    确实，霍思雨从小就比较顽皮。王占波和霍思云结婚的时候，霍思雨才十四五岁，当时她就逗着王占波说，如果以后你能当个大老板我也嫁给你。王占波只道是小姑娘瞎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一直都很喜欢他，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她竟然不远万里从美国过来陪着他，安慰他。
    “呜~呜~”一阵手机震动之声，王占波转身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一看，是霍思雨打过来的。接过电话王占波就说：“我正想找你呢！”
    电话那头，霍思雨娇声娇气地问道：“你这电话呀，我终于打通了。这么深更半夜的想人家，是‘文想’还是‘武想’呀？”
    “文想”和“武想”，这并不是霍思雨发明的词汇，而是她上学的时候看的一本小说上写的，那本书就是写姐夫和小姨子之间的故事，所谓“文想”就是思念，而“武想”就是做床上运动。
    王占波记得，有一次晚上他喝了不少酒，回来的时候错把小姨子认作了老婆，而霍思雨又特别主动，显然是早有预谋。王占波多日来很少运动，看到身材火辣的妻子突然那么有情趣，他自然动了情，一把抱住就往床上倒，正当两个人火热缠绵的时候，王占波突然想起来妻子出差了，小姨子在家帮忙接送孩子上学。
    然后，王占波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站起来就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霍思雨没有给他准备早餐，他以为她生气了，于是他没有吃早餐就赶去市里开会了。那天，他正在市委开会，霍思雨突然打电话来问有没有想她，王占波看了看旁边的人，又不好意思挂电话，就答了个“嗯”，谁知霍思雨接着又问：“是‘文想’还是‘武想’呀？”
    王占波就挂断了电话，回到家发现霍思雨竟然很高兴的给自己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并给他解释什么是“文想”，什么是“武想”。当然，他还告诉王占波，自己要嫁人了，那个人是一个导演。听到小姨子要嫁人了，王占波竟然有点不舒服，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亲情的不放心，还是自己真的对霍思雨有了几分感情。
    沉思了半天，王占波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霍思雨开始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给你说正经的吧！告诉你个好消息，梦梦有线索了！”
    “什么？她在哪里？”王占波听到梦梦有线索了，心情十分激动，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连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就在老家曲阳！”霍思雨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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