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曲线改革

    国庆假期后，秦然刚到教学楼下，就发现学校公告栏下围满了一大堆人，大家都在对校学生会的公示议论纷纷。
    “以后校学生会主席，连同其他学生会主要干部全都直举，校内学生一人一票制通过公开竞选上台。”
    一名男生对着告示念道。
    “哇，以前都是学生代表投票，现在直接变成一人一票，这是打算搞校内民主吗？”
    另一名男生回应。
    “重新更换校服，并且校服由全体学生投票选出，得票最多者胜出。是不是说以后我们可以自己选择校服板式，不再是现在难看的宽大运动服。就是说有可能穿上漫画中漂亮的水手服？”
    “我比较喜欢英伦风的校服，不喜欢日本款式。”
    这是两名女生之间的对话。
    “解禁社团，允许学生们组建兴趣社团，丰富大家的课余活动。”
    “据说十年前学校还是有社团的，后来因政－治风波一刀切被废止了。看不出这届学生会还挺有魄力，居然一下子推出三项重磅性的公示。”
    ……
    王雅萱就任校学生会主席后，一上来就烧了三把旺火，这些激烈的举动自然引起了一些老师们反感。
    “校长，这也太不像话了吧？没经过我同意就擅自向全校学生公示这些提案，会出乱子的！”
    年轻的校团委书记蓝玥正在校长办公室内投诉。
    “小蓝，年轻人总有自己的想法，勇于改革进取值得鼓励！他们就知道你肯定反对，所以找到了我，是我同意他们这样干的。学生会是学生自治的组织，反映学生心声代表学生说话很正常，只要我们把握好大方向出不了事。”
    郑立国很平静地笑着对年轻的女团委书记回答。
    “什么，是您同意的！唉……问题是贸然公示，到时出了问题怎么办？”
    蓝玥听说是校长同意的，一下有些失神随口问道。
    “这些年学生工作模式僵化，越来越把学生当考试工具培养，和我们名校的地位不相符合。正好这一届学生会有冲劲，就放手让他们干，有我们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现在只是公示阶段，到底要不要实行还得看学生投票的结果。要是大家都支持，说明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蓝玥有些懊恼，她是刚从市团委借调过来接手，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了校学生会不肯听话的情况。这三项提案其实早就放在蓝玥的案头，但她一直扣住不发，只是吩咐学生干部们先全力筹备好校运动会和晚会。没想到假期一回来，校学生会就把提案公示了出去。
    事情一旦公开，再想扑灭就不可能了。想不到看上去优雅端庄的王雅萱，居然有如此手段，自己有些小瞧了这个高中女生。蓝玥从大学开始就一直从事团委工作，毕业后直接进了江州团委。工作了两年后，托关系调到江州一中挂了团委书记一职，曲线把干部级别提了上去。在她眼里，校学生会理所当然是自己的下级，只要听话做好本分工作就行。现在一来就是三项石破天惊的提案，让身为老团干的蓝玥感觉很不习惯。
    “主席，我们的计划成功了。蓝书记刚从校长室出来，直接回了团委办公室，看她一脸懊恼样子应该无法阻止我们的行动。”
    负责打探消息的校学生会一名男生回来汇报道。
    这一次的先斩后奏，十分惊险，直属领导不同意。王雅萱绕过了她，直接找到学校最高决策者拍板同意，利用权威和舆论一起来推进她的改革计划。
    “傀儡或者是老师的传话筒，这是大家一贯来对我们的看法。当初我竞选时就说过，要改组学生会，使其成为真正代表学生说话的地方。既然我们在这个位置，总要做点什么才对得起同学们的信任。”
    王雅萱充满自信地回答道。
    原本以为校团委书记蓝玥会把自己叫去训一顿，王雅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对策，没想到这事并没有发生。平静的海面下总是会有漩涡，看来距离两人下一次的正面交锋为期不远了。
    秦然站在教室走廊上休息，正把视线锁定在天上飞着的一只麻雀，跟着它放空心情。
    “要是人能像鸟一样在空中自由自在飞翔就好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在秦然耳边响起，旁边飘来淡淡的幽香，这个味道他很熟悉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飞久了，终究是要选择一个地方落脚。人和鸟一样，都会面临抉择并承担由此引发的后果。干得不错，看来不当班长只当主席确实可以一心一用，一往直前。”
    稍微转头，秦然笑着对身边的女生说道。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王雅萱没有理会秦然，轮到她的目光追着刚才那只麻雀在飞。
    “你比我想象中要更有勇气！要是直选，我肯定投你一票。”
    秦然也把眼神重新聚焦在那只逐渐飞远的麻雀身上。
    “其实我小学时就讨厌千篇一律的运动服，现在终于有机会替换掉它。为了圆小时的梦想，我可不会轻易放弃。”
    旁边男生经过一年来的接触，王雅萱知道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所以她把心中的小秘密说了出来。
    “我也同样讨厌，经常早上拿起宽大的校服上学意愿就减少了一大半。希望照毕业相时，我可以换身帅气的衣服不留遗憾。”
    天空的麻雀终于消失在两人视野之外。
    “记得到时一起合影一张。”
    留下这句话，王雅萱小步离开走回了教室。
    谢信宏在晚会上的小提琴独奏，让他迅速火遍了一中校园。许多女生都在打探他的消息：转学生，家里给学校捐了一栋楼，长得帅还多才多艺，简直就是小说中理想的男主角。于是一班的走廊上，又多了许多探头探脑的女生。一夜之间那些女生仿佛丢掉了矜持，情书、礼物堆满了他的书桌，有时在窗外大喊谢信宏的名字，只求他能抬头张望一眼。如同明星一般，谢信宏在学校受到热捧。不过谢信宏对此却并不在意，他常找机会来到王雅萱座位旁，和自己的青梅竹马聊天。
    “想不到大陆的女生也这样热情，和我在美国时了解的情况完全不同。”
    “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情况，高调亮相的必然。”
    王雅萱一边摘抄笔记，一边淡淡地回答。
    “我只是稍微展示了一下实力，保证自己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似乎大家都不了解你家里真实情况，要是知道估计窗外又会多出不少疯狂的男生。”
    谢信宏朝窗外挥挥手惹得外面女生们发出阵阵尖叫。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没有出生在谢家，你的人生会是怎么样？”
    “可能穷困潦倒，现在就得辍学出门打工挣钱。人天生就是不平等的，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每个人手里掌握的资源就天差地别。我很幸运，一出生就拿到一副好牌，在我们这个圈子，谁不是这样呢？”
    扫视一眼教室四周，谢信宏继续说道。
    “好比我们和教室里的其他人，就算如何谈笑风生，摆在大家中间都会有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因为一旦毕业后长大，他们担心的是工资是不是涨了，官是不是升了。和我们这个圈子所关注的事情完全没有重合点，也不会有任何共同语言，就算偶然碰见大家坐在一起，所谈的也仅仅是高中时的一些点滴。再之后，不会再有下一次聚会，大家双方都会有意避而不见，互相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再见只是惘然，还不如保留彼此美好的回忆。”
    放下笔，王雅萱看着谢信宏有些激动的脸道。
    “要是一切天注定按部就班，人生不免太过无趣。所以这就是我，脱离你口中所谓的圈子，一早就到大陆求学的原因。”
    “要是结果已经注定，又何必再做无用功呢？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有许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这是谢信宏第一次敢于和王雅萱正面对话，之前他都是会顺着她的意，保持风度不与其争论。
    “我以为一段时间不见，你会成熟一些，没想到你只是把在大人周围看到的东西套在自己身上。谁说自己的事情不能做主，你们不能，可不代表我也不行！”
    “你还是这么倔强，好了我也不和你争，一切让时间来证明到底谁对谁错。”
    谢信宏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然后笑着准备离开，半途想起一件事情又开口道。
    “周末我妈来江州，她想邀请你一起来我家吃饭，怎么样愿意赏脸吗？”
    “我没空！”
    王雅萱眼睛一眨后立马回答。
    “我打电话问过伯母，她说你周末没有其他安排，现在的情况是？”
    走大人路线是谢信宏的策略之一，他故作惊讶地问道。
    “我周末有约了，不信你可以去问秦然。”
    “秦然，他？”
    脑海里很快显示出秦然的模样，当初自己刚亮相，这个男生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这段日子里，谢信宏也了解到王雅萱和秦然之间存在良好的朋友关系。
    “不介意我去亲口证实一下吧！”
    话声刚落，谢信宏就走向教室后门，来到秦然的座位前。
    “hi，你好，我是王雅萱的发小。我想问下她周末说跟你有约，是不是真的？”
    秦然正在对a1地块进行论证，听到有人问话，抬起头发现是新来的转学生。再朝少女座位方向望去，发现她正赶过来朝自己打眼色。
    “是的，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爬山。”
    对谢信宏，秦然可不像其他人那样感兴趣，在他心里也仅是一个普通同学而已。再有钱不是自己的有什么用。
    “我可以一起去吗？不介意吧？”
    “介意！”
    赶来的王雅萱听到了两人对话，赶紧抢着回答，没想到秦然也同时说出了这两个字，变成了异口同声的拒绝。
    “ok，祝你们玩得愉快。”
    明知是王雅萱为敷衍自己临时编出的借口，没想到却促成了秦然和王雅萱两人的一次约会。见此情景为免尴尬，谢信宏挤出微笑，摊摊手然后走回自己的座位。
    “去哪里爬山？”
    “真去吗？不是……”
    听到少女询问，秦然以为只是逢场作戏，没打算真爬。
    “当然，不然等于我们俩合伙起来骗人。正好我这段时间压力大，需要放松放松。周六早上八点，校门口集合，地点你来定！”
    少女说完就走，不再给秦然反应的时间。
    (补昨晚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