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十九章

    戴文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回答，觉得他可能刚醒来还不舒服，所以也就没有再去追问。
    没一会儿医生又来给颜杭检查了一下，确认了没什么问题后他们就办了手续离开了医院。
    其实戴文启是想让他再多待一会儿的，担心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颜杭坚持要走，说什么也不想在医院待着。
    于是两人一起吃了午饭，然后戴文启带着他去了离酒店不远处的海边。
    颜杭坐在沙滩上不由想起自己上次站在这里的时候，还是好几年前和爸妈一起。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初二暑假的时候，当时他就坐在这片沙滩上给那对恩爱的夫妻拍了很多照片，记得南晓玲还吐槽他拍照风格有点土来着，但他爸爸却觉得那样才比较真实。
    后来家里出事，南晓玲有一段时间精神很不稳定的时候就把以前拍的好多照片都烧掉了，有一次甚至差点把房子点着，还好颜杭那天回家早，不然就出大事了。
    但其实直到现在想起来，他都总觉得那一次的火可能不是意外。
    南晓玲那时候……应该是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因为那刚好是颜杭的爸爸离开没多久，而她又查出来病的时候。
    颜杭时至今日想起这件事仍觉得后怕，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那天他没有回家，那么之后会面对什么。
    “酒店怎么回事？”戴文启看了眼不远处沙滩上坐着的颜杭，问电话那头的小方。
    小方立刻明白戴文启多半是已经猜到了，也就只好实话实说：“本来就剩下十来间房了，那我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么，就……就都订了。”
    “行，那这个钱从你工资里面扣，就当你为了我终身幸福作出的贡献。”戴文启冷酷地说，接着不顾小方在电话那头的求饶声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戴文启把手机装进兜里，走近的时候发现颜杭正坐在地上发呆，而且眼睛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哭了。
    他不由想起昨天的事情，坐在颜杭身边问了句：“昨天你到底遇见谁了？”
    颜杭回过神来看着他，想了想说：“是以前认识的人，他们家一直想跟我们家合作，但我爸说他们家公司不太干净就拒绝了，我以为……那件事就那么过去了。”
    戴文启想了一下，问：“他家公司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颜杭摇摇头，他确实是不记得了，毕竟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而且那时候那个人家的公司也还挺小的，所以他根本就想不起来。
    戴文启又问：“那让你喝酒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你该不会也不知道吧？”
    “知道……”颜杭说。
    “你希望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是吗？”
    “嗯。”
    “好，这是你的事，既然你觉得可以算了，那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只是我希望有天你会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原谅。”
    颜杭抬头愣愣看着他，一时之间分不清他这话是在说那个人，还是在说自己和程凡。
    戴文启察觉到他大概又多想了，于是解释道：“不要胡思乱想，我说的只是王海还有昨晚那个人。”
    “谢谢，其实你……不用解释的。”颜杭低下头说。
    戴文启忍不住抬起手想搂住他，但犹豫了一下只是把手撑在了他背后的沙子上：“你以前来过这里是吗？”
    “嗯，几年前和爸妈一起来过，那时候我还嫌海边味道难闻来着。”
    “那现在呢？”
    “现在觉得大海很美，味道也没有当初那么难以接受了。”
    “你和程凡……”戴文启犹豫了一下，“长辈都知道吗？”
    颜杭摇摇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坦言道：“不知道，我没敢告诉我妈妈，怕她接受不了。”
    戴文启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那程凡打算怎么办？他难道就准备这样一直和你偷偷摸摸在一起？”
    “我们没……”颜杭差点就脱口而出，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了，“没想那么远，就先这样吧。”
    “他爸挺喜欢你的，”戴文启苦笑一声，“我们见面的时候听他那话的意思倒是很支持你和程凡，甚至已经把你当他们家的人看了，我想……算了，没什么。”
    小方说的对，戴文启真的想起那俩父子的脸就特别想打人。
    颜杭虽然嘴上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忍不住在想他的话。
    这件事情总觉得有些稀里糊涂的，回去一定要和程凡见面说清楚才行。
    之后两人又沉默地待了一会儿，戴文启担心颜杭吹太多海风会感冒，而颜杭又怕戴文启会再发烧，于是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对方，说的话也是一样：“我们回去吧。”
    戴文启忍不住笑了笑，从地上站起来：“冷吗？”
    颜杭也笑了，跟着站了起来：“不冷，不过你当心再发烧，我给你带了药先回去吃药吧。”
    戴文启顿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也不说话就那么微眯着眼盯着颜杭。
    颜杭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没说对惹他生气了，只好低下头不说话。
    可他不说话，戴文启居然也就那么一直不说话盯着他看。
    最后颜杭实在是忍不住了，感觉自己再不抬头脑袋都要被盯出一个洞来。
    “怎、怎么了吗？”颜杭小心地问。
    戴文启依旧盯着他，只是几秒后突然往前一步凑近了他，和他脸挨得极近只要稍微动一下两人的鼻尖就能碰到一起。
    颜杭被吓得脑袋往后缩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时，戴文启总算开口问：“颜杭，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喜欢程凡吗？”
    戴文启问完后就一直认真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非要把他看穿一般。
    颜杭睫毛颤了颤，但抬眼后看着戴文启丝毫不带一点慌乱地说：“没错，之前是我说谎了，其实我不喜欢程凡，那确实只是个随口编的借口。”
    “那……”戴文启眼睛一亮，但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只是那时候你说喜欢我，我不知道怎么拒绝才那么说的，”颜杭平静地说，“其实我和大多数男人一样，都喜欢漂亮的女孩子，我不喜欢男的。”
    “你说什么？”戴文启先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就抬起了手，“……你信不信我抽你。”
    颜杭立刻败下阵来，担心他真的动手，于是控制不住害怕地缩着脖子看他：“我……说真的。”
    戴文启怒极反笑，但又舍不得真对他动手，只好伸出手指狠狠在他额头戳了一下：“你把我当几岁小孩？现在编这种理由觉得我会信？你真是……真是个傻子。”
    先不说他早就通过各种方式和途径知道了颜杭绝对不喜欢女的，再说他要真喜欢女的怎么会这么久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而且就像小方说的，如果真的不喜欢男的，那被强吻的时候有什么可脸红的，一般男的如果被男的亲了肯定会恶心或者愤怒，而他那些自然到不行的反应根本就说明了一切。
    只是戴文启确实也没想到颜杭为了拒绝他，会说出那种话来。
    “放心吧，我不会对程凡怎么样的，你真的不用说这么看不起人的谎。”戴文启笑道，随后转身往前走了。
    其实在他转身的瞬间脸就冷了下来，只是颜杭在他身后并没有看到。
    颜杭望着戴文启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控制不住地蔓延开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他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知道每当戴文启误会他和程凡时，他的心里总是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很闷很沉重，那种感觉让他甚至有时候很想冲上去告诉戴文启实话。
    可惜理智总在阻止他，不可以。
    两人回到酒店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颜杭就回房间休息去了，戴文启则去了楼上游泳。
    因为在医院刚醒来的时候颜杭说没胃口不想吃东西，戴文启就和他一起什么也没吃，所以回到酒店后吃的有点多，就想去游泳或者运动一下。
    而颜杭一回到房间躺下没一会儿就不小心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并且他发现房间里戴文启的东西都不见了，房间似乎也被人收拾过很整洁。
    他刚醒来还有些迷糊，就以为戴文启因为海边的事情生气所以扔下他走了，莫名觉得心慌。
    可正当他委屈地拿着手机犹豫半天不知道要不要给戴文启打个电话问一下的时候，手机上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内容如下：
    【我在对面又开了间房，有事可以敲门。】
    颜杭看完信息更加以为他就是生气了，穿着拖鞋就跑出去了。
    但等他真站在对面房门口，抬起的手却又迟迟敲不下去。
    他在想自己该怎么跟戴文启道歉，毕竟人家现在是他的上司也是他的债主，而且他自己想想也觉得那种拙劣的谎话确实有点侮辱人。
    然而就在他决心要敲门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嬉笑声……
    接着不等他反悔，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