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Chapter 42

    “这两天怎么没见萧学弟来找你呀？”
    上完课回来，宁恺大马金刀地坐着，一边吃着圣诞节社团分的苹果，一边对戚逸说。
    戚逸闻言，轻轻将书翻过一页，淡淡道：“不到一周就放假了，大家都忙。”
    宁恺望了他一眼，嘴里慢慢地嚼着苹果块儿，犹豫了一阵，说：“我担心的是，他不会是因为你去了越人歌才跟你断了联系吧？”
    虽说当代人对同性恋的认知和态度已经开放了不少，同性婚姻合法化也已经提上了日程，兴许过几年就能通过法案，但小众群体终究是无法完全逃离一些世俗之人的狭隘眼光。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我还挺失望的，”宁恺摇了摇头，“我以为他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你也很中意他。”
    戚逸心不在焉地听着，看向阳台。围巾被手洗过晾在外头，已经快干了。
    但他却不知道怎么还给对方，没有合适的时机，且想到萧崇柏一开始对自己的排斥态度，戚逸抿紧嘴唇。
    恐怕这条围巾是不好再还回去了。
    认识萧崇柏之前，在日常生活中，戚逸与他人并没有太多太频繁的交流，即使与宁恺也最多是插科打诨。最亲近的朋友当属窦炀，但后者不在国内，被窦家安置在了国外著名的商学院，家族生意和学业都有的忙，两个人聊得也不算多。
    只有和萧崇柏相处，戚逸觉得很自在，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知己，可惜这段关系似乎已经结束了。
    两个人骤然断了联系，他切实感觉到了一股空落落的情绪时常包裹着自己，像是弄丢了一件重要又独一无二的东西，没法用旁的事物来弥补。
    萧崇柏期末表演那天，戚逸思虑之后，到底还是去了。
    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买了晚上的飞机票，打算回老家，整个寒假都不在首都。
    答应的事总要做到，即使这几天萧崇柏并没有联络他，明明前段时间总会提醒他去看。
    礼堂里显得格外拥挤，戚逸被一位女生的细跟高跟鞋踩到了脚面，忍不住紧了紧牙关。
    “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踩到了人，女生连忙转身道歉，“同学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戚逸感觉到脚面又痛又麻，想必之后会肿得老高，但他面上却笑了笑，道：“没关系，鞋子挺厚的，不疼。”
    “那就好。”女生松了一口气，朝他微微鞠了鞠躬，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前面的表演在戚逸看来有些无聊，萧崇柏登场时，他才稍稍打起了些精神。
    萧崇柏表演的是《简·爱》中的罗切斯特，他穿上一个多世纪前的欧式服饰，显露出挺拔匀称的腰身，刚出场便引出了一阵掌声。
    表演的时长限制在半个小时以内，截取的是结尾的片段，是罗切斯特失去了眼睛与一只手臂，再度与简爱重逢后的情节。
    有限的时间内，他的表演也有着清晰的层次感，重逢后惊喜与痛苦交织的情绪，自卑与渴望并存的心理，戚逸静静地看着，想他确实将这个角色完成得很好。
    跟与戚逸饰演情侣的那一场相比，过分的好了。xszww8.net
    他不由低下头，半晌才重新望向舞台。
    结束时，萧崇柏与饰演简爱的女演员紧紧拥抱在一起，掌声雷动。
    幕布合上，下一场表演还未开始，戚逸礼貌地同身边人打了声招呼，起身离场。
    萧崇柏到了后台，饰演简爱的女同学朝他笑道：“你演得真好，太入戏了，我全程跟着你走，感觉比咱们排练还要好。”
    萧崇柏收拾着东西，闻言说了谢谢，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舞台上时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专注。
    甚至还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我的云雀”时，那一刻他面前浮现的竟然是戚逸的脸。
    万幸的是，并没有因此出戏。
    这几天，他没有再联系戚逸，但不并代表忘记了那天的事，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难以否认的是，戚逸说的并没有错，当初就是因为自己误会了他是左征，是品行败坏的同性恋，才有了最初那么糟糕的态度。以及后来与戚逸饰演一对分手的同性情侣，他也因为这样的人设而迟迟无法入戏。
    理性让他明白同性恋这层身份并不意味着低人一等，更不意味着该受到排斥，但先入为主的主观情感却让他无法释怀，这样的矛盾让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戚逸，所以选择了最糟糕的应对方法——逃避。
    “萧崇柏？”
    萧崇柏回过神，女同学笑了笑：“你想什么呢？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
    “抱歉，刚才我走神了。”
    “没事，就是想跟你说，待会一起吃个饭吧，咱们为这部戏也排练了大半个月，顺利完成表演，也该吃顿大餐犒劳一下自己，就吃烤虾吧，你觉得怎么样？”
    萧崇柏望着面前人嫣然一笑，他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道：“对不起，我暂时没什么胃口，想先回去了。”
    返回的路上，萧崇柏慢慢地向前走着，鬼使神差地拐到了戚逸所住的宿舍楼，恰好碰见了宁恺。
    宁恺原本没想着打招呼，但两人目光撞在一起，他也不好装没看见。
    “期末表演结束了吗？”他客套地问了一声。
    萧崇柏说是。
    宁恺笑笑，手掌捂着后颈问道：“挺好，这学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可以安心过年了。不说了，我先上去了。”
    “等等。”
    萧崇柏叫住了宁恺，他知道自己不该问出口，但话已到了嘴边无法再回收，索性继续道：“戚逸学长也在宿舍吗？”
    “你找他啊，”宁恺望着他，遗憾地笑了笑，“他刚就已经走了，我送他到了校门口，已经放假了啊。”
    宁恺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宿舍楼。
    萧崇柏在原地站了站，他心里乱糟糟的，同肆意的飘雪一般无法安定。
    意识到或许自己与戚逸的关系将终结在这个冬天，他心里很空，充填着的是从未有过的恐惧与失落，仿佛失去了属于自己的那只云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