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Chapter 40

    由于这一年年节来得早，除夕在一月下旬，老师们商讨之后，决定将十二月份月度汇演取消，与期末汇演合并，表演系的学生们都松了口气。
    圣诞节在国内并非法定节假日，但那一天正好是个周六，全校都没有排课，也算是放了一天假。距离圣诞节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大家就有些等不及了。
    没有课的时候，戚逸也没有窝在寝室，动身去了剧院那边，虽然没有了月度汇演，但他圣诞节当天就要参演一部话剧，实在是闲不下来。
    一场历时两小时的联排结束，演员们难免有些疲累，戚逸换了衣服，准备去休息室先躺一小会，再打车回南影。
    “小逸，先等一下。”
    叫住戚逸的是话剧的导演及总负责人孙毅，他朝戚逸招了招手，示意到一旁说话。
    “过一周就要公开表演了，我看你状态挺好的，你一向也认真，我很放心。”
    戚逸客气地道：“孙导过奖了，是还有什么事吗？”
    将他叫到一边不可能只是说些客套话，总归是有旁的事。
    果然，孙毅又道：“是这样的，大概还有半个月，剧院这边也有个剧要上，那应该是年前上的最后一个剧了，但是主演之一的妈妈生了病，想跟我请假，时间又紧，我想着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帮我这个忙的话，那最近也常过来排练，你看有这个意愿吗？”
    娱乐圈讲的是流量为王，一番往往是粉丝量庞大的明星。
    而在话剧这一块儿，表演者要直面观众完成一段数个小时的表演，没有喊卡的机会，台词功底也是不能差的。对演员的高要求，加上秉承传统，没有被资本侵蚀太多，话剧这一行没有娱乐圈那么看重流量，更多的是看重演员的资历和真本事。
    戚逸算是业内的小辈，他也没用宣扬过与戚鹤鸣的关系，因此在话剧中大多饰演份量不那么重的配角，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做过主演。
    不得不说，孙毅给了个很好的机会。
    “是哪一天？”
    “一月三号。
    戚逸想了想，摇头说：“多谢孙导，但那天我真的没有时间，期末也很忙，您再找找其他前辈，会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孙毅叹口气：“要不再考虑考虑？这次机会挺难得的，那位辞演的演员戏份很多，剧本也真的出彩，或者我帮你把剧本要来，你看看，再做决定也不迟。”
    “真的很感谢您，”戚逸无奈笑笑，“如果不是确实有事，我肯定会接的，熬夜排练都成。”
    “那好吧，”听他话说到这份上了，孙毅也就不再为难，“那你这几天再多磨磨台词，准备好圣诞节的表演。”
    “一定。”
    总算送走了孙毅，戚逸进了休息室锁上门，脱了鞋子躺在床上，准备小憩一会儿，有未接来电打了进来。
    戚逸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没打算理会，偏偏看到了来电人的姓名，这才摸索着接了起来。
    “学长。”
    那边传来萧崇柏的声音，戚逸戴上耳机翻了个身，手臂轻轻搭在额角，闭着眼笑道：“怎么了？”
    萧崇柏也声音低沉地笑了一下，道：“我今天有彩排，你能过来看吗？”
    “过不去，”戚逸困得睁不开眼了，“我在剧院这边，刚排练完。”
    “嗯，我知道了，”萧崇柏说，“那你一月三号一定要来看我的表演。”
    “我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会去的……”
    “我知道，”萧崇柏沉默了片刻，“其实本来想请你跟我一起表演，但到期末了，你应该很忙，所以就想着算了，如果有下次机会的话，还能请学长再合作一次吗？”
    这句话抛出之后，萧崇柏却没有等来戚逸的回答。
    他喂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片刻后才依稀听到了极轻而均匀的呼吸声。
    原来是睡着了。
    萧崇柏静静地听了一阵，却没有舍得挂断电话，一直戴着耳机，目光落在书本上的字上，实际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海中只有两个念头：
    戚逸看样子很累了。
    他很累了，却还是接了自己的电话。
    等戚逸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电话粥煲到一半就睡着了，结果拿起手机一看，电话居然还没挂断，时长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
    他立刻接了起来，那边也很快给予回应。
    戚逸揉了揉眼睛，带着刚苏醒的鼻音道：“是我有点累，突然就睡着了，不好意思。”小說中文網
    “没关系，我应该换个时间打给你。”
    “话说回来，打电话不要钱吗，”戚逸笑笑，“你怎么没有挂掉？”
    那边静了几秒钟。
    “我以为已经挂了，没注意看手机。”
    两个人聊了一阵，挂掉电话后，戚逸从床上坐起，穿好外套离开了休息室，打车回了学校。
    ——
    圣诞节的表演很成功，戚逸鞠躬谢幕，在掌声如雷中回到了后台。
    妆还没卸下，就有工作人员抱了束花送到戚逸的面前。
    “观众说是送给您的礼物，这花真香啊。”
    戚逸抱过花束，心中有些诧异。他对自己的表演是满意的，但说到底，自己在这次的表演中只是个配角，戏份不算少，但是名字不会出现在海报上，居然有观众送花。
    “确定是送给我的吗？”戚逸还是不太相信，怀疑是送错了。
    “是啊，”工作人员指了指花束中央的卡片，“喏，写的您的名字。”
    戚逸一看，还真是，写着“送给戚逸老师”。
    他拿起卡片，看清字迹时有些迟疑。
    “这字……”
    工作人员道：“怎么了？”
    戚逸踌躇片刻，说没什么，只是很眼熟。
    他凝视了一阵，抱紧花束，低眉嗅了嗅。
    “确实很香。”
    他弯起眼笑了，眼中闪动的光彩比花更动人，让工作人员愣神了片刻。
    有演员走过来道：“戚逸，一起去吃个饭吧，今天圣诞节，现在这都半夜了，其他人肯定没空，但咱们还饿着肚子呢。”
    戚逸说好，收拾好东西，跟大家一起去了南影附近的火锅店。
    一顿饭吃完已过了十二点，他跟大伙告别，进了校门朝宿舍行去。
    天空飘着雪粉，雪势微小，空气中浸满了寒意，戚逸将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抱着百合花加快了步伐。
    到了寝室楼下，他听到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
    隔着花端看到跑向自己的人，戚逸微微仰起头，等萧崇柏跑到面前时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他看到戚逸怀中抱着的花，稍稍喘了口气，问：“花还喜欢吗？”
    戚逸笑着点头，坦诚道：“是啊，很喜欢，这是对我的肯定。”
    “你值得的。”
    他这么说完，将背包取下，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礼品袋。
    戚逸抱着花束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惭愧。
    他最近始终在忙排练的事情，经常熬夜，也没打算过圣诞节，加上往年朋友间过圣诞也并不送礼，他便没准备生日礼物。
    “对不起，我没有准备礼物。”他小声说。
    “这不是圣诞礼物，”萧崇柏立刻道，“前几天就想送了，但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见戚逸手中抱着花不方便，他拆开了袋子。
    是一条蓝色的格子围巾。
    “围巾可以御寒，会保暖一些。”
    他记得戚逸总是低于常人的体温，所以才思索着送了这条围巾。
    戚逸看着他手中的围巾，说了声谢谢，又仰起头说：“我现在就想戴上，可以吗？”
    萧崇柏点了下头，抬手帮他将围巾系在了脖子上。
    百合花的香气弥漫，圣诞树上的装饰迷了人眼，戚逸围上了围巾，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到了手指尖，驱散了不少寒意。那圣诞树上的彩灯一闪一闪的，如流火般在夜色中流淌，把他的心都照亮了。
    他突然很想给对方一个拥抱，如果没有抱着花的话。
    ——
    元旦前一天，也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戚逸接到了越人歌那边的电话。
    作为首都知名的的高档同性会所，戚逸去过越人歌几次，他蛮喜欢那里的情调，所以办了个会员，跟会所的老板也算成了朋友。
    老板打电话过来，是跟他说钢琴师阿九的事。
    “阿九那孩子太倔了，喜欢上你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后来你不来了，他也消沉了一段时间，这不，不打算在这边表演了，但还是想跟你见一面。”
    戚逸正坐在阳台看台本，沉默了片刻，说：“不了吧，我去了，场面才会难看。”
    “那倒不会，你放心，我看着呢，而且阿九也不是真纠缠不休的人，可能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戚逸却没心软，道：“既然没打算承这个情，去见这一面也实在没必要，还会徒增烦恼，真没那个必要。”
    那边沉默了好一阵，老板只得叹口气道：“他恐怕是过不了那个坎儿，总觉得你们都是搞艺术的，能走到一起，听说你跟你那男友不是分了，还一直跟我念叨呢。你来一趟，跟他说清楚，就当给我个面子行不行？以后你来这边，酒水都给你按一折算。”
    老板人一直不错，话说到这份上，戚逸也不好再推脱。
    “算了，酒水折扣实在不必，我还是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