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直播那点破事儿

    客厅里陈霏破口大骂，嚷嚷着要报警。
    要不是人事过来拉开俩人，今天大多会出人命！
    卓恩遇躲在洗手间，将自己反锁在里面，他的脸上没一块好地方，胳膊也被擦伤，坐在花洒下淋着水，浑身瑟瑟发抖。
    他已经忘记痛是什么了，哪怕现在捅他一刀子，他都会笑着对那人说一句“谢谢你。”
    谢谢你，终于让我解脱了。
    过了很久以后，浴室的门打开，卓恩遇浑身都湿透了，客厅早已没了人，他拖着疲惫又肮脏的身体回到卧室就这么躲进了被窝里。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卓恩遇如今有能力出去单独租房子住，但他暂时还在这个城市买不起房子，住宿舍一是为了工作方便，二是因为他想多存点钱为自己做准备。
    直播虽然赚钱，但他在前面那个平台几乎没有获得多少工资，除去给那人的医药费，剩下的钱也够让他吃饱穿暖，付得起房租。
    在这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里，他这点收入根本太微妙了。
    如今在乐淘淘收入还算可观，可他依旧买不起房子，除了住宿舍，那就是租房子住，这两种结果都一样。
    他还是没有家。
    他从没想过职场的竞争会演变到生活中，这两个同事兼室友都比他大，但职场从来都不是你比我小，我就得让着你。
    小琪琪在群里让粉丝在他直播时辱骂，请刷单平台购买他的商品然后退货，给差评，平时在公司自成一派，说他一个人男人小气，不要和他打交道，这些他都不在乎。xszww8.net
    他要是连这点小风小浪都经不起，那就不配千俞和项时越给他的所有机会。
    可今天宿舍养猫这事，他不会忍！
    这是他的底线！
    “乔医生，这是你让我找来的有关味觉的病例，你看看有没有用。”
    “嗯，谢谢。”
    小李将一堆资料放在桌上，好奇道：“乔医生，你查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没味觉了？”
    “没事，只是想了解一下味觉与神经是否有一定的关联。”
    乔逸今天上午坐诊，上次与卓恩遇约好第二天吃饭，他满心欢喜订好餐厅，又特意买了电影票邀请他去看的时候，结果人家一天都没接他电话。
    后来好几天都联系不上，问了乔泽才知道，他去宁波出差，为时一个月。
    好吧，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着小畜生不满意了，出差都没告诉他一声。
    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卓恩遇当时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和一身伤躲去了宁波，他更不知道在卓恩遇心里，一切的伤疤都不愿意揭开给他看。
    他不想让乔逸可怜他，怜勉他，用一种医生看病人的目光甚是着他，他想要的，是——爱情。
    得，小朋友落荒而逃，约不了会，看不了电影，就连他准备好的约会计划都启动不了，乔逸心里叫苦，只能埋头苦干钻进工作中。
    想到上次发现的问题，乔逸便借着空隙着手查了，自己学医有成，对待别人肯定能胸有成竹，但对于卓恩遇，他还得谨慎一些。
    病情案例见过的太多，也有太多是他没见到过，甚至不在专业领域的，在没有确定心中猜测百分之百之前，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来验证。
    小李无趣，乔逸的坐诊时间已经结束，每次乔逸坐诊，她都想上战场一样，提起百分百的心来对待。但一结束，她又觉得医职生涯聊生无趣。左思右想，她还是拿起记录册去住院部，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说：“乔医生，上次给你说的27床那个病人还记得吗？”
    乔逸抬头：“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听郑医生说，要让家属准备后事，但那帅哥好像联系不到，我记得上次你不是见过他吗？或许可以通知他一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哎乔医生，你去哪啊？”
    乔逸懒得听她废话，起身急忙去了住院部，马上入冬了，卓恩遇出差还没回来，乔逸想不能让他父亲提前离开。
    此时是午休时间，住院部比往常还安静，乔逸来到卓国财的病房，正好遇上护士在查房，于是询问了情况。
    卓国财因为年轻时酗酒抽烟，内脏早都坏了，而他的精神问题，是因为被吓破胆，完全就成了个疯子，大脑受到了非常强的刺激所引起的精神病，也会影响他的内脏，会导致多器官受到很大的损害。
    能活到现在，完全也是治疗的效果，这次致命的原因还是内脏衰竭而导致无法正常呼吸，经常产生恐惧，头晕，意识不清，呕吐甚至昏迷不醒休克，所以他的主治医生建议家属提前准备后事。
    乔逸再明白不过，看过病情表后，他知道郑医生说的没错，活不了多久了。
    他从没认真看过每一个病人，此刻却在卓国财干瘪瘪的脸上来回巡视着。
    看不出来他和卓恩遇哪里像，大概除了性别，卓恩遇都不和他相似，再仔细看，却又发现卓国财耳垂也有一颗痣，乔逸记得很清楚，卓恩遇耳垂也有。
    他实在猜不到这个父亲到底做了什么让儿子痛恨到这个地步？都病成这样了，卓恩遇却从来都不看他，他问过收费处，卓恩遇一个季度来一次，缴完费就离开，从来不多待一分钟。
    “你认识卓恩遇吗？”
    “不要打针，我不要吃药，妈妈！”卓国财的心智完全成儿幼儿，不记得卓恩遇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父亲。
    乔逸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你有个儿子，记不记得？”
    卓国财见到糖眼前一亮，伸手就要来拿，乔逸躲开了，他居高临下，审视着他：“乖，先回答我的问题。”
    卓国财撇了撇嘴，顶着一张枯燥乏味的脸，那样子或许滑稽，乔逸却仍不放过他。
    “儿子……儿子是什么？”卓国财挠挠头，很好奇的反问，“帅哥哥，儿子可以用来吃吗？”
    乔逸：“……”
    卓国财没有得到回答，又看了眼躺在乔逸手掌的糖，抿了抿嘴唇，嘴里一直在嘀咕“儿子是什么呢？我有儿子吗？”
    乔逸往前几步，附身盯着卓国财混沌的眼睛，他清楚作为一个医生不能逼迫任何一个精神惯着去想已经忘记的事情，医者仁心。
    可他是谁？
    他是乔逸，他本来就是病人口中的阎王，同事心中疯子，他偏要问。
    “告诉我，你在过去的生活中，是不是对卓恩遇施过暴？是否对他做过什么难以忘记的伤害？卓恩遇的妈妈，又在哪里？！”
    卓国财被乔逸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只是对视了一眼，他在那可怕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的一面，一个幼小的孩童似乎正在求饶。他想挣脱开，可他瘦若骨头柴的肩膀却被乔逸捏住动弹不得。
    他疼的咧嘴露出痛苦面容，仿佛乔逸的那双手就像黑白无常一样，随时要将他拉下地狱。
    “不要……不要打我了！不要打了……爸爸，我错了！妈妈救我，爸爸求求你别打了。“卓国财突然失控大喊大叫了起来，眼泪成股往外掉，“对不起爸爸，我错了，别再打我了。”
    乔逸皱着眉头松开他，怔愣地看着跪在床上向他求饶磕头的人，听着卓国财的疯话觉得他有点反常，好像哪里不对，然而下一秒他便知道因为了。
    “爸爸……求求你别打了，阿遇好疼啊！别打了爸爸，我错了，我去赚钱，我去赚钱爸爸……”
    天空仿佛划过一道惊雷，劈得乔逸浑身发麻，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对面哭喊求饶的人，仿佛透过卓国财看到了当年被家暴虐待的那个小男孩在磕头求饶。
    无缘无故心脏骤痛起来，乔逸眼球布满了红血丝，他看到男孩无助的挨打，看到男孩因为吃了一口面包而被父亲打得遍体鳞伤。
    “阿遇……阿遇。“
    他嘴里呢喃着，想伸手去抚摸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可仔细一看，眼前的人不是卓恩遇，是他的父亲卓国财。
    回过神后乔逸才发现，卓国财的主治医生郑平已经慌张跑了进来，正在给他检查打针。
    乔逸将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病房。
    没过一会郑平也出来了，见他那可怖的眼神，郑平一愣，又看了眼病房里的人，问他：“你……认识他？”
    乔逸闭上眼睛缓了缓，再次睁开时已经恢复了一切平静：“他还能活多久？”
    郑平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同样是医生，但他与乔逸不同的是不会见个人就盯着看是否有病，可这也不代表他对乔逸刚才的行为不产生怀疑。与此同时，他心里清楚，在这四区医院，最不好惹的就是乔逸，而大家最佩服的也是他。
    于是很平淡的告诉他：“最多三个月。”
    乔逸点了点头：”够了。“
    转身要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着郑平说：“郑医生，麻烦尽量让他活久点，谢谢了。
    郑平和其他同事都一样，习惯了被乔逸怼来怼去，众所周知，长了张嘴的乔医生恨不得把院长都拿过来涮两下才满意。
    此刻这样心平气和的向他道谢倒是让他愣在了原地。
    回神乔逸已经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乔逸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在，好像个有个肉瘤子挤着要占据他心脏的位置一样。
    他清楚自己这是对卓恩遇动了真情，他对卓恩遇的喜欢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哪怕是现在还不清楚人家是否喜欢自己，他已经沦陷了进去，只是听到曾经被那样对待过，他就心疼得没法正常思考。
    卓恩遇，你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为什么只喝可乐？
    为什么乔泽说你的记事本上记满了每道食物的配料以及口味，为什么你现在这么火了，还在拼命赚钱？
    无数个问题一道涌入大脑，乔逸得不到回答，所以他不满足，他开始怀疑卓恩遇是不是真的患有什么病才需要这么多钱？他开始疯了一样去查资料，去查卓国财的病史。
    如果他得不到解答，他会考虑亲自去询问，如果得不到回应，他甚至会对卓恩遇进行催眠！
    可他忘了，卓恩遇需要生存，离不开钱呐！
    他有个神经病父亲需要支付很多医药费，他有个愿望能够重新回到校园学习，他有个目标，希望买一房子，安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