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第五十二章

    信后半部分提醒皇帝，要防着身边近身伺候的宫人，可能有对方设的内应......
    顾佟宴回到住处后，她越想越觉得李明昭当时的反应，说明他就是李复，可惜冯乾比她还手无弱鸡之力，否则......等等，皇帝不是留了暗卫监视她？
    她立刻唤来清荷，径直问，“现在监视我的暗卫还有几个？”
    清荷没想到她问这问题，一怔过后有些吞吐回答，“娘娘问这作甚？”
    顾佟宴要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反正我有用，你叫个追踪术最厉害的人出来。”
    清荷劝她，“娘娘...这不妥吧，她们是负责你人身安危的，若是娘娘出了事，她们性命都不保。”
    顾佟宴不以为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叫出来就是。”
    清荷最终在她盯视之下，妥协了。
    等顾佟宴支走清荷，屋里只剩她与一个玄衣女暗卫，她只吩咐那暗卫，去刺探李明昭的行踪，却没说具体要查什么事。
    其实她想揭露李明昭背后见不得的事，最好能证明他是李复。
    女暗卫听得稀里糊涂，那李明昭身手警惕性都极好，恐怕她还没近身都被发现了，但清荷刚刚交代过，无论怎样，先应下珍妃再说。
    转头皇帝又知道了此事。
    无人能猜透顾佟宴非要与李明昭杠上的原因，皇帝早就派人暗中跟着李明昭查探，但跟了几日时间都没发现有何不妥。
    现在顾佟宴还用上了他派去保护她的女暗卫，这情形任谁也不会认为两人是有私情，反而会让人决定两人可能有仇恨。
    为了彻底弄清楚两人究竟怎么回事，皇帝让那暗卫照顾佟宴的话去做。
    ......
    夜深人静之时，有人避开行宫巡逻的侍卫，来到附近无人巡逻的树林。
    那虫鸣兽叫的树林里，立着两个一高一矮的人，两人都穿着宽大的黑色披风，披风帽将他们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高的那人向矮个子行礼后，稍矮的那人便问，“没人跟着你吧？”是个女人的声音。
    “放心吧，娘娘，奴才一路警惕得很，绕了七八条小路来的。”这人说话带着太监特有的鸭公嗓。
    女人‘嗯’了声后，随后道，“近来做事谨慎些，皇上起了疑，本宫担心他可能查到了什么，此番前来是要告诉你，既然皇上急于想知道答案，那就让他看点他想看到的东西好了。”
    “不知娘娘想要让皇上看到什么？”
    女人轻蔑地笑了笑，“他不是想知道宫里哪个不是他亲生的么？正好有个生母不详的二皇子，就让二皇子去做那诱饵。”
    “可若是皇上不信，还是要查下去呢？”
    女人看着他，森然一笑，“不是有人眼巴巴盼着怀上龙胎么，就照以前那样。”
    高个太监一惊，“娘娘是要让......”
    没等他说完，女人就否决了，“当然不是，谁说非要他出马，只要是男人就足以转移皇上的注意力了。”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说完，她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高个太监，吩咐道，“在秋狝结束之前办好此事。”
    两人又商量了具体细节，才各自散去。
    ......
    次日卯时不到，顾佟宴与冯乾便出发去后山看景了。
    他们一路过来，遇上不少侍卫，言明身份之后，侍卫也没作阻拦。
    这个时辰，四周的山安静没什么人，冯乾不敢带珍妃走太远，选的这山离行宫又近又不高。
    顾佟宴倒是无妨，反正她没打算去人群众多的狩猎场，只要不遇上闲杂人，她散散心打发时间即可，无所谓去哪。
    山里空气宜人，清晨已有初冬的寒意，冯乾此心思不细，未想到要准备御寒衣物，顾佟宴虽觉得冷，但她毅力极好，冷也硬扛着上山。
    不过两人走了不到一半路程，又热出一身汗。
    沿路都是虫鸟鸣叫，待两人前行至离山顶不远之处时，上面似有人声传来，顾佟宴顿住脚步听了听，随后不由好奇是谁竟比她们还早。
    越靠近山顶，那声音越清晰，好像有人在念书。
    到达山顶后，只见顶峰有一山亭，里面站了个十岁出头的少年，他身量不高，偏瘦弱，身姿挺拔屹立，青涩的侧颜隽美立体，手里正捧着一卷书，清脆稚嫩的琅琅书声，在深幽的山林之中回响着，莫名有种和谐相宜。
    顾佟宴怔怔看着那少年的侧颜，在朝阳金光映照下，她竟觉得少年像极了郧王。
    少年正聚精会神念书，余光突而察觉到似有人在看他，他转过头来。
    顾佟宴顿时醒了神，少年的正脸虽则好看，但正脸看了却不怎么像郧王。
    少年见来人穿着宫妃服饰，上前拱手施礼问好，“不知是哪位娘娘？宋念给您请安。”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岁不大的茶衣太监，也跟着他一起弯身行礼。
    宋念，这个名字很是耳熟，顾佟宴看着他身上的宝蓝锦服，认真地回想着究竟是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
    少年见这位娘娘出神，便回头小声问其中一个小太监，“你可知道这位娘娘是何人？”
    小太监摇摇头表示不知，少年又看向另一位小太监，那小太监也摇头。
    不怪他们见识少，宫里妃嫔见过顾佟宴的次数，一个手掌都数的过来，旁人就更少见甚至压根没见过了。
    这时，冯乾才累得气喘吁吁跟上珍妃，还没喘好气，就认出少年来，诧异之余，忙上前行礼问安，“给二皇子请安，二皇子怎得这么早在此处？”
    宋念举起手里的书，一本正经回答他，“一日不书，百事荒芜，我想着离秋狝开猎还早，便来这山顶念会书。”说着他转头看向顾佟宴，问，“我在宫里行走少，不知这位娘娘如何称呼？”
    经冯乾一提，顾佟宴总算想起这小古人是谁了，可不是宋嬉灵提过的，她那个言行举止像老夫子的二弟。
    顾佟宴还没回答，冯乾便忍不住告诉宋念，“禀二皇子，这是珍妃娘娘，不常出门，二皇子没见过也不奇。”
    宋念知道顾佟宴就是珍妃后，又中规中矩地抱拳施礼道，“原来是珍妃娘娘，宋念失礼了。”
    或是第一眼觉得宋念眼熟之故，顾佟宴并不排斥与少年接触，她淡笑着让他不必多礼，又主动说起宋嬉灵提过他的事，顺便夸了夸他勤奋好学。
    宋念虽是皇子，但因常年除了逢年过节，他平时都见不上太后皇上，就是去见了，也被下面人瞒着不报，见不到。
    宫里除了嫔妃会拜高踩低，其他人也是如此，眼见这二皇子不受宠，任他功课再好，教授他的老师也未曾夸过一句。
    宋念再怎么装老成，也不过是十一岁的孩子，面对陌生人突然的夸赞，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睛都不敢再看顾佟宴，只盯着旁边的山草道谢，接着以时辰不早，该下山为由告辞。
    顾佟宴自是随他，待宋念走后，她在山亭静静地待了近一个时辰，待日上三竿，才下山。
    回来的路上，她还一直在想，那少年侧颜真是像郧王。
    行宫里，参加狩猎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官眷都见不到几个，除了巡逻侍卫，行宫几乎又成了空殿。
    让顾佟宴没想到的是，宋嬉灵竟然在她的住处等她，见她一回来，就上前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珍娘娘身子可好了些，昨晚我很是担心，回来后一整夜都没睡好，就怕娘娘被我累极发病。”
    她这是特地留下来看自己的，有股异样的暖流淌在心间，顾佟宴突将宋嬉灵抱住。
    宋嬉灵来秋狝之前，那盼着去射只小鹿兴奋的神情还历历在目，可如今她却因为担心自己的病情，没有跟去狩猎，这份真情难能可贵，怎叫人不感动。
    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抱，宋嬉灵人都懵住了，她从六岁以后就不喜欢人抱，人小鬼大的公主觉得被人抱是奶娃娃才喜欢的事，她要独立，不要被人当奶娃娃，所以拒绝让人抱。
    但她此时竟然不排斥珍妃的拥抱，心里还有些暗暗欣喜，可这欣喜没持续多久，肩上传来不舒服的湿润之感，她抬头一看，珍妃竟然哭了。
    宋嬉灵顿时手忙脚乱，紧张地问顾佟宴，“娘娘怎么哭了？”挣开顾佟宴的拥抱，宋嬉灵从袖口拿出手绢替她擦眼泪，边擦还边用哄小孩的语气安慰顾佟宴，“别哭，娘娘别哭了啊......”
    清荷在一边提心吊胆，就怕珍妃这又是郁症要犯的征兆。
    好在顾佟宴哭了一会，便止住了眼泪，她也不想在比她还小的人面前哭，可眼泪它忍不住。
    若说之前顾佟宴对宋嬉灵不过是若即若离的态度，这一哭之后，两人的友情一下子就突飞猛进了，顾佟宴主动留下宋嬉灵用午膳，还邀请她一起同榻午睡，亲密如姐妹。
    黄昏日落，狩猎了大军终于回程，皇帝带着他猎到的白狐皮来看顾佟宴。
    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
    “娘娘你输了，来来来，过来，我要画你了。”这是宋嬉灵的声音。
    皇帝不由得皱眉，担心宋嬉灵在捉弄顾佟宴。
    他刚要抬步进去，又听到顾佟宴似有不服的声音，“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如此活泼的说话声真是顾佟宴？
    宋翊祯脚步微顿，随即绕到槅扇看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