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初见

    联邦338年3月2号
    这是白柯来1区的第2天。
    天色已经渐亮，巷子里的路灯一盏一盏熄灭，飞蛾失去方向，胡乱扑打着翅膀。
    黑发少女躺在老旧的长椅上，侧着头眼神呆滞的看着撞击路灯的飞蛾，肚子上放着一个缝缝补补的旧背包。长椅周围还有散着两只一滴不剩的营养液包装。
    天一亮便有人卖早点了，敏锐的隔着墙闻到了隔壁巷子里飘来的诱人气息，白柯不再眼馋那些蛾子，烦躁的从兜里掏出两张纸团成团塞住自己的鼻子，但是计划失败了。
    她被书包压住的肚子响起了一串冗长的交响曲，熟悉的饥饿感余烬复起。
    她现在身无分文，又困又饿。
    昨天从11区坐长轨列车来到这里，去圣佩斯缴纳学费后才知道她来早了，今天才开学。
    终于等到天亮了。
    白珂撑起身子，用手按住自己的胃，甩起书包打算现在就去学校。
    希望这个时候新生办公室已经有老师了。
    于是圣佩斯的守门智械在天还没亮透时就看见一个神情颓废，体型瘦弱的未成年女性从面前经过。
    “你好同学，请出示一下你的学生信息或是录取通知。”
    白柯掏出了自己昨天索要的缴费单。
    “……”
    智械短路了一下，它的记忆芯片没有记录过这种纸质发/票，在深处程序里查找后才看到相关信息。
    ——所以没有智环真的很不方便啊。
    白柯放空大脑，回想着刚才门口智械脑袋亮起的红灯，她差点就进不来。
    脚步虚浮，来到新生指导室门口，刚想敲门，门正好从里拉开，她赶紧往旁边一让，怕撞上从里出来的人。
    没想因为无力，动作反而踉踉跄跄，所幸的是她扶上了墙并没有跌倒。
    那人没有停留，绕过她向走廊外走去，隐约还能听到一声嗤笑。
    什么人啊，白柯撇撇嘴扶着墙站直，回想着刚才慌忙中的一督。
    浅蓝色如碎冰的眸子，还有高挺的鼻梁和精致的薄唇，还擒着笑。看上去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长得倒是可以，就是性格不咋滴，白柯想起刚才那声嗤笑。
    呸，高等垃圾。
    有些憋屈的进入单兵系新生指导室，里面的老师还是她昨天看见的老师。
    青布对昨天询问纸质发/票的天赋者很有印象，多半也是个家境不好的学生，内心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个能坚持多久。
    “是提前办理学生信息卡吗？”
    “嗯。”白柯声音有气无力，她胃痉挛了，正在忍着颤抖，浑身冒冷汗。
    青布迅速办理好手续把注册好信息的卡递给她。
    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面前惨白着一张脸的白柯：“下午就要进行考核了，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去模拟楼找爱德华教授，他今天刚好在医务室。”
    “好的，谢谢青老师。”白柯感觉痛感来的没那么强烈了，直起身朝青布微微点头。
    出了指导室后她扫了一眼学生卡，卡面是白金配色，四个角有精致的花纹浮雕。中间是她的学生信息：
    姓名：白柯
    性别：女
    身份：天赋者
    公民ID：321.322.11F.67538
    感受到胃酸又开始涌上，她用力把卡塞进卫衣里，步伐加快，回想着之前在路上看到的坐标，往食堂走去。
    她知道自己灌两瓶营养液就好，万一医务室要收费怎么办。
    食堂提供了可以凭学生卡免费刷取营养液，也算是圣佩斯对贫困生唯一的仁慈了。
    白柯分散注意力，好让痛感来的没那么激烈，如果不是琳娜，她早就去武格道了，他们开出的条件可是包吃包住学费全免还有奖学金。
    这下她和琳娜两不相欠了，白柯面无表情。
    终于到了食堂，实体窗口还没开放，不过她的目标也不是自然食物。
    迈步加速向角落走去，靠墙的位置放了两个冷冻柜。
    没有仔细看，她一手撑着冷冻柜低着头喘着粗气，另一只手掏出卡拍在读卡位置。
    【刷卡错误】柜子发出机械声，白柯一愣，只当是出bug了，迅速往右移动两步，把卡拍向另一个冷冻柜。
    【读卡成功，欢迎使用】柜门打开，她草草拿过几只营养液，发现是玻璃材质的密封安瓶。
    转过身将背倚在柜门上，仰起头，不熟练的用手弹开瓶口，囫囵倒进嘴里。
    清凉无味的液体流过她的喉咙，胃中的灼烧感稍微减轻，她接着如法炮制，又连灌了几瓶。灼烧感终于被熄灭，白柯这才有机会观察周围。
    原来刚才的机器并不是出bug了，只是自己眼睛看花了。
    她身后这个，凭学生卡即可刷取，里面放着一排排营养液，透明玻璃透着无机质的弧光。
    而刚才失败的另一个，需要投币或刷信用卡，里面是五颜六色包装花里胡哨的营养液，还贴心的标注了每份的热量与口味。
    白柯没什么不好的情绪，又刷了几只免费营养液，好歹是玻璃瓶装的，比她原来喝的那些粗制滥造的三无营养液强多了，她乐观的想。
    眼神扫过地面，刚才被弹开的瓶口摔在地上溅起玻璃碎片，躺在地上闪烁，她没在意，把营养液揣进兜里，绕开碎片往外面走去。
    现在离下午的时间还早，白柯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补觉，磋磨掉剩下的时间，她下午还要军训。
    圣佩斯建立将近一个世纪，里面的树木繁茂，绿化在联邦军校里数一数二，很适合隐藏和攀爬。
    看到这么多树有些新奇，她找了颗最高大的树爬上去，掏出怀表调了个闹钟，翘着二郎腿叼着叶子躺下。
    ·
    迷迷糊糊中树下传来琐碎的脚步声。
    “我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你跟我说我可以改。”
    “是我之前说的不够明白？”
    好烦啊，谁他妈还说这么狗血的台词。
    白柯蒙圈的坐直，没睡好让她心生烦躁，手抓到一片树叶才回想起自己在树上，只好捂住脸开始醒觉，被动接收外界信息。
    “我们组队三年，为什么不能再继续？难道你真的被那个贱人勾搭上了？！”一个压低声音但是明显能听出怒气的男生说道。
    卡洛黛尔？这不是她以前同桌那个追星妹子经常念叨的名字吗？没想到换了一个地方睡觉还是摆脱不了她。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女生的声音中含着礼貌与淡淡的疏离。
    男生好像有些忍不住，声音变大：“卡洛黛尔！你怎么可以和那种□□混在一起！”
    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默，白柯迟迟没有听到后续，放下捂着脸的手，往树下好奇的瞅了一眼，就当是为同桌吃的瓜。
    呦呵，这不是她早上遇到的高等垃圾吗，这个就是卡洛黛尔？就这？
    她正在和一个棕头发的卷毛男生对峙，白柯的角度只能看见树荫下微微晃动的光斑打在她一头浅金色的发丝上，每一根发丝都像是发着光。
    基因真好，白柯摸了摸自己的黑发，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有些干燥分叉。
    “我不喜欢人说脏话。”低沉又平静的声音说。
    白柯看见卷毛的脸一下变成猪肝色。
    她吐掉叶子摸了摸下巴，感受着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啧，贵圈真乱。
    “你会后悔的。”小卷毛反复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这个。白柯有点失望，要是在她老家，这个时间都可以让那些老太太骂到背过气了，看样子这些贵族是真的不行。
    小金毛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白柯忍不住掏出怀里的表看了一眼时间，再过21分钟就到集合时间了，但她现在连大部队都还没找到。
    犹豫到底是等树下的当事人走了再下去，还是现在就跳下去若无其事的离开。
    不等她想好决定，手上的怀表突然响起来.....
    ——鸭子，闹钟响了。
    白柯僵在树上，舔了舔唇角，向下面的优等生看去。
    树下的人听到声音后就抬头直直看过来，像是早就知道她在这个方向，含着碎冰的眸子深邃平静地穿过树叶射向她，在她手中的怀表上打了个转。
    白柯只好收起怀表从树上一跃而下。
    “嗨？”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就算小金毛之前不太礼貌，但毕竟自己刚才还吃了人家的瓜。
    小金毛没说什么，本来抿着的嘴角勾起，对她熙和的笑了笑，随即往前方走去，淡淡的眼神掠过她，行走时带起的风将她的马尾甩荡起。
    白柯站在原地生生憋住了自己想吹个口哨的冲动。
    这张脸绝了，不愧是同桌说的联邦顶流，就是笑的有点儿假，不过如果不是今早上亲耳听见那是嗤笑说不定她也会被骗到。
    想了想白柯抬起脚不近不远地跟在卡罗黛尔后面，听刚才的对话小金毛应该也是新生。
    之前查的新生攻略说圣佩斯要经过军训考核后才进行自由组队，卷毛说的组队应该是他们高中阶段。
    啧，好歹高中组了三年队，没想到小金毛是这么无情的人。
    白柯读的高中也有组队这一说法，通常是两个互补型单兵进行组队。不过没人和她组队，她也不需要和别人组队。
    单肩挎着书包大大咧咧的跟随优等生回了训练场集合队伍。
    离集合时间还差几分钟，但场上已经是一片叽叽喳喳，大部分学生都会提前到达集合地点开始准备，每个人的背包也是鼓鼓囊囊的状态，与白柯的小干瘪完全不同。
    几个老师展开光屏统计人数，看见他俩进来后一个眼尾挑起的女老师皱了眉，跳过了前面的优等生，直径走向白柯：“你是哪个区的？”
    白柯看着前面的优等生直接走进队伍，有些不满，但想起琳娜告诫过她要行事低调，还是微低着头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11区。”
    “行吧，去那边。”女老师看都不看抬手往最角落的方队指去，那里稀稀拉拉的站着一些人。
    11区是联邦里实力最弱的区，资源少的可怜，只有加工业发达。甚至连从属军破狼也是一群懒懒散散的人，只有最低级的军校生才会选择加入。
    看样子方队应该是按区划分的啊，女老师指的那个方队人最少，估摸着都是11区来的学生，白柯随意想到。
    进入队伍后，一个蓝头发黑眼睛的男生凑过来，很自来熟的问道：“你和卡洛黛尔一起进来的呀，什么关系啊。”
    “不认识。”白柯挑挑眉。
    看样子小金毛在学校也很受欢迎嘛，以后还是绕着她走好了。
    蓝发男生没有怀疑她，这只是他搭讪的一个理由，他眼神好奇的看向白柯。
    “你是11区哪家的啊？苏家？”他接着问道。
    白柯还没回答，一个骄纵的女声突然插进来“穿成这样你瞎了吗？估计是落魄户吧。”落魄户就是形容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小贵族。
    从旁边出来一个长相精致，留着大波浪的红发少女，站在男生旁边不善的看着她。
    又来了又来了，白柯扶额叹了一口气，自报家门：“我是白柯。”
    周围的几个人原本在漫不经心闲聊，听到她说话后都看了过来。同为11区出来，他们当然被长辈告知了今年从f街横空出了一匹黑马，名字就叫白柯。wＷＷ.xszＷω㈧.йêt
    众人神色各异，红发女没想到白柯连落魄户都算不上，脸上更是嘲讽：“原来是从垃圾街出来的拾荒佬啊。”
    而蓝发男生的眼睛更亮了：“就是你啊，我记得你，升学考的时候把隔壁10区的白家的那个小太子打了，够厉害啊！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我叫南青天，交个朋友？”
    看着旁边红发女警惕的眼神，白柯拒绝回答。
    真是糟心的校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