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光明心

    狐千裘不屑的望向高高在上的云胡，“因为什么？自是因为恶有恶报，善有善果，他死的一点都不冤！”
    只见云胡面目狰狞，浑身泛起淡淡的紫色妖气，鬓角青筋暴起，仰头一声尖锐凄惨的叫声，所有飘浮的尸体都开始动了，以极为扭曲的方式转动着关节。
    目光所到之处是站在狐千裘不远处的白止戈，他与朝夕相处二十年的师傅撕打在一起，还未察觉到周围的尸体已经开始苏醒。
    云胡眸子眼眶里淌出血泪。
    “哈哈哈，什么善有善报，狐千裘，今日孤就要你看着他是如何惨死，你既然要飞升成仙，那人间这万丈红尘你定是能舍弃。”
    云胡又用妖力供养着尸体，万千尸体就像是提线木偶，召唤出自己的佩剑，发疯一般向白止戈围攻去。
    言十七神色木讷，又因手中有玄雷剑的缘故，招招都刺向白止戈的要害之处，邪剑与玄雷剑相撞，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他用骨血幻化出的邪剑，正在消融，
    白止戈腾出一只手猛地朝着言十七的胸口击去，用了十成的魔气。
    言十七低头看着胸膛出巴掌大的窟窿，隔空吸过来一只尸体，那尸体便融了他的身体中填补了空缺之处。
    越来越多的尸体靠拢，就算是白止戈能杀得死言十七，也势必会死在重重尸体的包围之下。
    狐千裘以符咒为阵，撑起无数的剑阵对准了的云胡，再抬眼时他额前的剑痕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剑阵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下一刻犹如剑雨朝着云胡飞去。
    他则抽身向下面的白止戈靠近。
    云胡已是疯魔，他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山谷之中。
    “想逃？休想！”
    云胡用修为托起无数的碎石，与万剑齐发的剑阵互相抵消，石壁再一次加快速度剥落，空间向下压缩，
    “今日孤拉着你们一起死未尝不可，有这么多性命陪葬，千万年孤也算是第一人了。”
    “人？畜牲也会说话。”
    狐千裘朝着所有人白止戈一袭白衣满是伤痕，格外惹眼，正要向下飞去时，云胡突然从尸体堆上坠下，正直勾勾盯着狐千裘。
    “呵，今日孤就要你看着他死在眼前。”
    一人一妖再一次撕打在一起。
    山崩地裂，石壁上出现的裂痕朝着地下延伸而去，时空碎片外的风顺着缝隙灌入，呼呼呜咽着，又像是尸体们的不甘，飞沙走石，风也越来越大。
    白止戈用残剑逼退尸体，又不得不与言十七周旋，手臂上胸口前，都是玄雷剑留下的焦痕，犹如细阵反复扎着伤口。
    他回过头仰望着狐千裘。
    当年狐千裘就是这般与妖魔争斗，最后被围攻坠入万丈深渊，这条命在百年前便该随着安家而去。
    退一步身后是无数的尸体，前进一步便是纠缠不休杀不死的言十七。
    若是你，狐千裘你会如何？
    狐千裘再一次逼出体内的狐魂，那只九尾狐狸巍然不动盯着云胡，它懒散的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
    云胡悬空站在了狐千裘的对面，戏谑道：“困兽之斗？”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这狐魂那你可要接好了。”
    他若是再不去帮白止戈，言十七必定会用玄雷剑取他性命，孤立无援，他只能用此计了，狐魂从他的魂魄之中撕裂出去，发出痛苦的叫声。
    燃烧起了银白火光，它盘旋在云胡的周围，只要云胡稍有动作，它便扑上去撕咬。
    “狐千裘，你竟用这种方法对付孤，死期也不远了。”
    言十七再一次举剑而来，尸体也发出最后的猛攻，势必要他万剑穿心而死。
    白止戈的邪剑被毁了大半，就算是残剑融入身体之中，就算是用地气也弥补不了损失的骨血，索性再疯一次。
    剑融入了身体之中，他望向朝着自己奔来的狐千裘。
    此生重逢，也不枉他在炼狱中走的一回。
    值得了。
    地气从四面八方汇于脚下，狂风烈烈伴随而来的还有火，他立于烈火之中，用符咒召出锁链，将尸体都困在锁链之间。
    看尸体灰飞烟灭，也将狐千裘隔绝在了外面，不容他靠近半分。
    狐千裘用剑气几次想要劈开一条路，他盯着狂风询问道：“白止戈，你这是做什么？”
    “肃清天地，若他们跑出去定是为祸苍生的凶尸，只有火才能焚尽。”
    白止戈转过身朝着言十七走去，手中结出了杀阵，是舅舅教他的阵法。
    想来舅舅已知晓他有此一劫，所有叮嘱他要好好活下去。
    “白止戈回来！”狐千裘几次想要冲去火风之中，都被另一股力量挡了回来，他高声道：“白止戈快回来！”
    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在风中，火风越烧越大，尸体都化成点点荧光而后熄灭。
    狐魂此刻正与云胡打的甚欢，云胡肩膀上都是它留下的爪痕，血迹斑驳，它好歹也算是得了神族赤侯元气的狐狸了。
    狐千裘站在火风外干着急，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缓缓攥紧了拳头，云胡用妖力供养着尸体，不如趁此他虚要他命。
    一不做二不休提剑向上飞去，元气再一次爆开，头痛欲裂，擎苍剑都承受不住修为发出嗡嗡的声音。
    头沉之际，狐千裘眼前再一次看到了宣巫，他握着剑朝从一片光晕中走来。
    这一次宣巫嘴角带笑，目光温柔，无奈道：“都是活了千年的妖了，怎还未有长进，若本尊活到你这岁数，怎么说也是个剑仙了。”
    他跨过光晕，与狐千裘合二为一，擎苍剑散发出温柔强大的白光。
    狐千裘只是轻轻一剑，云胡躲过这剑气，转过头望向身后的整块石壁便被削去了一角。
    “云胡，我这就来送你上路！”
    云胡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攻心为上，从狐魂脚下侥幸逃脱，长发凌乱。
    “你有空与孤在此贫嘴，还不如想想怎么救他，魔族燃起业火，可焚天地，但玩火也会引火烧身。”
    他将一半妖力渡给了言十七，咬牙切齿道：“就算是你能杀孤，但他非死不可！”
    下一刻狐魂扑了过来，一脚将他采倒在地上，利爪深深嵌入他的肩膀之中，他用紫刃双流艰难的抵住了它锋利的牙齿。
    “狐千裘，你注定救不了他！救不了他！”
    狐千裘手中垂落的剑，剑尖在空中擦出一道火花，他气急败坏的将剑刺入了云胡的心口中，怒骂道：“住口！老子叫你住口！”
    血从口中渗出，云胡他咧嘴嘲讽笑着道：“救不了他！你救不了他！哈哈哈……”
    温热的血溅在狐千裘的脸颊上，直到云胡咽下最后气。
    狐千裘还未明白，为何他说自己救不了他？
    一股强大的修为归入自己的身体之中，身体都变得轻盈，神识也更加清晰，魂魄撕裂之感渐渐消失，眼前一片清明。
    那团巨大的火焰还在燃烧着，宣巫的记忆也一并归入了他的脑海中。
    是秦化炀的声音。
    他枕着宣巫的腿躺在草地上，懒散的翻阅着手中的书册，嘴里叼着半截草，正和宣巫嘟囔着魔族的事。
    “其实本尊可厉害了，能用也并非是身上的地气，还有荼蘼业火是绝杀之技，不过，这荼蘼业火一旦现世，若要熄灭，主人定会死。”
    他将书挪开，眯着眼看着宣巫的下巴，坐起身宣巫已入定，自言自语又躺在了宣巫的腿上，嘟囔道：“唉，算了，你这么厉害应不会让本尊出事的。”
    狐千裘猛地回过神来冲向火焰，硬生生用修为将火团劈开一道口子，
    白止戈在火焰中与言十七相斗，言十七身上满是焦痕，白止戈肩膀上中了一剑，手臂无力的垂下。
    他惊讶道：“狐千裘，你怎么在这里？快出去。”
    狐千裘稳稳落在他的身旁，“怎么？想丢下我？”
    “云胡呢？”
    狐千裘轻描淡写道：“死了。”
    火焰已悄无声息攀上白止戈的手臂，他故作轻松笑道：“看来平日里你还是偷懒，那么大的妖都死了，怎未见你飞升？”
    狐千裘看到他开始燃烧的手，不假思索伸出手握住白止戈的手，他想要挣脱，却被狐千裘紧紧握住，他轻声道：“疼吗？”
    白止戈努力控制业火不伤他。
    “不疼，只不过这种方式与你道别，未免太过折磨人心，所以……”
    明亮的眸子里映出狐千裘的身影，他一掌将人推出了火焰外，只是一瞬，狐千裘看到他脸上还有温柔的笑意和深深的眷恋。
    “你要活下。”
    “白止戈！”
    业火燃烧的更凶猛，言十七身上发出“噼啪”的声音，他还孜孜不倦追着白止戈。
    二人此刻就靠着修为，修为谁先耗尽谁便先死。
    许久，言十七发出嘶哑的声音，“神族赤侯，我就要得到你了，神族赤侯！”
    玄雷剑再一次汇聚出闪电，不同于往日的雷鸣，传来的是无数恶鬼低语声。
    白止戈将口中的铁锈味系数压在喉咙之下，他踉跄后退几步勉强稳住身形，眼神深邃。
    “言十七，你当真本尊是吓大的？”他嗤笑一声，“十八层地狱，本尊哪层没爬过。”
    他恋恋不舍的望向火焰外，试图冲破结界的狐千裘。
    邪剑再一次出现在手中。
    “千裘，我是真舍不得你。”
    二人身形一晃向对方刺去，言十七低头看着贯穿心口的剑，“你……你……”
    玄雷剑刺穿白止戈的肩胛骨，他微微低头在言十七得耳旁轻声道：“这剑法还是师傅传授徒儿的，如今我将他还你。”
    言十七的声音破碎在火焰之中。
    远在飞仙门的叶流云重新燃起突然熄灭的蜡烛，他推着轮椅让毕子华举着烛台，玄天门的宋炼还有林玄陵已被安置在医馆内，这一晚他不眠不休才捡回他们的一条命。
    将他们身上的针取下，熄灭了蜡烛同毕子烨退出屋外。
    他抬头望向天边冲出云层的阳光，抬手接住飘落在雪花，轻声道：“看样子风雪就要停了，真好。”
    石壁还在不断倾塌，快要接近地面。
    就在狐千裘还在想办法救白止戈出来时，燃烧的火球突然熄灭了，只见白止戈完好无损的站在地上，手中握着玄雷剑。
    狐千裘满是欢喜，果然他是在骗自己，什么荼蘼业火，就是他们魔族说出来吓唬人玩的。
    上前要给白止戈一个拥抱，他用玄雷剑指着狐千裘，“谁给你的胆子靠近本尊？”
    “止戈？”
    “本尊的名字自能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