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五花马千金裘

    狐千裘故作柔弱咳嗽了几声，咳的是撕心裂肺看的白止戈一阵揪心，他上前就要把脉，却被狐千裘拒绝了。
    “无妨，你不是要去烧饭吗？本尊肚子有些饿了。”
    白止戈忙前忙后烧了热水送来，举刀对着死了的山鸡无措，狐千裘隔着窗户打量他，一手摩挲着下巴琢磨着，他白白净净的手无缚鸡之力更像是个富家的小公子，怎么可能落魄到这深山野林里给自己当夫君。
    大胆点猜测，会不会是什么山野精怪瞧上了自己，赶着上门给自己当夫君。
    白止戈还从未给鸡拔过毛，摆楞了半天暂时将山鸡放在了一旁，又操刀杀鱼，倒是麻利。
    狐千裘打着帮忙的旗号凑到了厨房旁，口是心非道：“本尊怕你忙不过来，前来瞧瞧。”白止戈往锅里舀了一瓢水，拿着刀的手有些无措，无奈笑道：“那……这个就麻烦你了。”
    白止戈看破不说破，狐千裘做了千年的狐狸，在吃食上对鸟禽是情有独钟。
    狐千裘瞥了他一眼，既是夫夫怎这般生分，微微不悦，“什么叫麻烦本尊？你不应该唤本尊夫君么？”
    “啊？夫……夫君？”
    自打他们在玄天门成亲后，还从未如此亲昵用“夫君”唤过对方，同为男子怎么开得了口，他虽失忆了但这狡黠劲儿丝毫不减，“你我还未成亲，如此称呼怕是有些不妥，你又何必急于这一时，水……水要烧干了。”
    狐千裘撩起袖子坐在小矮凳上，吭哧吭哧用开水烫着山鸡拔毛，心里的小九九宛如拐了十八道弯儿，好啊！自己是失忆了但不是傻了，二人如此生分哪里是在一起生活许久的夫夫，说不准是什么仇家，二人身上的衣料柔软，根本不是什么山野村夫能穿得起的。
    他越寻思越不对劲，站起身对着白止戈道：“那今晚就成亲。”
    白止戈险些被刀切到手指，再成一次亲？
    “阿炀，成亲未免太过仓促，况且你身上的伤还未愈，我觉得再过些时日成亲也不迟。”
    狐千裘扒拉着弄到一头的鸡毛，胸口确实有些疼，用手指小心翼翼撩开衣襟裹着白纱，八成是剑伤，果然如自己所料，此人定是仇家，他留着自己定然是为了什么秘密。
    不能再等了，今晚必须成亲，看他怎么说。
    “不碍事，本尊还是行的。”
    白止戈将鱼下入了锅中，讪讪道：“好，那今晚就成亲。”
    狐千裘一寻思不对劲，他应百般拒绝才是，若自己先反悔岂不是心里的有鬼，还是他真的是自己的夫君？
    傍晚时刻白止戈从柜子中寻到了两只红色的烛台，摆在了桌案前。
    今夜既无人声鼎沸的宾客，也无漫天绯红绫罗绸缎，白止戈瞧了一眼自己布置的小屋很是满意。
    曾几时想要了结这烦扰之事，退隐山林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但真相就在眼前，能与他的片刻安宁也好。
    狐千裘依靠着门框站在他的身后许久，见他心事重重应不是心甘情愿的，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既不是自愿的，为何要答应与本尊成亲？”
    白止戈抬首望向他，笑着摆脱了手腕上的那只手，将蜡烛摆正，“你何出此言？你尚未失忆前与我几乎形影不离，凡事都是你冲在前护着我。”他叹了一口气，“宣巫你我本就是夫夫。”
    “你可切莫后悔。”
    “便是说千次万次，我给你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永不后悔。”他伸出手整理着狐千裘的衣领，从他脖子里勾出一根红线，“这是我送你的信物，曾经我说过它能保你平安，你虽忘记了但我还记得。”xszww8.net
    狐千裘神色有些动容，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想不起来，现在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随手变出一坛美酒佳酿。
    “既是成婚怎会没有酒。”
    白止戈寻着记忆从柜中找出两套大红色的喜服，一件绣着身披五彩霞光的仙鹤，另一件绣着暗红色的大片曼珠沙华，连同屋子真正主人留下来的发冠一并取出。
    白止戈让他坐在镜前，木梳的发齿小心翼翼穿过狐千裘乌黑的长发，金冠扣着墨发，发簪头部乃是一只展翅而飞的仙鹤，正与他的喜服相配。
    狐千裘起身抚平衣上的褶皱，衣服与自己的身形丝毫不差，“本尊信了。”他一把将白止戈按在了椅子上，拆开他的发冠。
    “宣巫你……”
    “住口，你给本尊戴了发冠，本尊自也是给你的戴的。”
    白止戈通过铜镜视线一直落在狐千裘的身上，摩挲着发冠的边沿，他等这一刻多久了，宣巫终于也肯为自己的束发了。
    他既是白止戈也是秦化炀，终于圆梦了。
    二人对着星月齐齐一拜，尔后转过身面对面颔首一拜，手臂交叠共饮合卺酒，白止戈因喜服的缘故脸上微微泛红。
    “宣巫，天地已拜不如早些歇息。”
    狐千裘现知骑虎难下了，拎着酒壶就向屋外走去，坐在院子中的石墩上，“那个……阿炀，时辰还早不不不着急，先先看看月亮也不迟。”
    白止戈坐在了他的身旁，很是自然的取过狐千裘手中的酒壶小啄一口，白止戈瞧着他的侧颜还有滚动的喉咙，慌乱的转过头望向月亮。
    这秦化炀还挺好看的，是他自己的梦中情男。
    白止戈浑然不知狐千裘在打什么主意，“宣巫，若能一直这样与你赏月，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就好了。”
    “怎么？你还有何事瞒着本尊？”
    白止戈想将心里所有的话都说给他听，猛地灌了几口酒，香甜的酒入口却醉的快，迷迷糊糊靠在了狐千裘的肩膀上，“千裘，我心悦你许久何止百年，已越过无数沧海桑田，我想……”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想与你百世琴瑟和鸣。
    “阿炀？阿炀醒醒。”狐千裘唤了半天见他不醒，便将人横抱起抱回了屋中，他将人放置在床榻上，正要转身离开时白止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别走……”
    狐千裘有些纳闷，这秦化炀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这睡着了还想占自己的便宜，算了，就躺床榻的边沿上歇息一晚，一个睡着的酒鬼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第二日清晨，白止戈先醒来的，他昨晚喝多了，这睡着睡着怎么滚到了狐千裘的怀里，他的手还扣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应未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狐千裘感觉身旁有东西动便醒来，就看到白止戈在自己的怀中，这这这……
    白止戈突然醒来，笑着道：“宣巫早，不知昨夜我没有说什么胡话吧？”
    “说了，还说了不少，昨夜你喝醉之后哭着吵着，说要嫁给本尊为夫，还说你在外面养了七八个姘头，非要让本尊当第九个，你到底想怎样？”
    白止戈眉头紧皱，七八个姘头？
    他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狐千裘看他眉头紧皱思索的模样着实让人着迷，一口亲在了他的额头上，率先起了身，“骗你的，时辰不早了，一起去烧饭？”
    “宣巫你竟敢骗我，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狐千裘躲开他伸来的手，“人都会变，况且本尊骗骗你也不为过，谁让你先前对本尊图谋不轨的。”
    ……
    曲飞扬望着燃尽的蜡烛一阵失神，为何会这样？
    那对双生的鬼魅兄弟，难道真的是遭人暗算，在无尽的折磨和药物的作用下，一点一点变成鬼魅的？还是出四师叔的手笔，简直骇人听闻。
    叶流云望着天边的朝霞，“所有的一切都有踪迹可寻，若不是鬼魅说出了当年的事，我也不会想起这些事。”他的手搭在毫无知觉的膝盖上，“我被他封了记忆，双腿被硬生生打断如同断了双翼，我看似是这飞仙门的长老，如今想来不过就是困于牢笼罢了。”
    曲飞逸一口否决拍案而起，“不可能，师傅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我要亲自去问问他！”
    “曲飞逸，我还有一事要问你，你真的对玄天门下手了？”
    曲飞逸，“是，玄天门勾结妖魔其罪当诛，之前抓回来的鬼魅便是铁证。”
    叶流云垂下头合上眼，“错了，全都错了，玄天门的林玄陵本就是渡海梵天金兰门的弟子，他与妖魔有不共戴天杀亲之仇，他岂会勾结妖魔残害同门，到底是谁让你怎么做的？”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大师兄，不知四师叔夜审鬼魅可有了结果？”
    曲飞云沾了沾水在桌子写上了“干婺骥”三个字，现在仔细想想就是他让自己攻上玄天门的，“地牢看光不严让他跑了，我还未起身，还有何事？”
    “师兄方才我抓到一个要逃下山的弟子，不知大师兄要如何处置？”
    曲飞逸瞧着摇头的叶流云，“先关起来，我回头发落。”门外没了声音。
    叶流云想起了关于妖族狐千裘的往事，听闻这妖族天生反骨与妖魔对着干，他身后老是跟着一个爱慕他已久的狐狸，名为鬼冥司。
    有道是五花马千金裘，婺骥，五骥，五匹马。
    叶流云杀意渐出，“他留不得，曲飞云不可再错下去了，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