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狐狸的幸福指数直线下降

    胸腔中猛地灌入一口气，狐千裘躺着在地上猛地一阵咳嗽，眼前还未清明，围观的人捂着口鼻呼啦一片纷纷向后退去。
    狐千裘摸了一把后脑勺疼的厉害，敢情那臭道士先杀后揍，幸亏他命大还活了下来，看样子那小道爷抛尸将自己丢到了水里。
    本想趴在河边洗把脸清醒清醒，瞧着自己跟个水鬼似的蓬头垢面，将杂草一样的头发向后撩开，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眼中。
    水中的影子是个桃花眼大眼皮，还是个柳叶眉？可谓是雌雄难辨，还楚楚动人？狐千裘心态有点崩了，他不过是一个小狐狸，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安排了这样一具身体给他。
    只听周遭的人说。小說中文網
    “这小宋公子还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父母双亡，如今成了落水的乞丐，真是可怜啊！”
    “是啊！宋家人各个都善良的很，可惜被妖害了。”
    “我往日里受了不少宋家不少恩惠，小宋公子落难我们理应搭把手才是。”
    议论声纷纷，有人听闻要给小宋公子吃口饭，头也不回的离去，就剩下一个站在远处的书生看着他。
    这好像不是他的身子？
    随手捏了一个口诀，势必要将这碧湖掀起一朵巨浪，一个动作反复试了十几次，良久，一旁岩石上的青蛙嫌他聒噪不堪，“噗通”一声跳入水中，溅起几滴水花，层层涟漪散去，悠哉悠哉向远处游去。
    狐千裘扑腾着要下水跟那只青蛙较量一番，自己曾经占山为王，好歹也是山中一霸，哪个小妖见到他不得恭恭敬敬喊他一句“狐爷爷”，如今让一只青蛙鄙视了。
    果然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书生从一旁冲出来拦住了他，好言相劝。
    “小宋公子，可不要再想不开，宋家只有你一个独苗了！”
    狐千裘落魄的坐在了岸边，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他大好狐生没了，漂亮的皮毛没了，俊美的少年郎外貌没了，成仙的路也没了，还有什么比狐生大起大落来的悲伤更痛苦。
    越想越伤心，揪着一旁人的广袖哭了起来，将鼻涕还擦在了袖子上，袖子的主人甚是嫌弃，但还是拍了他的背安慰，大概是宋家遇难的事刺激到他了。
    “小宋公子，节哀顺变，人活着总还是有希望的。”
    这书生文绉绉的，身上的衣裳干净整洁，但洗得都褪色起毛了，他受宋大善人恩惠，在宋府管事处做了一个小杂役，就写写信宴请贴子，领一笔小月钱度日。
    狐千裘放声哭够了，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待他捉了那只作祟的黄鼠狼，定要将它下油锅炸熟，一口一口吃掉，替妖背了黑锅心中很是不爽。
    将枯草头发向后一甩，随手用丝带系了起来，“你说我双亲是被妖害死的？”
    书生面色难看，又惊讶的看着小宋公子，听说人受了刺激失忆也是常有的事，说起了那作乱的妖。
    “前几日那妖又出现了，吃了伏安城附近村落的人，也不知为何这妖突然入了城，偏偏选中了你们宋家……”
    书生不在宋府落脚，小宋公子喝多了便在外借宿，都福大命大躲过了一劫，飞仙门来了好多的道士也未能降服那大妖，打斗之中将宋府夷为平地，火光冲天照亮半边天，也没人敢出来灭火，直至黎明大火才灭。
    狐千裘双手抱臂，语气很是不屑，“听说飞仙门的首席大弟子很能打，他都未能降服此妖？”
    “听街坊邻居说，那夜有胆大的人远远开窗偷偷瞧了一眼，未曾见传说中的那个大弟子。”
    狐千裘猜想，此事应是发生在他死后，白止戈这家伙不是厉害的紧吗？又是追击又是引雷要劈死他，还不是个纸扎的，只会对好妖下死手，这笔账他记上了。
    “一门废物。”
    书生极力反对，“飞仙门为守护天下苍生不受妖魔侵害，不知死了多少弟子，听说这次折损的人更多。”
    狐千裘眉毛微挑，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心中的苦是说不出来了。
    世人只记得飞仙门，可他狐千裘也出了不少的力，当年祸害大江南北的蝴蝶群妖，他足足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将其消灭，却被飞仙门的人斩杀了群妖首领，名动天下，他并未计较。
    他想了，这辈子若真修不成仙那就成魔。
    狐千裘掏了掏耳朵听得不耐烦，“爷饿了，想吃鸡。”
    书生领着他回了自己的茅舍，路过摊边一咬牙买了一只烤鸡，买烤鸡的钱足够他一人半个月的开销，看在是恩人之子的份上，破例一次。
    还未到茅舍，狐千裘边吃边丢鸡骨头，就给书生留了一个鸡腿。
    跟个地痞流氓似的霸占了书生的床榻，将鞋一踢，剔着牙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姓毕，名子华，字颜戍。”
    狐千裘指了指自己，“那我叫什么？”
    “宋洺。”
    宋洺，送命？
    狐千裘掐指一算，这宋洺命中犯水，还起了这么个名字，怪不得淹死在了水里。
    正想着事出神，头刚沾到枕头就传来刺痛，这宋洺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家里还招来了大妖，他分明是被人敲晕丢进水里的。
    起身将床上的帘幔拉下，侧卧着躺下了，还特意叮嘱毕子华，他要歇息，动作轻些不要扰了他的好梦。
    毕子华摸着口袋里所剩无几的铜板发愁，这小宋公子醒来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还是个谦和有礼的人，一下子要养活两个人谈何容易。
    ……
    飞仙门云海缭绕，立于高峰之上，这有求仙问长生的人，若想入飞仙门，光是走石阶就要走上个七日，有人已到了门槛，就因资质不佳拒之门外，断了不少人的念头。
    飞仙门一片惨淡，人人都小声议论着首席大弟子的事，听闻炎掌门为此愁的没心思处理山下妖魔作祟的事。
    四师叔流云摸着白止戈的脉搏一直在摇头，他是愁的头都要白了，这人好好的，脉搏强而有力，呼吸均匀，就是不醒。
    他收了药箱，再三询问，“掌门，止戈是你带回的，你应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你若不说出实情恕我无法对症下药。”
    炎掌门手臂一甩，负手而立站在了床旁，不服气道：“我不过是让他杀了一只千年的狐妖罢了，然后他就倒地抽搐，后来的样子你也瞧见了，昏睡不醒。”
    “千年狐妖？”
    众人思索，白止戈资质出类拔萃，是飞仙门千年难遇的奇才，年纪轻轻战功显赫杀妖无数，眼看可飞升成仙，按理来说杀狐妖乃是大功德一件，断不该躺在这里。
    “此事有些蹊跷，我回去翻翻古籍，看看可有医治之法。”流云将药箱放在腿上，转着轮椅回了医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小弟子连滚带爬进了屋中，直接摔到在了炎掌门的脚前，“掌门不好了！峻岭城那边也死了不少百姓，又是那个大妖！”
    炎掌门气的是两眼发昏，这妖没完没了了，真是猖狂。
    “让你们四师叔好好照看白止戈，我亲自走一趟！我还就不信了，我杀不了这个小畜生！”
    他率领门中弟子浩浩荡荡赶往峻岭城，到的时候已是暮色天边，空中隐见几颗星星。
    ……
    狐千裘打着哈欠从被窝里钻出来，这一觉睡得甚是舒坦，没有梦到讨厌的道士，也没去追逐为祸四方的妖魔，刚走出门外打了一个哈欠，喷嚏接二连三赶来，现已入秋，凡人的身体果然不经冻。
    贤良的毕子华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来，挥舞着铁勺说道：“小宋公子，晚饭一会儿就好，你且耐心等等！”
    狐千裘跟在自己家似的，将衣柜翻了一个底朝天，总算找到一件淡雅绣着翠竹的长袍，往身上一套还大了些，他瞧着镜中的自己，好好补身体才能长高，又想起了他俊美无比的妖身，梅开二度啼哭起来。
    指着镜里哭的楚楚动人的自己，骂道：“不许哭！爷曾经好歹是叱咤天下的大狐妖，我怎么老想着哭？”摸了一把泪，甚是疑惑，“这宋洺以前该不会是个爱哭鬼吧？”
    毕子华刚进门就看到小宋公子穿着自己的新衣，这件衣裳他只会佳节时拿出来穿，他竟如此无礼，可有气也不敢发出来。
    “我是君子我是君子我是君子……”
    狐千裘擦干泪，问道：“你这在嘀咕什么呢？我快要饿死了。”
    两碗看不见米粒的米汤，毕子华称之为清粥，一碟野菜称之为如意翡翠，狐千裘面色难看，指着这东西问道：“你就给小爷我吃这个？”
    山珍海味不强求，烧鸡烤鸡总该有一只吧？
    毕子华攥紧的手又缓缓松开，“囊中羞涩，你中午的一只鸡已吃了咱们两个人的七日口粮了……”
    “这样，你快去快回再帮我买一只鸡，小爷我以后保准给你吃香喝辣的。”
    毕子华叹了一口气，谁让他是宋大善人的儿子，现在正是报恩的时候，他有要求也是应该的。
    看天色已晚，去隔壁大娘那里买了一只老母鸡，准备亲自动手杀鸡，他不忍心举刀时，那鸡突然拼命扑腾了起来，翅膀折了也要逃走。
    毕子华对着鸡碎碎念念说道：“我也不忍心杀你，可是小宋公子要吃你！帮帮忙！”一个不留神，鸡从手上扑腾着逃走了。
    勉为其难喝了两口米汤垫肚子的狐千裘从屋内走了出来，倚着门框看他追鸡，刚举到嘴边的碗一顿，左手掐指一算。
    “喂！那书生你别追了！逃命要紧。”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