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闵一摊开他的记账小本本，把今天的花销一笔一笔认真记上。
    不小心碰掉江零用过的本子，又有文字又有数字的，闵一在网上一搜才知道江零写的是乐谱。
    原来他的儿子是音乐天才啊！
    闵一立志要给天才儿子最好的一切。他自己不会作词作曲，那就只能找会作词作曲的厉害人物来教江零。
    闵一去搜索音乐相关的补习班的信息，发现这些补习班的价格十分昂贵，课时收费几百到数千块不等。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仅有的三千存款不够江零上几天补习班的，富养儿子的巨大压力让闵一萌生走捷径的念头，在网页上搜索——
    “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搞到30万”
    搜索网页跳出来的答案五花八门，其中有一条沙雕网友的回答，引起了闵一的注意：【认个财大气粗的干爹！】
    闵一心头微动：认干爹反倒是舍近求远，毕竟他亲爹挺有钱的。
    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闵一可以刷他那豪门生父故意留给他的黑卡。别说三十万，三百万三千万都能刷。
    闵一蹲下来将垫书桌脚的黑金色的卡片拿出来，跟这张黄金包边、中间镶钻石的的“黑卡”大眼瞪小眼。
    这张黑卡申请门槛极高，自然不是闵一这种“三千块钱家底”的人能拥有的，是他的豪门生父“不慎遗落”在他这里的。
    想到林景昱那无比拙劣的演技，联想起把他当工具人看的生母，闵一抿了抿唇，心生烦躁不想再看这张黑金卡，没把它放回原位继续垫桌角，而是把它放到抽屉里，准备明天就将这黑卡物归原主。
    闵一从没想过要把这张黑金卡据为己有，而是单纯不想见塞卡给他的那家人。
    江零从香甜的睡梦中醒来，许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他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脑袋放空。
    闵一那张傻里傻气的脸在眼前放大，惊得江零的瞳孔微缩，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上赶着给他当爸爸的大傻个儿。
    江零刚睡醒的模样过分呆萌可爱，闵一越看越开心，整个人看着越发傻气。
    江零呆萌可爱的那一小撮头发，实在太可爱了，闵一忍不住抬手RUA了下那翘起来的呆毛。
    一击得手，闵一赶忙后退几步，确认江零不生他的气才笑着说：“儿子，你睡醒啦？睡得好不好？”
    江零仰头望着闵一，用视线细细描绘“傻爸爸”的轮廓。
    说来也是神奇，闵一面无表情的时候，他的五官就是标准的完美比例，帅绝人寰的一张脸，攻气十足。
    可一旦笑起来，尤其是这种见牙不见眼的开怀大笑，闵一整个人气质大变样，从绝世大帅比变成傻憨傻憨的蠢二哈。
    那么帅的一张脸，笑与不笑的反差这么大，还挺萌的。江零心道。
    望着闵一的眼神多了丝丝屡屡的笑意，藏得极深。
    闵一献宝似的捧着一把糖果，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喏，这是爸爸给你买的糖，什么口味都有，你看看喜欢吃哪个口味的。下回爸爸再给你买哈。”
    这是闵一花大价钱买的进口糖果，好不好吃不知道，糖果的颜值极高，包装纸五颜六色、五彩缤纷，很受小朋友的喜欢。
    江零瞅一眼就知道这些进口糖果的目标消费者不是他这样的成年人，而是会那些会哭闹着买玩具买糖果的儿童。
    再听着闵一张口“爸爸”闭口“爸爸”，江零很是无奈：他真不知道闵一为何如此热衷于给他当爸爸，明明他俩年龄差的不多，还是第一天认识。
    江零摇头拒绝。
    他对这些糖果不感兴趣。
    闵一兴冲冲给儿子买了糖果想哄他开心来着，万万没想到的是，天才儿子竟然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些糖果。
    “儿子，你不喜欢这些糖果？”
    江零先是点头，后面又摇头，他从闵一手中拿了颗糖果，剥开往嘴里塞。
    见闵一那张愁云遍布、满是失望的脸顺便由阴转晴，又露出蠢二哈的表情来，江零心头莫名不爽，挑了紫色包装的糖果剥开，塞入闵一的口中。
    闵一惊喜万分，激动握住江零的手，说话颠三倒四的：“儿，儿子，你长得漂亮，爸爸很喜欢你，不，不是，我的意思是爸爸很喜欢你给的糖。小朋友要学会分享才能交到更多的好朋友。”
    江零轻轻点了下头。
    他本来想跟闵一说清楚，他是智力正常、有足够的行为能力的正常人，不是闵一误以为的智商有缺陷的人。
    可江零还没来得及说，就见到闵一因为他迟迟不肯接收糖果，脸上浮现出来的失望，让他不由得心头一震：这傻大个儿，怎么这么容易……真情实感？
    闵一不晓得江零的想法，兀自高兴道：“儿子，待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出去逛逛？你喜欢什么爸爸就给你买什么，好不好？”
    江零被闵一那满是喜悦的嗓音蛊惑，不自觉地点头。
    虽然不知道闵一为什么会如此热衷于给他当爸爸，但是江零并不排斥闵一对他的关心和照顾。
    想起之前纠结的晚餐问题，闵一问江零：“儿子，你想吃面还是想大米饭啊？想吃面就点头，想吃大米饭就摇头。”
    江零之前有注意到闵一手里拿着面，不想给闵一增麻烦，他不光点头还说：“吃面。”
    “好好好，咱们今晚就吃海鲜面！爸爸这就去给你煮面哈，耐心等一下很快就好！”
    闵一生怕饿坏了他的乖儿子，匆匆交代几句就跑到厨房给江零煮海鲜面。
    江零坐在床上观察身处的环境，发现他待在一间四面漏风的破屋子，墙体斑驳，上头的水泥灰已然脱落，有几处有八寸碗口大小的洞，风和雨可以从这些洞里冲进来。
    若不是多了几根大腿粗的木头当顶梁柱，怕是这屋顶要塌下来，妥妥一间危房。
    看完破屋子的整体，江零又开始细致观察屋内的陈设，十几平米大小的房间被巨大的书柜和床所占据，里头收拾得井井有条，每一样东西都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半旧不新的家具纤尘不染，足以看出屋主的性格。
    江零转了一圈后坐回书桌前，注意到桌面上摊着闵一忘记收起来的记账本。
    这记账本很有闵一的个人风格，字尽可能地写得很工整，有些字还是用的拼音，拼音之后再把这个他不认识的“字”在底下一行练上一整行，有个别难记难写的字，还多写了几行。
    江零盯着那些字看了很久，心头涌上复杂的思绪，之后才认真看展开的那一页记账本都记得是什么：小到一把红薯叶，大到一百块钱的海鲜，花出去的每一笔都记下来了。
    最吸引江零注意的是一句：我要挣大钱，给天才儿子吃好喝好用好，发唱片，开演唱会！闵一你可以的！
    “蠢二哈”，原来叫闵一。
    江零眼中浮现出疑惑之色：闵一的生活条件这么差，为什么还这么热衷养儿子？
    门外传来闵一跟陌生人的对话：“闵一，你这次怎么舍得买这么多海鲜？家里来亲戚了？是不是你亲生父母……”
    闵一难得展露不满之色，不想再跟王婶聊那些破事儿，岔开话题：“王婶，咱们不说那些扫兴的事！王婶我有儿子啦！”
    王婶惊疑不定：“哈？闵一，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哪家小姑娘给你生的？不对啊，你不是说你喜欢男的吗？”
    闵一着急得面色涨红：“王婶，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我是有说过这句话，但那不是真的，是为了堵住那家人的嘴！”
    王婶的催婚猝不及防：“闵一，既然你不喜欢男人，那你遇到好姑娘就先谈着，多攒点老婆本……”
    “王婶，我晓得你是为我好，但我这条件，还是别祸害人家好姑娘了。”
    闵一不想谈恋爱，他很有自知之明，他的条件这么差，除了一张脸能看，要啥没啥的，能给人家姑娘安稳生活么？显然不能。
    他全部家当就三千块，这么点钱连去医院生孩子的钱都不够！
    那他又何必去祸害好姑娘？
    王婶无法认同闵一的想法，又劝了几句。
    见闵一装哑巴不吭声了，王婶心知再说下去也没意思：“闵一，你刚刚说你有儿子了，你儿子是怎么来的？人在屋里？”
    一提到天才儿子，闵一从哑巴秒变蠢二哈，说到激动之处手舞足蹈的：“嘿嘿，我儿子长得可漂亮，大眼睛，挺鼻子，长手长脚的，还是个音乐天才！我要努力挣钱，供我儿子学音乐，将来发唱片，开演唱会……”
    江零循声转头，对上王婶那张好奇的脸，与她对视数秒，转回头去，继续看着闵一的记账本。
    王婶被江零的神仙颜值给惊艳到了，一不注意说漏嘴了：“闵一，你说你把这么漂亮的小伙子当儿子养？真不是当媳妇养？”
    说起谈婚论嫁这等人生大事，闵一再三推脱，说自己没本事，养不起媳妇孩子。
    说到要供养天才儿子，闵一竟然敢放话说要给儿子出唱片、开演唱会！
    跟挑起养媳妇孩子的家庭重担比起来，明显是给人出唱片和开演唱会的难度更高的好吧？
    中国大妈见多识广。
    嗨呀，这有啥啊？不就是同性恋嘛！
    王婶思想开明，她不觉得闵一喜欢同性，跟同性一起生活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闵一如此双标，让王婶忍不住怀疑闵一是羞于承认自己的性取向，分明是打着‘养儿子’的旗号，把那小伙子当小媳妇养的！
    闵一是真情实感地把江零当亲儿子养，被王婶这么误解，他感到冒犯，说话的音调提高了好几度：“王婶，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正常人又不是恋·童的牲口！”
    王婶自觉失言，赶忙道歉：“闵一，婶儿相信你的人品，向你道歉。”
    等王婶走远了，闵一嘴里不住地碎碎念：“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正经念过几天书，但我是遵纪守法公民，不是恋，童牲口！怎么会把儿子当小媳妇养？这不是有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