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过去的两个月，江零备受煎熬，每天晚上都是在闵一的声音陪伴中才能入睡。
    闵一的声音拥有着特殊魔力，江零惊喜发现，过去两个月疑似枯竭的灵感如喷泉般狂涌而出！
    短暂的诧异之后，江零心头涌上狂喜，他的灵感回来了！
    他没有江郎才尽！
    在狂风暴雨中，闵一的声音仍旧能牢牢抓住江零的注意力，让他不自觉卸下心防，任由闵一拽着他走，安静听着闵一的声音。
    闵一叨叨逼一通，得不到一丝回应，见江零跟个木头人似的仍横在马路中间，他气冲冲地从破三轮下来，一把将江零拽到路边。
    “喂你这臭小子！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
    闵一板着脸对这不遵守交通规则的臭小子进行口头教育：“遵守交通规则，人人有责。生命只有一次……”
    时隔两个月，再次听到心心念念的声音，江零不错眼珠地看着闵一开合的两片嘴唇。
    闵一没得到回应，他又伸手拽了下江零的胳膊，动作看似很粗鲁，实则他很注意分寸，控制好力道不会把江零拽疼。
    “喂？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有没有记在心上？”
    江零情不自禁地往闵一面前走了两步，跟闵一的胸膛只差一个拳头的距离，扬起脸看他。
    闵一低下头看他，被江零那双灿若星光的漂亮眼眸晃了下神，突然想到两个月前偶遇的“小漂亮”，到嘴边的训斥全吞了回去。
    没了闵一的声音当BGM，江零刚萌芽而出的灵感之苗就这么被掐断了，他用力地抓住闵一的胳膊，掐得闵一疼得直皱眉。
    “你这臭小子干嘛呢？我哪儿惹到你了？你看看你把我手抓成什么样了？”
    闵一的声音再度响起，江零脸上的焦躁不安顿时就消散了，抓着闵一的手放松了不少，但仍旧没撒开手。
    闵一得不到江零的回应，他耐着性子继续劝说道：“喂，你抓我手干嘛呢？我不清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你想要碰瓷，做之前好歹做点功课吧？你看看我，睁大眼睛看仔细了！你觉得我一开破三轮的是那种能赔给你天价医药费的人吗？我告诉你啊，我浑身上下的钱不够给你医院挂号的！你要是不信，我把身上的衣兜给你掏空了看！看！我全身上下就三十块钱零五毛！”
    就他这么个开破三轮的底层小老百姓，兜里头连挂号看病的钱都没有！
    傻子才会碰他的瓷！
    咦？傻子？
    闵一不再出声，只皱着眉头打量着江零：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好脾气的嘛？换做是常人早还嘴了，这臭小子怎么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
    这小子目光呆滞，看着不太对劲啊，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闵一观察了几分钟，发现在这过程中江零的反应非常不对劲，正常人不是这样的反应：这小子该不会是……自闭症患者吧？很有可能啊，不关心世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小子才会有这么干净单纯的眼神吧。
    闵一在江零眼前晃了晃手，晃了好几下才吸引到江零的注意：“喂！小子，你家在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江零像是在专注地看着闵一，其实他的瞳孔没有焦距，飘飘乎乎的，不是看闵一发呆，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里。
    闵一心头咯噔，咯噔，咯噔，比咯噔一下多了两下：妈耶！我真遇到小傻子了？雨下得这么大都不晓得找个地方躲雨，湿淋淋的跟落汤鸡似的。这小傻子长得太好看了吧？难不成这就是电视上说的“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为你打开一扇窗”？唔，小傻子穿的戴的看着不像是什么牌子货，应该是普通人家的小孩。
    闵一兀自脑补一番，脑补结束后看江零的眼神变了，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柔许多：“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人很可能在找你，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江零轻轻摇头。
    闵一见这小傻子有了回应，赶忙追问：“你没有家人？还是你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是第一个你就点头，第二个你就点摇头。”
    江零点头。
    闵一顿时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看江零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同情：“原来你也没有家人啊。”
    江零机械点头。
    其实他没有听清楚闵一说了什么，而是把他的说话声当成创作时的BGM。
    闵一误以为江零没地方可去，拉着江零往他的破三轮走去：“小子，你要是没地方去，那就先跟我回家。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你家的地址，我再送你回家。”
    江零的创作思路再次被打断，眉头微皱，视线落在那辆离报废只差垃圾场的破三轮车上，死水一般的眼睛多了一丝丝波动。
    闵一紧盯着江零的脸看，立马捕捉到江零的神情变化，表情有些紧张道：“喂！臭小子，我这车是看起来破，但我一天刷好几次，很干净的。你别我这三轮车破破烂烂的，其实它坐起来很稳当的，一次能载三五百斤的东西咧。这三轮车是我自己组装的，所有零件全是我从垃圾回收站里挑拣出来，焊接也是我自己弄的。嘿嘿，现在网上什么教程都有。”
    破三轮车的车厢布满铁锈，远远看着怪脏的，凑近看才发现这破三轮里里外外刷得特别干净，又经过暴雨的冲刷，车厢甚至可以说是纤尘不染。
    闵一跟喇叭似的巴拉巴拉说一堆，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管他说什么，对面的“小傻子”一点也不嫌他啰嗦，全程目不转睛盯着他“看”，很是捧场的样子。
    江零缓缓抬头，那双纯澈的漂亮眼睛直直望入闵一的心底，让闵一的心口重重一跳。
    “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得快点回去洗漱换衣服，不然容易感冒。”
    闵一说着话，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抱住江零，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小傻子”抱上破三轮。
    江零的身体骤然腾空，他的眼眸骤然瞪大，不等他出声反抗，人已经稳稳坐在三轮车上的小板凳上。
    闵一把人抱上车，转身找了一根绳子，作势要把江零给捆住：万一小傻子想不开跳车，不死也伤，还是捆紧了人，保险。
    江零见着那根绳子，又听闵一絮絮叨叨说怕他跳车，为了保护他要把他捆起来，他的瞳孔骤然缩起来，作势要跳车。
    闵一看小傻子反应如此激烈，不得不放弃，担心道：“小子，你要实在不乐意，那我就不捆你了。你好好抓着车，千万别掉下车啊。”
    江零出声：“嗯。”
    拒绝签那份合同，意味着景星娱乐那边给练习生准备的宿舍，他没法再住。
    反正他没地方去，随便去哪里都没差。
    头一次得到江零的回应，闵一惊喜不已，一高兴就秃噜嘴：“哎呀，你肯跟我说话啦，不错不错有进步。乖儿子走，爸爸带你回家。”
    江零：……
    谁是你儿子？你顶多比我大两岁，你能生出我这么大的儿子？
    喊完江零“儿子”，自称爸爸的闵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惴惴不安观察江零，发现这傻小子居然没有反对的意思！
    闵一暗自窃喜：嘿嘿嘿，出门一趟捡回漂亮儿子，值！
    也许是每个中二少年的心里头都有一颗渴望当老父亲的心，也许是此时的江零像朵娇弱无害的小白花，也有可能是因为江零太像“小漂亮”……
    闵一故意又喊了江零好几声“儿子”，见江零没应声，但也没反对，他心头暗喜，表情深沉地径自做了决定：在傻小子的家人找过来之前，我就勉为其难给他当爸爸吧。
    闵一大声宣布：“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儿子了！儿子，爸爸我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江零听到了，没反对。一是他懒得搭理闵一这“搭一句说十句”的话痨；二是久违的灵感喷泉般狂涌而出，他必须要把握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把冒出来的旋律给牢牢铭记在脑海中。
    闵一兴奋道：“儿子坐稳、抓好，不然你掉下去就得受伤！”
    他一口气重复了三遍，到第四遍的时候，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江零终于有了反应，听闵一的话，“高抬贵手”抓稳。
    闵一再次得到江零回应，“傻爸爸”附体，兀自在那乐呵呵说着：“对了对了，乖儿子你就这么牢牢抓着。儿子，爸爸开车了啊！儿子坐稳扶好，爸爸带你回家！”
    伴随着哗啦啦的雨声和轻快欢乐的男声，江零的脑中很突兀地浮现出一段欢快的旋律，他抓住这难得的灵感，全身心沉浸在创作中。
    不知是什么原因，闵一明明不是话痨，可他在江零面前就是克制不住想说话的欲/望。
    就算说一百句得不到江零一字半句的回应，闵一仍乐此不疲，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恨不得把他过去十八年没说的话全说出来。Ｗww.ＸＳＺＷω8.ΝΕt
    他叨叨个没完没了，从他家住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宝贝”到他一个月能捡多少东西，赚多少钱，鸡零狗碎的东西全都跟江零说了。
    “儿子，你别担心，我捡垃圾养你啊。只要我勤快点，保准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儿子，你太瘦了，皮包骨一样，你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