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第061章

    苏茉将来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王远超进了病房。
    江爸爸带着江泰山，唐宋和蔡长明回家睡觉了，病房里只剩下陆浔和蔡妈妈，蔡妈妈在给陆浔塞吃的，一直在温柔和陆浔说着话。
    王远超看着躺在病床上，脑袋缠着厚厚白色纱布，面色惨白的苏茉，他叹口气，一句话都没说。
    十点，苏茉醒了过来。
    蔡妈妈已是走了，陆浔叫了一直给他做饭的保姆阿姨过来，阿姨姓林，林阿姨今年四十岁，微胖，皮肤有点黑，但长得很和善。
    苏茉睁眼就看到了陆浔，少年两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一直守在病床边，见她醒来，他叫她：“茉宝。”
    苏茉只感觉脑袋昏沉沉的，许是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陆浔一直在照顾她，她蹭了一点他的气运，除了脑袋和身体痛，其他倒是没有不适。
    她还记得书里的剧情，没有气运之子系统的她只是个炮灰，会变得非常倒霉，走路摔倒，吃东西就吐，感冒发烧更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所以即使是个炮灰，但因为一直生病倒霉的缘故，引起了女主苏玥的怜爱。
    书里面，她死了后，苏玥还经常去她坟前看望她，每次都会带两束花，一束茉莉花，一束小雏菊。
    林阿姨惊喜道：“醒了就好，饿了吧，快吃点东西。”
    她去给苏茉挤牙膏了，给她拿了刷牙的杯子，又端了一盆水放在病床上的小桌子上面，让苏茉刷牙。
    苏茉在她的照顾下刷了牙，洗了个脸，她脸色依旧白得可怕。
    洗过脸后，林阿姨把大家送的早餐拿了出来，让她吃。
    苏茉没有胃口，她喝了两口粥，害怕自己会吐，她不敢喝了，等了一会儿，没见吐出来，她把那一碗粥喝完了。
    陆浔叫了医生过来，医生给她检查了下，伤在头部，需要安心休息，等伤口好得差不多了，才能出院。
    下午，警察来了一趟，问话的是个女警察，对苏茉很和蔼，问了一些话后让她好好休息，走前告诉她，以后要是再遇到危险，一定要跑，边跑还要边大叫：“警察叔叔，救命啊。”
    女警察还做了一个逃跑的动作，苏茉抿唇笑了笑，她虚弱的样子太惹人怜爱了，女警察本想摸摸她的头，考虑到她受伤了，就摸了摸苏茉的手。
    她出去了，站在外面和王远超说话。
    “她家长呢？”
    王远超说：“死了。”
    女警察一愣：“那有监护人吗？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叔叔这些也没吗？”
    王远超想到宋晴和苏永安，心里其实是有怨气的，但也不好说什么，他们又不是苏茉的亲生父母，至于苏茉的亲生父母，为何要把健康聪明的女儿弃养，王远超不知道原因，他自己有个女儿，宝贝得不得了。
    王远超摇了摇头：“没有，都死了，有什么事情联系我吧，我是她班主任。”
    女警察有点唏嘘，点点头：“等那五个人醒来后，我再过来。”
    陆浔一直守在病房里，苏茉等大家都走了，才和他说话，她看他头顶的蘑菇云，已经从墨黑变成纯白了，上面还有个红色的数字：99%。
    苏茉心道，她蹭了他百分之一的气运啊，等把这一点气运还回去，她就走了。
    系统尖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傻逼，傻逼，傻逼……”
    苏茉被它吵得受不了，觉得好烦，她和系统交流：“你怎么还跟着我？我现在都不是气运之子了？”
    说完这话，她脸色变了，怕系统去跟着陆浔，把这事情告诉陆浔。
    显然，系统没有想去跟着陆浔的打算。
    “为了骂你，傻逼，傻逼……”
    它骂来骂去，词汇量匮乏，就会这两个字，或者说，其他的词语表达不出系统想要骂苏茉的决心。
    苏茉捂住耳朵，系统的声音却更加清晰了。
    陆浔紧张问：“是不是耳朵不舒服？”
    苏茉摇头：“没有。”她看少年发红的眼睛，心疼道：“哥哥，你去睡觉吧，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陆浔本来想问她为何要一直抱着他，怎么也不松手，如果她松手，他一个人就能把那五个男人打趴下，他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如果真要有个人受伤，他希望是自己，而不是她。
    可在苏茉昏迷的这段时间，不管是家长，班主任还是警察，都叫他不要提这事，等她恢复好了再说。
    她的举动虽然反常，可也有很好的解释，年纪太小了，被吓到了，因为害怕恐惧，所以才抱着他不松手。
    毕竟现实不是剧本，没有逻辑可言，面对危险，每个人的反应和处理方法都不一样。
    陆浔欲言又止，他松开她的手，仔细打量她，他竟然在她眼里看到了笑意，即使脸色苍白，但她那双漂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有那么一瞬，陆浔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又盯着她看，她是真的很开心，见他看着她，她也看他，眼睛都不眨的，一双桃花眼坦坦荡荡，黑白分明，眼神干净清澈。
    陆浔倒是被她看得脸红了，他受不了她这种眼神，他伸手，宽大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掌心碰到了她浓密的睫毛，他感觉到她眨了眨眼睛，她笑了：“哥哥，我困了，你要不要陪我睡一下呀？”
    她声音好软，也很甜，是掩藏不住的开心。
    陆浔迟疑片刻，点了一下头。
    林阿姨欢喜道：“我去给你铺床。”
    苏茉住的病房不算豪华，但是很大，里面就住了她一个病人，除了病房，还有沙发和一张陪护的小床。
    林阿姨把床铺好，又去问护士要了一床干净的被子。
    苏茉已是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陆浔拉过她的手，摩挲了下她柔软的手心，他掀开一角被子，把她的手放了回去，又给她按了按被角。
    然后，他走到那张陪护的小床旁边，往她那里看了一眼，还能看到她睡颜恬静的脸。
    陆浔脱了身上的外套，又脱了鞋子，他上床。
    林阿姨去把窗帘拉上了，病房里光线灰暗，怕走廊上有人吵到两个孩子，她把门关上了。
    林阿姨照顾陆浔差不多十年，她一直在陆家当保姆，后来陆先生和太太过世了，家里不需要那么多保姆了，陆明清只留下了三个保姆，可陆浔那时不过十二岁，还是需要人照顾。
    她就跟着陆浔走了，陆浔偶尔会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做饭，或者打扫卫生，工作清闲了很多，但工资却上涨了，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和金钱投入到自己家庭之中。
    所以林阿姨一直对陆浔很感激，尤其这几个月，她给陆浔做饭的次数更少了，但陆浔给的工资却一分没少，接到陆浔的电话，让她来医院照顾苏茉，给的又是另外的价格，林阿姨马上过来了。
    她睡不着，找了个小凳子坐着，在微信上给丈夫发消息，问儿子怎么样？放学没有？
    苏茉没睡多久，她差不多睡了一天一夜了，可陆浔还没睡，她希望他能够休息。
    她躺在病床上，没有睁眼，而是闭着眼睛，她也不敢乱动，怕吵到林阿姨，到时林阿姨问她，万一吵醒陆浔怎么办？
    睡不着，脑子却是越来越清晰，苏茉在脑海中想了一遍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必须要离开，她不想高考那天出车祸而死，死在陆浔面前，如果身体被车子撞得肢体破碎？她有点害怕，她那么爱美。
    她不希望陆浔见到她死后的惨烈模样。
    她问系统：“是不是我死了后，陆浔就会过得很好了，我要是活着，就会改变剧情，会不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
    系统还在骂她傻逼。
    苏茉静静地听着它骂。
    系统骂了十几分钟，终于停止了：“再抢回来。”
    苏茉不想和它交流了，她觉得她不死，是会给陆浔带来不好的影响的，她不敢去赌。
    这个少年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人，也是最在乎她的人。
    她爱他，胜过爱自己。
    如果两人只能活一个，她死。
    晚上，文妍和姚周周带着水果和鲜花过来了，她们是听同学说苏茉受伤了，班上几个男生因为打架没有来学校，原因是苏茉在外面遇到流氓。
    见苏茉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小脸苍白，文妍和姚周周都要心疼死了，一人捧着苏茉一只手安慰。
    苏茉好笑道：“没事，不疼。”
    “还不疼，流了那么多血，这得吃多少饭才能补回来啊。”文妍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呜呜，明天我不去上学了，我在医院陪你。”
    姚周周泪眼汪汪点头。
    苏茉笑了笑：“你们两个是不是特别不想去学校，所以才说要陪我的？”
    文妍说：“你比学习重要。”
    苏茉无奈：“好好学习，这几天不要来了，等身体好点，我就出院了。”
    这还是她一次进医院，洁白的墙壁，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种种一切都让她生理不适，苏茉想，没有人会喜欢这个地方。
    文妍和姚周周在医院呆了半个小时，被苏茉赶走了。
    陆浔也被苏茉赶走了，她让他回家洗澡，睡觉，明天去学校上课。
    王远超也劝陆浔回学校上课。
    于是，在苏茉住院第四天，陆浔去学校了。
    只是一下课，他就给苏茉发消息，要求视频聊天，下午放学后，他直接背着书包来医院，一定要苏茉赶他好几次，他晚上才离开，早上，苏茉还没醒，陆浔又来了。
    苏茉已经习惯了，赶又赶不走，不过大部分时候，她都在睡觉，玩手机，看电视剧。
    陆浔在一旁看书，写作业。
    在医院呆了十天后，苏茉终于出院了，此时快要月底了，考试到来，学生们都紧张起来了，文妍和姚周周也加紧时间复习，苏茉出院她们没来。
    陆浔和林阿姨送苏茉回了家，让她们走后，苏茉第一件事就是洗头。
    她都要疯了。
    这么多天，就护士姐姐给她洗过一次头，还好是在冬天，如果是夏天，苏茉觉得自己早就发臭了。
    她本来想洗头，医生不建议，陆浔和林阿姨也不准，她一人拗不过他们两人，硬是憋着。
    洗头洗澡，换了一套印着大熊猫的睡衣穿上，苏茉只觉得神清气爽。
    陆浔的视频通话打了过来，苏茉犹豫几秒，接听了。
    屏幕上出现少年那张俊美的脸，苏茉眨巴下眼睛，陆浔愣了愣，他看一眼屏幕上的女孩，她长发微湿，垂散在肩膀上，越发显得那张巴掌脸精致娇小，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陆浔脸微红，不是很敢看她：“早点休息，晚上不要看书了。”
    苏茉说：“嗯，哥哥也早点睡觉。”
    陆浔想到明后天的考试，问：“这次如果我进步了，还有心愿吗？”
    苏茉想，等考试成绩出来，她就要离开了，因此，她点了一下头，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头说：“可以提两个。”
    陆浔眼睛亮晶晶的：“好。”
    他挂断了视频通话。
    陆浔想到刚才看到的女孩娇艳的面容，耳朵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
    很快，他又想到两个心愿。
    这次竟然可以提两个心愿了。
    不过他还没想好提什么。
    两天考试很快就过去了，因为身体的缘故，学校怕苏茉没恢复好，这次没让她参加月考，而是让她在家里休息。
    所以考试成绩一出来，万年老二又考了年级第一。很多学生拿这事调侃顾晨也，顾晨也不恼，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这都一年多了，他已是习惯了，毕竟学校也就苏茉比他成绩好，其他人想当老二，都没资格。
    苏茉倒数第一。
    学校里的学生都知道她受伤了，学校这段时间一直在强调安全教育，告诉广大学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面对危险不要硬碰硬，能跑就跑，向路人求救，向警察求救。
    他们都是未成年，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陆浔这次考得不错，年级170名。
    这让王远超感动得热泪盈眶，本就是帝都最好的学校，升学率特别高，前一百名都可以考上清北，至于一百多名，也是有机会上清北的，如果不去清北，985是稳了的。
    王远超待成绩出来了，在班上着重表扬了陆浔，然后奖励了他三套卷子，让他慢慢做。
    班上的同学兴奋地给他鼓掌，看着一个学渣一步步快要变成学霸，作为同班同学，他们也很骄傲。
    全校倒数第一，现在可以考第170名，他们以前成绩就比陆浔好，同学们坚信，只要他们肯努力，能够比陆浔考得更好。
    十八班的学习风气又浓郁了点，他们开始攀比，今天刷了多少题。
    王远超一脸欣慰，学生不比学习成绩还比什么？
    都是好孩子。
    男生奖励班主任的摸头杀，女生奖励一杯热奶茶，男生大喊不公平，他们不想要老王的摸头，于是，王远超奖励了男生十次摸头杀，十八班的男生觉得他们早晚会被班主任给摸秃。
    十年后，如果他们秃头了，那就是老王干的。
    苏茉手里捧着班主任奖励的热奶茶，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她看旁边的少年，即使少年再怎么躲闪，还是被班主任摸了几次头，苏茉都要笑死了。
    陆浔瞪她，她一点都不怕他，还朝他眨眼睛。
    陆浔自暴自弃想着，老王要摸就摸吧，他高兴就行。
    大不了，他以后摸苏茉的头，看她还敢不敢笑了。
    苏茉把那杯奶茶喝了一半后，她放下，脑袋趴在课桌上，小声和陆浔说话：“哥哥，我姑妈姑父带着小表弟来了，你晚上要不要和他们吃个饭呀？”
    陆浔愣住。
    这么快？
    少年人脸上的笑容僵住，考试进步的喜悦心情顿时没了。
    他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他想叫她别走，呆在这里读书不好吗？
    如果去江城，那里的升学率并没帝都高，她还要把户口迁过去，在江城参加高考，她答应了他，她会考帝都的大学，考上大学后，她再把户口迁过来。
    苏茉等了一会儿，不见少年说话，她低下头，语气有点丧：“其实我不想走，可姑妈很想我，她就我这么一个侄女。”
    感情牌都打出来了，陆浔哪里还舍得她为难，他朝苏茉笑了笑：“晚上我请他们吃饭吧。”
    苏茉却是摇头：“算了，姑妈对我要求很严格，他们肯定会问你是谁？到时我该怎么解释？还是等咱们考上好大学后，你再请他们吃饭吧。”
    陆浔一颗心怦怦怦地跳个不停，这是她的承诺吗？高考后带他去见家长？
    他眼神炙热盯着她，她不好意思垂下头去了。
    放学后，陆浔送苏茉到小区门口，他看到一对年轻夫妻站在那棵他们经常站着的海棠树下，有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一套淡蓝色运动服，小男孩看到苏茉，跳着挥手，大叫：“姐姐。”
    年轻的夫妻看了过来，笑了笑。
    苏茉偏头看陆浔，抬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三人：“那是我姑妈姑父和小表弟，小表弟很乖很懂事。”
    陆浔点了一下头。
    苏茉挥手：“哥哥，我走了呀。”
    她朝着那对夫妻和小男孩跑了过去。
    到他们面前时，苏茉还抱了抱年轻的女子，看起来和和睦睦的，然后，一家人进了小区。
    陆浔等看不见他们的背影了，他才把视线收了回来，他低头，还未到六点，天色已是暗淡下来，马路上渐渐亮起了路灯。
    苏茉和他说了，说姑妈一家是请假过来接她的，她已是很班主任说了，她要转学去江城，手续已是在办了，这事姑父会负责。
    应该就是这两天，她就要走了。
    陆浔站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少年眼眶红了。
    第二天，苏茉没来学校，班上的同学都知道她要转学去江城了，因为她姑妈要她去江城和她们一起生活。
    中午，苏茉的姑妈来了一趟学校，给她收拾东西，顺便去见了王远超。
    姑妈自我介绍姓苏，是苏永安的妹妹。王远超没怀疑，苏茉的养父是苏永安，苏家本家就在江城，所以这个姑妈不可能是苏茉亲生的姑妈，如果她有亲姑妈在，亲姑妈会领养她，而不是让苏永安和宋晴领养。
    等姑妈走后，王远超一脸沉重出了办公室，到十八班，班上的同学都在说苏茉要转学的事情，王远超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这事情，苏茉在微信上和他说了。
    年级第一在他班上，却要转学了，王远超想到以前看的一个新闻，一位小学班主任得知班上的第一名第二名转学，哭了整整一天，说比她离婚还要难过。
    王远超第一次体会到了那种心情，他现在就和那个女班主任一样，特别难过。
    他看一眼坐在最后一组最后一排的少年，少年脊背挺得很直，好似一点都没受到这事的影响，正在认认真真写试卷。
    陆浔写了一张数学卷子，拿出答案自己给自己批改时，苏茉发了消息过来，是一张机票的照片，时间是今天晚上八点。
    她发了很多消息。
    “哥哥，我今晚就要和姑妈去江城了，本来想再呆几天，可是姑妈姑父要上班，小表弟也要上学。”
    “我现在在你家里，给你买了些东西，还包了饺子，放冰箱冷冻了，你晚上要是饿了，记得吃。”
    “给你写了一封信，放在沙发上，用抱枕压着，你记得看。”
    “天气冷，要多穿点。”
    “不要只追求风度，要注意保暖呀。”
    “自己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
    “要好好读书，我喜欢学霸。”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就来找你，到时我们一起去旅游，以后一起去同一个大学。”
    “如果你高考考得不好，我就不来找你了，哼，你要是不好好学习，我就不要你了。”
    ……
    陆浔把消息看完了，她给他发了一百三十条消息，除了催促他好好学习，还告诉他要好好吃饭，不能饿着冻着，身体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如果心情不好，就告诉朋友，和朋友倾诉。
    她告诉他要好好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