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求救过,你们没当回事。

    童士严吓黄了脸，他大嚷：“别听她胡说八道！！！”
    他上前几步想要捂住童栀的嘴。
    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动作，另外两个警察眼疾手快地架住了他的胳膊。
    女警察厉声喝道：“闭嘴！”
    虽然同伴已经制止了他，她还是把童栀拉到身后。
    满腔的愤怒被女警察克制下来，冰凉的手悄悄握住她的手，五个指头都颤抖着，她反手握住，试图给女孩传递一点温暖，她柔着声音说道：“不怕，不怕。”
    “我们会保护你。”
    童栀身体微僵了一下：“可是小时候你们告诉我是因为我不听话才会被打的。”
    “我够听话了，我够听话了。”
    “阿姨，我是中考状元呢。”
    “我是中考状元。”
    “为什么救不了自己。”
    她松开女警察的手，转身，失魂落魄地往手术门前走，单薄的身影，无助地低喃：“我错了，我错了，妈妈，我错了。”
    她恨李木子，却不想她死。
    她曾预想过所有的结果。
    可是，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悲伤的结局。
    她如果保持第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的大脑似乎停止了运动。
    “我错了，我错了，我该考第一的，我该考第一的。”
    “童栀！！！”
    隐约间，她看见张正权飞奔上前，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她好累。
    她似乎坚持不下去了。
    脑海里一片空白。
    童栀直直地倒了下去。
    “童栀，童栀，你醒醒，你醒醒！！！！”
    病房内，童栀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着，巴掌大的脸没有半点血色。
    房门外，张正权正在和警察交谈。
    女警察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转而看向张正权：“这件事我们会好好处理的，孩子这里，还麻烦您照看一下。”
    张正权点头：“那谢谢你们了。希望能有一个公平公正的裁决。”
    女警察坚定着眼神：“我们一定会的！”
    送走警察后，张正权掏出手机先是和校方说明了情况，得到明确的回应后，他这才松了口气，拧开把手走进病房，轻轻拉开凳子，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童栀，整理好她眼前的碎发，轻声说道：“孩子，你辛苦了。”
    身在这样一个家庭，被辱骂毒打，被压到尘埃里。
    却依旧蓬勃向上，拼命地活着。
    童栀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很多人，他们在一片宽阔的草原里放风筝，笑着，跑着，一张一张活泼的面容，他们喊自己的名字：“童栀，过来啊，过来啊！”
    她突然发现自己穿上了白色的连衣裙，身上所有的伤痕都不见了影子，她瞪大双眼，有些讶异，胡烁烁朝自己疾奔而来，将风筝线塞到手里：“童栀，放风筝呀！”
    她拉着自己的手。
    前面的人都转过身，一张张熟悉的脸，他们笑得那样好看，笑得那么开心。
    她脸上不禁也露出笑容，想要跑向他们。
    然而场景倒转。
    她回到了那个让她窒息的家，童士严甩着皮带，一下一下甩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很快，一条条带着血丝的鞭痕显露出来，她先是大声哭着求童士严不要打自己了。
    后来她习惯了，不挣扎了，也感觉不到疼了。
    她有一把小刀，一把在自己有寻死念头时割伤自己的小刀。
    童栀坐在床沿，没有像往常那样利落割在手臂上，而是把小刀放在手腕处。
    正当她想要隔开血管的那一瞬，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童栀，你妈妈抢救过来了，以后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现实的声音掀开了梦境的帘子，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张正权一说完这句话，就看见童栀眼角的泪不断涌出，沾湿了耳垂边的碎发。
    他也跟着眼圈一红，从旁边抽出几张面纸，给她擦拭着泪水：“傻姑娘，睡着都能哭。”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谁也不知道，但只有睡着的童栀自己知道，若是划下去那一刀，也就是死亡来临的那一瞬。
    童栀醒来时，刺眼的日光灯让她不由先是盱了一下眼睛，她缓了一下，入眼的首先是乳白色的吸顶灯，她动了动身体，床沿还趴着一个黑乎乎的头颅，手还放在自己的手腕上，感受到了动静，他抬头，迷蒙的眼睛瞬间亮了：“童栀，你醒了？”
    童栀错愕地出声：“苏南？”
    苏南连忙将自己的手从童栀手腕上移开：“吊盐水手不能乱动，所以我才抓住的手腕。”
    意识到自己答非所问，他又解释道：“给你妈妈做手术的是我小舅舅，我今天原本来医院开点维生素，顺便来找他。但是发现你…”
    他没有接下往下说，但言语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还没等童栀问起，苏南又立刻回道：“你妈妈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童栀轻嗯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你可是我师父。”
    苏南故作轻松地说着欢快的话，可是心底的忐忑和酸涩却不断发酵着。
    童栀掀开被子：“我想去看看她。”
    苏南连忙低下腰，把鞋子放在她脚边，好让她穿上。
    男孩微蹲下身子，细心体贴的样子让童栀心口一暖，她自己拿起鞋穿上：“谢谢，我自己来。”
    童栀刚下床，腿脚还有些疲软，苏南眼疾手快，握住她的胳膊：“我扶着你。”
    两人走到一扇门前，童栀的手握着门把手，没有立即打开门。
    苏南松开手，退到她身后，给她缓冲的时间。
    手往右扭动，门吱呀一声打开。
    李木子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听到声响转过头，便看见童栀缓缓走进来，一张小脸毫无血色，她的心口一疼，手捏着被子，掌心慢慢沁出汗水。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你来了。”
    童栀坐在凳子上，看着虚弱的李木子，先是没有说话，然后才认真地说道：“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话刚说出口，李木子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慢慢的，小声呜咽变成了嚎啕大哭，在整个病房里久久消散不去。
    苏南背对着门，往门口看热闹的人不停弯腰：“不好意思。”
    人们也不好多待，伸长脖子，竖起耳朵，走了过去。
    迎面走来的为首医生戴着金丝眼镜，正和自己的学生说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