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你

    一中是全封闭的教学管理，每个月的月底都会有三天的假期。
    宿舍内，胡烁烁和周粥两人正热火朝天的收拾行李，而童栀却坐在床沿，手里捧着个书，垂眸看着，与身旁咋咋呼呼的两人倒是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胡烁烁将行李箱一手拍开，叉着小腰哈哈大笑着：“我终于可以出牢房啦！”
    “我爸妈现在肯定在校门口翘首以盼着我这尊菩萨回家呢！哈哈哈哈，我的红烧肘子，糖醋鱼、蒜香小龙虾……哈哈哈哈，我来了！”
    周粥轻笑了一声：“但是回校第一天就要月考了。”
    胡烁烁的小脸垮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怎么办呢，我肯定完蛋了，我还有很多题目都不会呢。”
    余光扫向一旁安安静静看书的童栀，胡烁烁眼珠子灵活地转了转，她一屁股坐在童栀床上，扯了扯她地袖口：“童栀，你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吧。”
    “好不好嘛！周粥快来，施展你的媚术，让我们的童栀答应我们卑微又可怜的小愿望。”
    周粥二话不说，蹲下。。身子，摇晃着童栀的另一条胳膊，一双凤眼里面盛满了哀求：“亲爱的…”
    童栀立刻答应：“好的。你可以闭嘴了。”
    周粥可爱地眨了眨眼：“收到！”
    胡烁烁奇怪地看了看童栀周边：“你不收拾东西吗？”
    童栀眼神黯了一下，她看向胡烁烁：“我就带个书包回去就行了。”
    胡烁烁羡慕道：“我杂七杂八的东西可多了，偷偷告诉你们，我一个星期的衣服都积攒回家给我妈洗呢。”
    周粥冷笑：“你可真是你妈妈的小棉袄。”
    胡烁烁拎着一个塞得满满的行李箱，推出门外，转身，伸出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童栀，后天早上9点图书馆前不见不散哦！”
    周粥也笑着告别：“童栀，我们先走了。”
    童栀起身，走到门口：“再见。”
    回家，是他们狂欢，但却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童栀站在公交站台下，静静注视着这车水马龙的热闹街道。
    年轻的妈妈牵着女儿的手，细心地为她撕去冰淇凌的包装纸，看着女儿满脸的笑容，她的唇角微微弯起，伸手摸了摸孩子柔暖稚嫩的脸颊。
    在巷口卖小吃的爸爸将盒饭里一根又大又肥的鸡腿夹到儿子的碗里，眼里全是慈爱关怀，即便身上穿着油腻腻的衣服，可是却让人觉得幸福。
    他们的脸上或是生气、或是惊喜、或是羞涩，那样的生动活泼。
    是童栀心生向往，却永远达到不了的彼岸。
    一辆一辆的公家车从童栀面前停下，开走。
    天渐渐黑了，童栀站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最后一辆公交车停下，她才动了动，硬着头皮上了车，投了两个硬币。
    她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去，闭上眼睛假寐。
    后面的座位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一股清爽的柠檬香萦绕在童栀的鼻尖。
    她缓缓睁开眼，头靠在车窗上，神色清冷淡漠。
    与这黑夜融合在一起，让人既孤寂又悲伤。
    熟悉的站台声音响起。
    “甬江路到了，请各位乘客收好随身物品。”
    童栀动了下身子，下了车。
    车门咔嚓一声打开，又啪的一下关上。
    她在前面慢慢走着，视线却不经意间落在公交车的玻璃窗上。
    视线交汇，两人都默默看着彼此。
    很快，车与人擦肩而过。
    后面的人变成小小的黑点，再也看不见时，苏南才转过头，在下一站下了车。
    他站在公交站台下，拦了一辆出租车：“你好，我要去世纪花园，谢谢。”
    苏南的头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热闹景致，听着风吹过而耳边的声音。
    心却隐隐发疼。
    童栀站在公交站台有多久，苏南也就站了多久。
    他想要做些什么。
    然而童栀对他的疏远，让他不敢上前，只能在不远处看着她，陪着她。
    陪着她看这热闹的街市，陪着她坐完最后一班末班车。
    直到刚才，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这样的童栀才是真正的她。
    整个人沉浸在黑暗里，神色清冷，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没了光亮，只有无穷的孤寂。
    童栀默默站在门口，听着门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碗筷落地破碎的清脆声响。
    直到屋内平静下来，她才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
    坐在地上哭泣的李木子听到声响，立刻转过头，脸上全是淤青，她下意识撇过头，不看童栀，轻声道：“栀子，你回来了？”
    童栀嗯了一声，她关上家门，弯腰拿了笤帚将地面上的摔得粉碎的玻璃碎片一点一点聚集在一起。
    “我要和你妈离婚。”
    童士严有些粗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童栀的手猛地抓紧扫帚。
    她抿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童栀，以后你就跟着你妈。”
    李木子哭喊着，跪在地上拉住童士严的裤腿：士严，我不要离婚，求求你了！”
    她哆嗦着声音，一把拽过在一旁低着头的童栀，脚底一个不稳，她双膝硬生生跪在那些破碎的玻璃上面，发出玻璃入肉的响声，童栀咬着牙，依旧低着头。
    李木子泪流满面：“我们的女儿是状元啊，她将来还会是高考状元。你不能离婚，她这么优秀，以后会挣很多很多的钱。”
    童士严似被说动了，他皱了一下粗黑的眉：“那小丽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那可是我们老童家的儿子！我不可能让他流落在外。”
    李木子咽了一口吐沫：“我来养，我来养，我照顾他们母子。”
    童栀震惊地抬头，仿佛不认识面前这个女人一样。
    她的母亲，竟然卑微到要给别人养孩子，就是为了眼前这个一个不开心就对女人拳脚相向的男人！
    童士严的视线又落在童栀身上：“童栀，如果你成绩下滑，我就会考虑和你妈离婚的事。”
    说完就拿着外套走了出去，而李木子在一片废墟中哭得泣不成声。
    童栀艰难地站起身来，她慢慢跺向自己的房间，而走出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剑上，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关上房门，坐在椅子上，将裤腿慢慢卷起，两侧的膝盖血肉模糊，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镊子，低着头，将混在皮肉里面的碎片一点一点的夹出来。
    等所有的玻璃碎片全部整理出来，唇上已被她咬出了血。
    她将消炎药粉末洒在自己的伤口，刺痛感比刚才跪在玻璃上带来的疼痛更胜。
    门被轻轻拧开，童栀立刻将自己的双腿放到桌下，让人看不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