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冒险一试

    宁鹿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往往是高烧连夜不退。
    第二天直接昏睡一整天，仿佛全身所有毛孔都在散发着热气，争先恐后地想要从这具即将衰败的身体里逃出来。
    实验室
    顾神医，时景还有沈星洲三个人紧锣密鼓地研制抗病毒抑制剂。
    短短两天，失败了三次，眼看宁鹿的情况越来越差，顾神医几乎一夜白头。
    他救了半辈子人，没道理到最后连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都救不了。
    宁鹿昏睡的时候就会做梦，一个个梦境汹涌而来，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她梦见跟秦景肆初遇的那个晚上，她出一趟急诊，顺手救了一个人。
    佛经里有句话：“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珠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她从来不信佛，但经历这么多苦楚，一时间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信了，如梦幻泡影，万一她真的没有撑过去，会不会后悔没有在离开之前再见秦景肆一眼。
    突然，睡梦中挣扎的宁鹿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她一张俏脸涨得青紫，想咳嗽也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串破碎的声音。
    防护服不离身，日日夜夜都守在一旁的白七七被这股动静猛然惊醒，很快，她的哭声伴随着喊叫刺痛宁鹿的耳膜。
    “沈教授，顾爸爸，时景哥哥！呜呜呜呜……鹿鹿姐的血氧浓度只剩82了！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跑出去。
    没多一会儿，顾神医几个人就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时景推着一台呼吸机，沈星洲快速将她安到机器架子上。
    因为宁鹿的血氧浓度下降得太快，所以直接上了氧气瓶，间歇性氧气冲进宁鹿嘴里时，她被呛得一声呜咽。
    然后没等沈星洲反应过来，她翻身就吐，氧气瓶从脸上狼狈得滑落。
    “鹿鹿，鹿鹿！”
    沈星洲大力地捏着她的肩膀，“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宁鹿，撑住，你给我撑住！”
    宁鹿没有意识地呢喃，“秦景肆，景肆……秦景肆……”
    “你说什么，鹿鹿你说什么？”
    沈星洲将耳朵铁在她的嘴唇上，隔着防护服听得不太真切，“鹿鹿，你大声点，你说什么？”
    宁鹿用尽全身力气握住他的手，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秦景肆，给秦景肆打电话好不好，我好想他，我快撑不住了，我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好，哥这就给他打电话，宁鹿，你撑住，你坚强一点！你舍得扔下秦景肆一个人吗？等他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
    沈星洲泪流满面，他哆嗦着手去摸手机。
    宁鹿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秦景肆，秦景肆，我好想你啊！秦景肆……”
    电话打通了，只是迟迟没有人接。
    沈星洲一手握着宁鹿的手，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恶狠狠地咬牙，“接电话啊！接电话啊秦景肆！”ωww.xＳＺＷω㈧.ＮēΤ
    病房里已经响起白七七上气不接下气的呜咽，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像是渡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良久，熟悉的声音终于从听筒里传出来，“喂，沈教授？”
    沈星洲顾不得跟他解释，立刻将手机贴在宁鹿耳边，“来，鹿鹿，秦景肆来了，他来了。”
    宁鹿流着眼泪，高烧烧得额头滚烫，那句诗怎么说来着，宛转峨眉马前死，君王掩面救不得。
    她哽咽了一声，“秦景肆，对不起。”
    秦景肆那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急促的汽车鸣笛与一阵阵的打斗声，勃朗宁擦过膛管的巨响混着硝烟的味道从遥远地地球彼端清晰地传出来，“鹿鹿？你怎么了！”
    他的心蓦地狂跳起来，“宁鹿，你怎么了，你说话！宝贝，你说话啊！”
    宁鹿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她很小声地艰难地说：“对不起，秦景肆，我好想你。”
    她开始哭泣，一声声的悲泣像是要将秦景肆的揉碎，“宝贝，出什么事了，别怕，老公在，老公在呢！”
    宁鹿休息了一会儿，才勉力说：“老公，我好像看到小天使拿着玫瑰花来接我了！”
    秦景肆不明就里，只是怒吼，“沈星洲，宁鹿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沈星洲也在哭，病房里几个大男人跟白七七似的哭成一团。只有顾神医还算镇定，但是他苍白抖动的嘴唇还是出卖了他，他颤抖着双手帮宁鹿处理寒口鼻积液，缓缓将面罩挂在她脸上。
    “闺女，不怕，爸爸在！咱不怕。”
    他拿起宁鹿滑落在枕边的手机，“小秦，是我。”
    秦景肆发疯似地问：“宁鹿呢！宁鹿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顾神医深深吸了一口气，“小秦，你回来一趟吧！我保证，等你回来我一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宁鹿，我自己的闺女，我自己救。”
    说着，他就毫不犹豫得将电话挂断，浑浊的眼球看着呼吸机上不断变化地数字，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吐出一句话，“准备一下，给她注射抑制剂。”
    “爸！”
    沈星洲瞪大眼睛，“不行！太冒险了，我们还没……”
    “还没什么？”
    他话还没说话就被顾神医冷冷打断，“来不及了，总不能看着鹿鹿去死，就算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值得我们去试试！”
    很快，三个人从实验室里取出测试到一半，失败率该保持在70%以上的抑制剂。
    沈星洲挡在宁鹿的病床前，“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顾神医神情阴郁的摇摇头，“让开。”
    沈星洲沉默了三秒钟，抬头看向时景，却见一向吊儿郎当的时大教授皱眉冲他点了点头，他挪着沉重的步子，“好，那我们就赌一把吧！七七，你先出去。”
    “我不！”
    白七七抹了一把眼泪，偏要留在这里：“我要在这里陪着鹿鹿姐。”
    “出去！”
    沈星洲的声音不容置疑。白七七又摸了一把眼泪，深深地望了宁鹿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隔离病房。
    蓝色的液体缓缓注入宁鹿的静脉血管，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