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走呀……走呀……

    医院的走廊没有一点声响，死气沉沉的阴风一阵阵地掠过耳边。
    几十米外的回廊漆黑、空洞，身后同样是一片寂静，这如僵死的气氛
    云莳闭着眼，耳边有轻轻的风声掠过，有细微的、物件拖拽在地面的声音。
    还有……
    女人的哭声。
    尖细的声音飘渺地游荡着，游荡着……无孔不入地钻进耳朵里。
    “走呀……走呀……”
    云莳抬步僵硬地走着，那声音也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
    又是一声：“走呀……走呀……”
    云莳人都给叫麻了，双眼却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她在走动间也细细地感受着自己的眼睛，令人遗憾的是她感受到自己与向施云的尸身匹配度很高，但现如今还未完全与这具身体融合。
    好处是这个僵硬的步伐和死尸般的状态她演绎地很到位。
    坏处是她现在无法透过紧闭的双眼窥探眼前那只魂体要带自己去哪。
    能睁眼吗？
    不能。
    睁眼就露馅儿。
    不过无论去哪，大概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大概率又是什么事发现场。
    是的，事发现场。
    “吱呀——”
    门被吹吹动的声音沉重如古木枯朽，一下下地拍打在墙上。
    此时那声音忽然尖细了起来！像是割破了喉管的木质漏风音，带着濒临嘶吼的迫切！
    “走呀……走呀……”
    “走呀！！走呀！！”
    行走脚步的间距拉小，云莳踏出的左脚稳稳地踩在了地面。而后右脚踏出的那一刻……身侧的呼吸声重了。
    它在兴奋。
    与此同时，右脚触碰到了冰凉的触感。
    ——天台。
    云莳刹那提步转身，三个速度极快的圈结束，她睁开眼，狂舞着的发丝险些遮挡住了视线。从天台瞭望，大片的霓虹灯彩映入眼底，繁华尽在眼底。
    冰凉的风肆意拍打着，肆无忌惮地钻进宽大的袖口，阴冷到了骨子里。云莳朝正前方看去，空无一物。
    “……”
    想到了什么，云莳下意识低头。
    她如瀑般的长发与黑暗融为一体，像是与栏杆共生的畸形物种。扭曲在地上的女人猛地调转矛头对准了云莳，空荡荡的白衣顶着一头延伸到脚的长头发，血糊糊的头发将她称得上壮硕的身子整个笼罩，包括她的脸。
    要真形容一下的话，她像是一个行走的头发瀑布，还是血糊糊的那种。
    “你能看见我？！”
    “你是谁！！”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就这么突兀地飞到了面前，这甚至都称不上是一张脸。鲜红掺着白乎乎的粘液糊在上头，五官被挤压成一片崎岖的肉。
    云莳想，她要真是从这地方跳下去变成这样的，那一定是脸着地。
    “是啊，我能看见你。”云莳克制着没有一掌挥开她，非常自然地回答着“脸着地”的问题。
    然后她循循问道：“那你是怎么看见我的呢？”
    “……”五官被挤成一团浆糊的女鬼沉默了。
    云莳发现她好像真的被问到了，思考的这一会儿连阴冷的气息都淡了不少，随后说出了一个非常正经又很有道理的答案：
    “因为我是鬼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