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秀才的麻烦

    “四哥！您可回来啦！秀才出大事啦！”在老郑门前蹲着的黄毛看到贺小钢急急迎上前禀告。
    秀才的名字叫梁军是个弃婴，在孤儿院长大，高考分数一般、被名列三等的建筑学院录取。在攻读大学期间，靠奖学金、夜里在食堂洗盘子勤工俭学维持生活。毕业后到房地产开发公司打工，做施工部技术员。
    一天在小酒店吃面条，发现卤菜中有只苍蝇与老板发生冲突，老板恼羞成怒喝令店伙无理殴打。恰黄毛与药耗子在旁，实在看不上店老板的霸道就出面抱打不平。
    黄毛上前拉住伙计的手，道：“住手吧！饭里有苍蝇是事实，你们恼羞成怒欺负人打两下也就罢了，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吆嗨！那个王八蛋的裤档烂啦，露出你来了？大爷的事你也敢管，我打……”
    “啪！我打烂你的臭嘴！”黄毛一巴掌把说能话的店伙计的牙打出血，跟着一脚把他踢翻在地，接着把他当成足球，左一脚，右一脚踢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哀号不已……
    “混蛋！”店老板瞧伙计挨揍，恶狠狠拿起擀面杖冲出来。
    “你才是混蛋！”药耗子顺手拎起板凳砸向扑过来的店老板，老板急躲椅子砸到饭桌上，哗啦一声桌子分成两半，药耗子又拎起一把椅子……。
    那年头‘店恶欺客，客凶欺店’成风。
    一贯欺客的店老板见这两人更凶悍，赶忙明智的高喊认错，连连作揖赔礼道歉。不但不要三人的面钱，还提出摆酒……。
    黄毛不愿把事闹大，哼了一声，掺起梁军离开是非之地。
    在化工市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梁军感激黄毛的仗义设宴答谢，二人随成了好朋友，黄毛听说他是大学生，就亲切地喊他‘秀才’。
    秀才所在的工程技术科共有四个人，科长董茂才与老技术员韩延成都没有文凭却有几十年实际建筑经验，属土工程师之流；华南建大毕业的汤奇光牌子比秀才亮，来的也比秀才早一年，然却是个驴粪蛋——外面光，里面不咋地。可眼睛却死盯着副科长的位置，所以，与科长事事沆瀣一气。
    秀才毕业证的牌子不怎么亮，可学的知识扎实。设计、预算、施工都是门门精，差得是无社会关系。在‘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的年代，在科里的地位只能是‘干活做先锋、地位敬陪末座’。
    如果秀才处世圆滑，事事任劳任怨，倒也相安无事。可惜他做事太认真，脾气也耿直，看到技术上有疑问的地方总是据理力争，与科长唱对台戏。甚至想找公司老总搞拨乱反正，如此混世自然讨人嫌。
    老董是位老好人，处世中庸,于是，秀才就成了科长与汤奇光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俩处处设障碍、事事穿小鞋，甚至不惜在老总面前颠倒黑白、栽赃陷害。闹得秀才是无功受斥，有功受罚，很憋气。
    一天，与药耗子闲聊说起此事，耗子气不忿，欲给秀才出气。
    耗子叫裴永安，是贵州人，从小过继给在医药公司管仓库的堂叔裴源禄为养子。从小吃、住、玩都在草药仓库，耳濡目染学会不少草药知识。初中二年级因打架被班主任处罚，他偷偷把大便倒进班主任家的饭锅里，被学校查出开除学籍。叔父无能力为他复学，只好留他在仓库做小帮工。
    他懂药理就配了一包含有微毒的泻药面，交给秀才道：“这是拉肚药，你偷偷放进科长的饭盒里，先叫他跑几天茅房，为你出口气气！”道罢嘻嘻贼心不已。
    秀才没有多想，就付诸行动。
    建筑工地离生活区远，新开发的地域周围也没有饭店，技术员们也不屑吃民工们的粗茶淡饭，所以，各自都带有午饭盒。一上班就随手放在各自的办公桌上，秀才自然很容易得手。
    董茂才饭后不久就开始拉肚，且逾拉逾厉害，最后一次拉过竟脱水昏倒在地。韩延成忙打120来车抢救。医院化验检测出是食物中毒造成，当然有法治疗，这且不说。
    秀才见董茂才川流不息往厕所跑，心里乐不可支暗暗偷乐。后见董茂才昏倒被120救护车拉走，担心出事，慌慌张张去工地扔剩下的药面，无巧不巧被有心人韩延成看到,就给董茂才告密。
    董茂才出院得知拉肚原因，对秀才恨之入骨，就请一位远亲，’三眼铁头’出面与秀才谈判，要求赔偿二万元。否则，就报警以投毒罪起诉秀才。
    秀才是个外柔内刚的孤僻性格，工资不高还不时充大方请朋友们喝酒，根本拿不出款私了此事。想到此事若经法庭审理，必然要追问药面来源。结果必定是自己身败名裂、还可能连累帮忙的朋友，不如与董茂才拼命算啦！
    主意拿定就去找耗子借刨药刀准备与科长对命。耗子劝说不住赶紧告诉黄毛。
    贺小钢听黄毛讲过来龙去脉，气得哭笑不得，把拳头握的骨节啪啪响。真想把黄毛很揍一顿，骂道：“耗子是个混蛋！动不动就用药害人！秀才是个书呆子！做事不过脑子！你呢？是铁球掉进汤锅里——混蛋带砸锅！他们几个数你年龄大，你们平时在一起玩的机会多，交代你要管好那几个闯祸精，你是怎么管的？嗯！”
    “四哥！我错了……我……”
    黄毛一直把小钢当亲哥哥对待，从来就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吓得认错不已。
    “给我起来！”贺小钢抓住黄毛的胳膊随手一掂，撩起米把高又轻轻放下：“秀才那个公司的老总叫什么玩意，知道吗？”
    “华盛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是个娘们，叫栾什么的记不起来了，不过我见过她，是位穿金戴银的大肥婆！您不知道她那个胖呀……”
    “别说啦！你马上去找秀才，命他不准胡来！由我来摆平！屁大点小事就准备玩命，真是愚不可及！”
    贺小钢赶走黄毛立即给黄志刚打个电话：“大哥，上次让我治病的那个姓乱的肥婆是不是搞房地产的？”
    “人家姓亦木栾，不姓乱！叫栾佳茗，是华盛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兄弟打听她干什么？你还想搞房地产生意？”
    “不是，朋友有个小事想找她斡旋一下。”
    “那好！我把她手机号给你，你去找她好啦！她要不买兄弟的帐，哥去找她！”
    “一点小事不用哥出面！再见！”小說中文網
    贺小钢挂了电话，截辆出租车直接去华盛公司。没想到门卫问明贺小钢没有预约不给通报。小钢只好道：“麻烦你给董事长打个电话，就说有个年青医生找她，至于她见与不见都没你的事！你要不通报后果自负！”道罢递过手机。
    门卫见小钢是带手机的主，知道有来头，马上陪着笑脸道：“您请吧！董事长办公室在八楼。”贺小钢暗暗一笑进了电梯，到八楼敲响挂有董事长牌子的门进去。
    栾肥婆瞧了来人一眼，马上想起是谁：“神医！什么风把您吹过来耶？快请坐！”
    贺小钢先问过身体恢复情况，道：“有件事想麻烦一下……”
    “先生别客气请说！”
    贺小钢就把技术科的人际关系简单说了一下，最后道：“董科长有意欺负新属下，梁军受气不过，耍恶作剧报复，做法上似乎有点过份。好在只是拉两天肚子，没出大错。没想到董某人却向我朋友索要二万元治疗费，且威胁要上告法庭追究什么‘投毒罪’。您看这事……”
    “岂有此理！”栾佳茗拿起电话拨通技术部：“董茂才，梁军工作认真、事业心强，从现在起提升为工程技术科副科长，你与他的不光彩纠纷，就此打住不准再提！你要缺钱用，就敲诈我吧，我比他钱多！”
    放下电话笑着对小钢道：“这样处理还行吧？”
    贺小钢忙站起道：“没说的！董事长若有用得着小钢的地方，打个招呼，贺某随叫随到！某没有别的本事，治疗男、女怪病还有点心得！麻烦啦！再见！”
    贺小钢谢绝栾肥婆邀请赴宴的好意。回到棚户区找来黄毛、秀才、药耗子，告之事情已经摆平。嘱咐秀才：“人在江湖处世以和为贵，凡事要多动脑子，不要动不动就想玩命！我们兄弟社会地位低下可命与亿万富豪同样珍贵！岂可轻易抛弃。你被老总提为副科长后，今后会面临两种局面：一种是姓董的知道你上边有关系，不敢再与你有意作对，二人和平共处搞好科里工作。另一种是暗地里继续给你设陷阱、找麻烦。总之你要低调与其相处，小心谨慎做事！我现在在化工市尚未混出社会地位，没有精力整天为你们的小纠纷奔波！”
    转身严厉斥责药耗子“你小子简直是个混蛋！处理过节有许多办法，不战而屈人之兵最高。针锋相对是莽夫的做法，睚眦必报乃小人心胸，投毒害人更是下三滥行径！再有此事我就与你断交！再不管你的闲事！”
    又对黄毛道：“没事多与大伙聊聊！今后都要把心放在各自的谋生手段上，不准逞能惹是生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干什么工作都需要精益求精，学什么技术都要炉火纯青！朋友一场我希望你们都能混出个人样，人缘，出人头地！而不是自甘下流，每况愈下做人渣！”
    “是是！四哥教诲的对极！人间正道是沧桑嘛！”
    贺小钢点点头，正要赞秀才悟性高，黄毛反驳道：“什么？做‘娼商’是正道？那做妓女就成高雅的人了，我咋想不通这个理……”
    “哈哈哈！”贺小钢又气又乐，“‘沧’是指沧海，桑是指农田，秀才这句话的本意是指大自然变化是有规律的，引深意思就是社会发展规律就是人间正道，附和规律规范自己的行为就是走正道……简单说就是做现在社会上大多数人做的事就是正事！兄弟们，没事多学习一点文化知识，充实自己！不然连别人的话也听不懂，怎么做大事！”
    贺小钢严厉要求兄弟们走正道，不要惹无谓的麻烦，但是，社会是复杂的，你可以不找麻烦，然却挡不住麻烦找你！正像树欲静而风不止一样，秀才的事还有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