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Day 23

    奚嘉运对凤朝这个角色的理解,很大程度源自于之前做过的那场梦
    ——凤凰在烈火之中，化为灰烬。
    而凤朝与梦里的凤凰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对外，他是肆意而骄矜的凤族之主，对内,烈火烧去他的骨肉,他在灰烬中反复重生,灵魂满是厌倦。
    因此奚嘉运没有表现得太张扬。
    摄影师对好焦,呆了那么一瞬。
    镜头里的青年，红衣乌发，肤白胜雪。他的红衣，红得纯粹而热烈，又以金线绣以繁复而精致的花纹,因此寻常人很难穿好,但偏偏青年就压得住这颜色,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非但不显俗气,反而更为他增添几分惊艳之感。
    见他一动不动，葛导一掌拍下来，“愣什么？快拍。”
    摄影师这才回过神,“哦，好。”
    《孔雀》背景设置特殊,带点仙侠感，但又不是纯粹的仙侠题材，因此今天的拍摄地选在室内,方便后期。
    摄影师找好角度,对准奚嘉运按下快门。
    定妆照通常拍的是某段经典情节,好让观众一眼就看出对方所饰演的角色,奚嘉运根本不用指挥，自己就能摆好姿势，摄影师只要偶尔提醒他镜头在哪儿就够了。
    “往这边来一点，对，没错。”
    “稍微低下头，过了过了，嗯，就是这样。”
    摄影师快门键不停，他越拍越高兴，拍到最后忍不住称赞道：“你真是太上镜了！”
    白清池在旁边听得撇了撇嘴。
    当初还在《PickMe》的时候，奚嘉运也是独得摄影老师的宠爱，摄影老师总是爱拍他，觉得他好看还上镜。
    白清池挑剔地看了看还在拍摄之中的奚嘉运，非常主观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姿势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毫无新意；
    笑都不肯笑一下，竟然不把自己的优势放到最大；
    也就脸好看点，在硬照拍摄方面，奚嘉运不如他。
    白清池暗地里比较完，自觉略胜一筹，兴高采烈地要走，结果一扭头，猛地睁大眼睛。
    天那边，红云涌动，争相袭来。
    是许多只鸟，正展翅飞来。它们身躯洁白，羽翼粉红，仿若堆叠的朱红烟雾，成为这碧空之下之下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倘若只是零星几只，倒是无所谓，但几十只同时飞来，就不一样了。
    白清池震惊地说：“葛导，葛导，好多鸟飞过来了！”
    葛导不是太在意，“飞过来就飞过来了嘛，待会儿就走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许多只鸟扑棱棱地飞入了镜头！
    葛导下意识喊：“清场，快，清场！”
    不能怪葛导反应这么大，他是怕这些鸟在这儿逗留太久，乱拉屎，清理起来很烦，想赶紧把它们赶走，于是他这一声喊下来，片场瞬间乱成一团，大家忙着赶鸟，但这些鸟根本就不肯走。
    葛导头都大了，“这哪儿来的鸟？哪儿来的啊？”
    他都不知道，别人更不知道了，葛导还要说什么，陡然听见“咔擦”一声，他崩溃地扭过头，“老张，你现在拍什么？先把这些鸟赶走再……”
    话音未落，葛导惊住了。
    绿色幕布那边，不知不觉间飞去了许多鸟，奚嘉运被簇拥其中，并伸出了一只手。
    他红衣猎猎，长发高高束起，自是一派少年意气，有一只粉羽的鸟儿飞在空中，微微低下了头，在他掌心蹭了一蹭，好似亲昵不已，又似俯首称臣。
    奚嘉运就好似众星捧月一般，他就站在那里，扬起的衣摆红得热烈、红得灼目，而那些鸟，纷纷低头望向他，也纷纷本能地朝他而来。
    奚嘉运与这些鸟，本应毫无关联，可又在这一刻，处处透着和谐与美感。
    葛导被晃了下眼。
    实际上，何止是他呢，片场在这一刻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他们都被这画面惊艳到了，甚至连白清池，都不可避免地被奚嘉运了吸引了。
    傅佳一时有点恍惚，她喃喃地说：“百鸟朝凤……就是这个感觉，百鸟朝凤。”
    葛导闻言，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只觉得奚嘉运真的有点玄，他刚还在跟傅佳说百鸟朝凤拍不了，结果鸟这就自己来了！
    葛导连忙对摄影师说：“快，多拍几张，再多拍几张！”
    不用葛导提醒，摄影师自己都知道这场面有多么可遇不可求，他连续拍了好多张，然后才对葛导说：“葛导，这鸟好像是赤鹮。”
    葛导：“你说什么？？？”
    葛导：”牢底坐穿鸟？？？“
    赤鹮是出了名的濒危鸟类，现存数量不多，其珍贵程度，有目共睹，牢底坐穿鸟可不是说着玩的，葛导当即大惊，连忙对剧组人员说：“别赶了别赶了，别伤到它们！”
    可问题是，怎么会有这么多只赤鹮飞来了片场！？
    葛导颇有些生无可恋，这完全就是一群祖宗空降剧组，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没过多久，鸟协的人就追了过来。
    负责人满头大汗地向葛导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们刚救下这些赤鹮，正打算把它们送到保护区呢，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全部飞出来了。”
    奇的是，这些赤鹮也没飞远，偏偏就飞来了这个剧组，负责人刚数了一下，一直不落，全部在这儿。
    葛导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鸟协的人要捉鸟，拍摄也被迫中止了，葛导干脆让大家休息。
    奚嘉运听见，轻轻摸了下落在自己手上的赤鹮，也跟着要过去休息，结果他意外地发现，自己每走一步，身边的赤鹮就跟着扬一下翅膀。
    奚嘉运：“？？？”
    他怀疑是自己想多了，于是后退一步。
    “哗啦啦”几声，这群赤鹮也跟着他又返回原处。
    奚嘉运：“？？？”
    他无比茫然，鸟协的负责人看见了，也觉得惊奇，他对奚嘉运说：“你再走几步看看？”
    奚嘉运就走了，这些赤鹮还是走哪儿跟哪儿，没有半点怕人的感觉。
    葛导他们见状，也都凑了过来，但他们明显没有奚嘉运的待遇，走哪儿惊哪儿，赤鹮展翅就飞，空出一个安全距离。
    葛导震惊：“这什么情况啊？”
    孟笙大胆猜想：“嘉嘉不是锦鲤运吗，鸟嘛，喜欢吃鱼，所以都凑了上来。”
    葛导大笑着对奚嘉运说：“小嘉，你锦鲤成精的身份暴露了啊。”
    奚嘉运：“……”
    这场面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有的人确实讨动物喜欢，比如鸟协负责人就很受猫狗喜欢，因此他替奚嘉运解释了一句：“可能是他有吸引赤鹮的体质。”
    负责人之前只顾着捉鸟，这才抬头看了眼奚嘉运，随即眼前一亮。
    他问奚嘉运：“你是明星吗？”
    奚嘉运点头，“嗯。”
    负责人：“可以留个方式吗？最近我们鸟协要跟绿地自然保护区合作，拍一个以保护自然生态为主题的宣传片送去比赛，刚好现在还缺一个主演，我感觉你就挺适合的，形象好，而且赤鹮也喜欢你。”
    奚嘉运：“？？？”
    奚嘉运：“……可以。”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鸟协的人又费了不少功夫，把赤鹮一只不差地重新装回笼子里，这才离开片场。
    孟笙目睹全程，震惊地对奚嘉运说：“你绝对是锦鲤成精！出来拍个定妆照都还能被看中去拍宣传片，你这运气也太夸张了吧！？”
    秦声之前还觉得孟笙说得玄乎，现在也有点动摇了，他二话不说地又在奚嘉运肩上拍了好几下，“让我再蹭一下，万一呢。”
    奚嘉运：“……”
    是不是更说不清了！？
    不管怎么样，赤鹮没了，剧组也恢复了正常，葛导招呼他们：“来来来，别聊了，继续拍了，早点拍完早点收工。”
    奚嘉运走过去，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弹出了几条提示。
    【凤凰宝宝的翎羽已激活。】
    【凤凰宝宝对你的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49）】
    【收容所有新的小神兽出现啦，快来查看吧！】
    *
    当天晚上，剧组发布定妆照！
    【孔雀眠高阁：来啦我来啦，你还满意你所看见的吗？】
    配图有九张。
    《孔雀眠高阁》是年度爆文，定妆照出来了，就意味着角色也彻底定了下来，因此几乎是剧组刚发布微博，它就冲上了热搜。
    评论也迅速增长。
    【我来了我来了！】
    【哇，之前吃瓜看人爆料《孔雀》女主是孟笙，男主是秦声，竟然是真的？】
    【白清池竟然也在，阵容好豪华啊，不愧是葛导。】
    【有点怕……有无好心人透露凤朝离不离谱？】
    【离谱！太离谱了！他美到离谱！！！】
    小说改编电影，是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毕竟小说本身的热度会为电影带来观众基础，但假如选角或是剧情改编让读者不满意，可能口碑就会急转而下。
    《孔雀》的改编，其实很多读者不看好。
    因为凤朝。
    凤朝是谁？
    白玉京第一美人，美艳大凤凰！
    纸片人的美，只需要文字描述即可，因此作者可以让他美到殊色无双，尘世无光，然而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电影的选角假如颜值不够，那可就——
    怎么看怎么尴尬了吧！
    可是哪有人能美成这样呢！？
    因此读者大多不抱什么希望。
    可这一天，定妆照出来以后，这些人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有一张定妆照，青年红袍猎猎，他的这身红色，本以足够称之为世间最为浓烈的颜色，可是当目光挪至青年的眉眼间时，又发觉不是，还有比这身红，更为秾丽的颜色。
    是他的眉眼。既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更有尘世无双的绝色。
    他抬起一只手，极艳的红袖下，是白皙的手，有只鸟儿正低头轻蹭。
    青年衣摆微扬，曳出层叠红云，而在他的四周，尽是赤羽微粉的鸟儿，它们纷纷向它飞来，展翅向他飞来，好似飘散开的粉红云雾。
    美得令人失去语言。
    【这……】
    【啊，我没了。】
    【这个凤朝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咦咦咦？前几天我还在想凤朝这个角色，非得挑一个人来选，大概只有奚嘉运能演，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与此同时，白清池的热搜也到位了。
    ——白清池又双叒叕奶茶投喂全剧组！
    他经常营销这一点。毕竟白清池是个流量，所以得保持话题度，刚好定妆照发出来了，他就立刻让经纪人买了热搜，相当于一个关联话题，可以蹭一下定妆照的热度，说不定在维持热度的同时，还能给他吸一批新粉呢。
    这样想着，白清池美滋滋地浏览起微博。
    然而这注定只能是一个美妙却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最开始话题确实是在他这儿。
    【哈哈哈哈哈白清池怎么回事？又给剧组点奶茶？他害了多少女演员？】
    【上回季妙还发微博说白清池害自己胖了5斤呢！】小說中文網
    【哪止季妙，好多人都在控诉白清池的点奶茶行为呢哈哈哈哈。】
    【奶茶恶少白清池。】
    ……
    但是没过多久，大家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
    【说起来，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凤朝的定妆照，他手上的鸟是……赤鹮吗！？】
    【特效p出来的吧？】
    【不是。刚才有科普博主发微博问了，怕是剧组去找保护区借的鸟来拍，说不能开这个先例。】
    【这？这不能吧？】
    【剧组应该不敢？赤鹮多珍贵，这可是牢底坐穿鸟啊，而且保护区应该也不会这么不靠谱吧，直接把赤鹮给借出去了？】
    白清池眼皮一跳，直觉要不好。
    果不其然。
    大概问的人多了，剧组也反应过来赤鹮这个得解释一下，于是又单独发了条微博澄清：
    【孔雀眠高楼：是赤鹮，不是特效。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定妆照拍摄期间，这些赤鹮主动“碰瓷”，我们被迫拍下了这张“百鸟朝凤”图，成全了凤朝。】
    这条微博下，她还放了一张新闻截图。
    【鸟协运送赤鹮至绿地保护区时，赤鹮纷纷“逃狱”，并空降剧组】
    剧组确实没必要在这方面说谎，尤其是这种会入刑的鸟，一时间评论都震惊了。
    【碰瓷？迫拍百鸟朝凤图？你们是不是还没笑醒！？】
    【不是，剧组这是什么运气啊？那么多剧组怎么刚好就飞他们这儿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运气这么好，赤鹮还配合他们拍定妆照！】
    【虽然但是，奚嘉运在剧组里啊！！！】
    草，好像说中了什么真相！？
    这条评论一出来，大家恍然大悟。
    为什么赤鹮刚好就逃狱了？因为奚嘉运啊。
    为什么赤鹮逃狱又逃来了《孔雀》剧组？因为奚嘉运啊？
    为什么赤鹮配合他们拍照？因为奚嘉运啊。
    好像蛮讲得通！？
    这个时候，女主演孟笙连发两条微博。
    【孟笙：@奚嘉运你就是锦鲤成精！白天在剧组蹭了一下你的欧气，刚才就有好消息传来了，我被提名了金桔奖！！！】
    她又转发了剧组澄清的微博。
    【孟笙：怎么不信？毕竟@奚嘉运真实锦鲤，赤鹮见了他不就要追的吗！//@孔雀眠高楼：是赤鹮，不是特效。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定妆照拍摄期间，这些赤鹮主动“碰瓷”，我们被迫拍下了这张“百鸟朝凤”图，成全了凤朝。】
    没多久，微博就出现了几条热搜。
    #锦鲤成精奚嘉运#
    #赤鹮见了奚嘉运都要追#
    #百鸟朝凤奚嘉运#
    ……
    这一晚，微博又成为了奚嘉运的主场。
    而“白清池又双叒叕奶茶投喂全剧组”这个话题，热度迅速下降，毕竟在锦鲤面前，奶茶不堪一提。
    白清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热搜掉出前十，最后甚至连热搜尾巴都没能挂上，终于忍不住骂人了。
    “……你妈的。”
    白清池现在不仅损失了奶茶钱，还损失了热搜钱。
    奚嘉运八字专克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