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五月初，距离高考还有仅剩的三十天。
    同学们开始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阶段。
    5月8日是尚情文的生日，这天正好是周日。
    早上胡晓娟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白天在家刷了一天的题，晚上收拾好家里后，手机响了起来。
    尚情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也没接，随手扔在了床上，随便穿了件衣服后拿起手机，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高清怀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下身着一条破洞的长裤，踩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腰间还系着一条皮带，不似平时总是风衣的老成，倒是多添了一些桀骜的感觉，他牵着胖球，百无聊赖的在她家单元门下摆着各种姿势。
    尚情文嘴里吃着一个饼干，一蹦一跳的走下楼梯，看到他后，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今天还要跑吗，不能放天假吗？”
    从那次体育训练后，尚情文被高清怀逼着每天晚上跑步，她现在简直是看到高清怀的电话就头疼的不行，前两天还会接起来，现在直接接都不接，任凭它响着，但是虽然这样说，身体还是诚实的很，每天都会乖乖的下来，乖乖的听命令跑步。
    看到她吃着东西小脸还皱巴巴的，高清怀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吃，小心一会儿跑的时候肚子疼。”
    听到他说还跑，尚情文真的要吐血了，精神瞬间靡了下来：“讨厌鬼，你是真讨厌啊，我前两天新鲜我就不怼你了，今天我生日，还要跑，你有没有同理心啊。”说完后，尚情文又故作凶巴巴的指着他，眼神也给人一种奶凶奶凶的感觉：“你那天可是听到我骂人的，告诉你别惹我，我会骂你的。”
    夜间有些微风，很暖，吹的人很舒服，高清怀笑着轻轻拂开她的手，不以为意的牵着胖球往前走去，声音却落在了后面：“快点吧你，别墨迹了，再墨迹，再加10分钟。”
    “啊？”拖着长音，质疑了一句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慢慢悠悠跟上了他的步伐，自言自语骂骂咧咧的跟着高清怀夜跑了一会儿。
    跑步过程中尚情文真的是恨不得问候他全家了，即使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是这种剧烈运动真的太伤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导致她现在看见他，就想打死他……
    但是最后都看在他那张祸国妖城的俊颜上忍了下来。
    尚情文感觉，高清怀这辈子打死都不会相信，他能存活下来全是因为他这张脸，否则……自己早就打死他一万次了。
    跑步结束后，看到面前壹楼的牌子，尚情文还是征愣了一下。
    其实，她没有想过，今年还会和他一起过生日的，因为毕竟和去年不同，潇潇走了，萧楚在医院，她和程战也……
    可是走进壹楼后，尚情文却发现淳于阳他们都在，就连萧楚也在，装饰都和去年没有差别，令她不禁有些恍惚。
    尚情文和他们一一道谢，落座后和他们时不时的说着话。
    环视了一下四周，尚情文发现萧楚的精神有些不好，他独自坐在座位上，和灯光，人群都有些格格不入。
    尚情文用手掌托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高清怀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她才缓过神来，把目光从萧楚身上挪开。
    过生日的流程和去年没有什么区别，虽然今年程战不在，可是他去年的建议，还是受到了青睐，淳于阳首先提议：“哎，我记得明天是怀哥生日不。”
    “是啊。”
    “是。”白齐他们搭腔到。
    淳于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哎，明天是周一，要不和去年一样，让讨厌哥和辣椒妹一起过呗。”
    因为他们两个互相给对方取得外号，最后都便宜了这帮人，正经的时候都会叫个高清怀，或者怀哥，叫尚情文都会叫文文或者尚同学，可是现在他们越来越熟悉，直接把称呼改成了他们给对方取得外号。
    尚情文听着这个称呼，在内心第八万次谴责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是高清怀却对讨厌哥这个外号不以为意，他喝了口水，摊了摊手：“可以呀，我随意。”
    “那辣椒妹呢？”
    尚情文撇了撇嘴，“我对这个提议没什么意见，但是。”她指了指淳于阳，故意嘟起嘴巴，“淳于阳，你能不能不叫我，辣椒妹？”
    “哈哈哈。”
    “哈哈哈，听见没淳于阳，辣椒妹发话了，不让你叫她辣椒妹了。”
    人不多的包间里时不时的传出阵阵欢笑。
    11点59分，白齐关了所有的灯，空间黑暗了下来，他们一起为高清怀和尚情文唱起了生日歌。
    寂静的空间里，烛火摇曳，坐在她的对面，双手握在一起，放在唇边，最后向着对方把蜡烛吹灭。
    高清怀勾起唇角看着她，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今年和去年变了好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就连他的愿望也和去年的一模一样。
    他只希望，可以每年都和她在一起过生日。
    每年都和她在一起！
    至少去年的愿望，今年实现了！
    所以，他想试试，想试试，明年，后年，每一年。
    ……
    生日过完后，高清怀送她回家。
    走到单元门楼下，尚情文突然顿住脚步，犹犹豫豫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转过身，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如同明月一样灿烂，把盒子递到他面前，语气是难见的有些羞涩腼腆：“送给你的，杰特卡，生日快乐。”
    高清怀还没有被她的礼物震惊，首先被她的称呼当头一棒，“你叫我什么？”
    尚情文捏着小盒子，抬起头来，月光下，她的耳垂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还记得去年吗？我说过叫你小名很亲切，所以以后每一年你过生日这天，我都不叫你讨厌鬼，都叫你杰特卡，可以吗？”
    风清扬，拂过内心每一个角落，很轻，很痒，像一片羽毛，不存痕迹，却让人想极速追寻。
    “嗯！”高清怀楞楞地点了点头，心里被什么东西揣的满满的，他抑制住自己的心跳，从她手里把礼物拿了过来，“送我的？”去年她送了自己胖球和风铃，今年竟然又给自己准备了生日礼物。
    迫不及待的把盒子打开，眼睛顿时放满了光芒，已经被揣满的心脏处，现在已经溢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从里面把东西拿出来，在仅有的光亮下看了又看，反反复复的摩挲着，一遍一遍确认着真实性。
    “最近学习太紧了，我看你还戴着那个坏掉的，我昨天没有什么事，就去买了一个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但是……”尚情文垂下头，两个手指抠在一起，声音有点小：“但是……它很廉价。”
    她昨天买的时候看到了他的那块手表，老板说仿品就要900块，而正品要五位数，可是她知道他很有钱，他的表肯定是正品。
    所以相对她这块腕表来讲，她真的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可是她又想不到应该送他什么，所以最后选了又选，还是选了一块价格自己可以承受，而且样式好看，表带还宽的手表，送给他。
    高清怀连忙把自己的手表摘下来，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把她送的戴在了手上，反反复复，看了又看，深棕色的眸子里是不可意味的神情。
    “哎……别扔啊。”虽然这表坏了，但是这个价钱，她真的是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没见过，这样扔了多可惜，说着她就要上前，想要从垃圾桶里把它捡回来，“哎呀，你真败家啊，扔什么，这不修……”
    话没说完，尚情文生生撞进了一个温暖健硕的胸膛，她霎时顿住呼吸，脚尖下意识的踮起，她完全没有想到，高清怀会突然，猛地上前两步，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夏天穿的单薄，尚情文的双手僵在半空中，现在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温度，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跳的频率和速度。
    明明夜晚的空气这么清新，可是尚情文就是感觉自己像是要透不过气来一样，脑子里全是懵的，一片空白。
    耳边传来他温热的气息，卷着他温柔的话吹进自己的耳膜里：“小辣椒，谢谢你，我很喜欢。”高清怀的眼眸里闪着点点晶莹，月光下像是星星一般闪亮，他顺了下她及肩的长发，声音像是迎合夜色一般低沉：“小辣椒，它一点都不廉价，在我心里，它是无价。”
    他知道这块表不贵，可能都买不了自己那块表的一个卡扣，但是在他心里，几个那块表，都顶不上她送的这块。
    闻言尚情文嘴角慢慢勾起，僵在空中的手，也慢慢抚上他的后背，拍了两下：“喜欢就好，生日快乐呀。”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感谢的拥抱，很快就能结束，可是高清怀紧紧的抱着她，力度越来越紧，久久没有松开。
    他的头垂在她的耳侧，静谧的夜晚，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略微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尚情文有些莫名的焦躁情绪。尐説φ呅蛧
    刚想拍拍他的肩膀，提醒他可以起来了，就听到他的声音重又响起。
    “小辣椒，我好喜欢你。”
    尚情文刚举起的手，动作猛然停住，脸上瞬间变了颜色，呼吸滞住，身子也倏然僵硬了下来。
    她能够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快速又沉重。
    微风徐徐，她的身体却逐渐的发烫，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高清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神，竟然不自觉说出了心里话……
    连忙回过神来，松开她，脸上挂着放荡不羁的笑容，语气玩味儿：“送的这块表呀。”说完后，他又说：“再说了，我给你过生日，你不喜欢我吗？”
    听到他的解释，尚情文抿了抿唇，狂躁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但是平静之余还有些意味不明的失落感，她憨憨的笑着：“那……那确实是挺喜欢的。”
    “是吧，我也挺喜欢你……还有这块表。”高清怀伸出手指捋了一下她被风吹乱的发，有些不正经的“调戏”她：“来，再说一声喜欢哥，哥送你个礼物。”说完后，还冲她抛了个媚眼，分外勾人。
    尚情文皱起娟秀的眉，嘟着红彤彤的软唇，“才不说。”
    虽然知道是开玩笑的，但是这样说出来，还是不禁感觉有点尴尬……
    高清怀没和她继续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项链，“好看吗？”
    他记得，去年，程战就送了她一条项链，她好像很喜欢。
    尚情文看着飘荡在空中的银色链条，目光有些呆滞。
    她也想到了，去年，程战送她的那条项链。
    她好像还一次都没有戴过。
    吞下自己的心里的不舒服，还是实事求是的点了点头，“好看。”他送的项链确实很好看，比程战送的要好看许多。
    银色的链条，双面挂着一双翅膀，中间是一个闪亮的像是钻石一样的琉璃球，耀眼夺目。
    只是尚情文不知道，那就是真的钻石，是高清怀选了很久，最后又找人定制的款式。
    只是尚情文不知道，那对翅膀，就是他，那个闪亮到耀眼的琉璃球，就是她，他永远都在守护她，永远都会守护她。
    只是尚情文不知道，高清怀送的项链比程战的好看，原因不在于项链，而在于心。
    高清怀低着头，把链条的卡扣打开，倾身过去，把链条系在她的脖子上。
    察觉他凑近自己时，他吐出的温热气息有些灼热，尚情文一动不动，直到听到“咔”的一声，抬眸看到他笑着看向自己时，她的心才缓缓的放松。
    伸出手指，摸着自己脖颈处的项链，尚情文眨了眨眼，“谢谢你。”
    “客气什么，好啦，不早了回去吧。”
    “嗯，你也回去吧。”说完，转身走进了单元门。
    只是在单元门弹回去的前一秒，又被人猛地推开，刚转过身的高清怀瞬间又回过头来。
    只见，尚情文倚在门上，右手摸着自己送她的项链，脸上的笑容如三月春风般和沐，微风吹过，路灯熄灭，世界被黑色包裹。
    但是，高清怀清楚的看到了黑暗中唯一的光。
    他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如同黄鹂婉转，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讨厌鬼，我也挺喜欢你的，还有你的项链，晚安。”
    “嘭”的一声，单元门关上。
    高清怀依然站在原地，腿上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无法挪动分毫。
    即使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他，还是激动的红了眼眶。
    因为小辣椒说：她也很喜欢他。
    她也很喜欢他啊，是她亲口说的啊。
    她的话就像一个催化剂，将他彻底的催化在这无边的黑暗和皎洁的月色中，无法抗拒，无法挣扎，无法妥协，无法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