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坐在副驾驶上，高清怀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的尚情文。
    高清怀发现她的兴致真的是不怎么高，垂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开口说话，整个人像是没了魂一样，冷不丁的，他还有点不太习惯。
    压下心中的烦躁，他的脑子转了转，“小辣椒，我考你一个脑筋急转弯呗。”他的手抓着头顶侧方的扶手，手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个不停。
    心脏揪的难受，又不能明说，只能想尽办法用自己的方式去让她开心。
    尚情文抬眸往前看了一眼，她实在是心情不怎么好，但是又不太想把自己的这种情绪渲染给身边的每一个人，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对于她的冷淡，高清怀也没有在意，他快速的在脑子里搜索着自己之前看过的一本脑筋急转弯大全，突然脑子里亮起了一个小灯泡。
    有了……
    “小辣椒，一只癞蛤蟆最近茶不思饭不想，连蚊子都不抓着吃了，其他的癞蛤蟆都很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这时候，一只年长的癞蛤蟆说了：哼哼，抓只天鹅来，保管好了。”高清怀转过头，“小辣椒，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尚情文没有说话，她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露出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假笑，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高清怀，她不知道。
    轻轻呼了口气，高清怀强制自己笑着说出来：“哈哈哈，因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呀。”
    “哈哈哈哈哈。”尚情文没有笑，但是出租车司机却捧腹大笑。
    高清怀侧头瞟了他一眼，也没有理他。
    小辣椒没笑，肯定是因为这个不好笑，他的脑子里拼命继续搜索着好笑的脑筋急转弯。
    “小辣椒，那换一个啊，说：金木水火土，谁的腿最长？”
    尚情文换了个姿势，双手环胸倚在靠背上，淡淡的回了一句：“木。”
    “哈哈哈，错啦。”高清怀扭头看着她，脸上带着笑：“是火，你知道为什么吗？”看到尚情文摇头后，他说：“哈哈哈，因为，火腿肠，哈哈哈。”
    “哈哈哈哈。”依旧是旁边司机大哥魔性的笑声，而尚情文脸上从始至终压根没有一点表情。
    高清怀不禁有些挫败，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住，“小辣椒啊，我……”
    “讨厌鬼。”她打断他，声音很轻，很无力，“我想安静一下，可以吗？”
    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听到她低落的声音，高清怀的心中还是泛起淡淡的酸痛。
    他清晰的看到她眼中泛起的红色，眼眸与瞳孔红了个透，现在再傻他也能看出尚情文绝对不是被吓到了。
    但是不管她到底是怎么了，他都不想看到她这样，他还是想要尚情文永远都是那个没心没肺，肆无忌惮怼他，欺负他的小辣椒。
    高清怀没有再说话了，他坐在前面看着她，静静的陪着她。
    空间安静下来，耳边响起的只有车的行驶轰鸣声，尚情文的头靠在车窗上，双手拢着外套，紧紧的抱着自己。
    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她的眼眶逐渐湿润，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过鼻梁，一滴又一滴。
    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她的哭泣没有一点声音，直到下了车看到她通红的眼眶，高清怀才反应过来，她哭了。
    她的眼眸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晶莹，她给高清怀的感觉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可怜。
    下车后，尚情文垂着头自顾自的往前走去，高清怀没有问，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只是走到急诊室门口时，高清怀清晰地看到尚情文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挂满了泪痕，连成线的泪珠簌簌而落。
    他不禁有两分慌乱，心脏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捏住一样有些闷，“小辣椒，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听到他的话，尚情文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哭了，她连忙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摇了摇头，嘴角扯起一抹弧度，“没，没事，我就是觉得萧楚对楚潇真好，我有点羡慕。”
    她没有和高清怀说实话，但是她不知道到底是在骗他，还是在骗自己。
    也许只是在骗自己，骗自己她只是因为羡慕别人才会流泪。
    闻言，高清怀有点愣。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这句话了。
    他真的好想说，小辣椒，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可是……
    他笑了笑，和她打马虎眼：“你不是也有程战吗，他对你不也挺好的吗？”
    医院中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息，高清怀面不改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尚情文的脸庞，可是尚情文没有什么表情，她虽然笑了笑，但是高清怀感觉，她的笑，很苦，很痛。尐説φ呅蛧
    ……
    看完萧楚后，高清怀陪她回学校。
    一路上，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穿过一条林荫小路，地上满是枯黄落叶，踩上去发出“擦擦”的声音。
    高清怀双手插进口袋，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她走的不快，但是两个人还是拉开了一段距离，而高清怀始终跟在她的身后，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他能做的只有默默的陪着她。
    “叮咚”手机响起的声音打破了平静，高清怀拿出来看到了萧楚的微信。
    “清怀……尚情文好像和程战分手了。”
    看到这条消息，他猛地顿住脚步，眼睛瞪得很大，将这条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确保真实性。
    在确定自己确实没看错之后，他把手机收起来，看着前面那个单薄的背影。
    怪不得。
    怪不得小辣椒这些天都这样闷闷不乐。
    怪不得小辣椒说羡慕萧爷对嫂子很好。
    可是他说了什么？
    他还说程战对她也很好，他现在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还能往她的心上插刀呢。
    抬眸看去，尚情文弯着背脊走得很慢，白色的外套上落下了两片落叶，头发被风吹散了些许，显得她的身影更加凄凉。
    高清怀收起手机，大步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脚步，拂掉她身上的落叶，“小辣椒，你怎么了？”顿了下，他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可以告诉我吗？”
    听到他的话，尚情文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发白，冷风吹过来，刮掉了她眼中的热泪，晶莹滑下自己的侧脸，温度有些热，灼的心痛不已。
    “小辣椒，别怕，别怕，我在呢。”他伸出手指揩掉她的泪，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温柔的文字。
    可是……他越温柔，尚情文就越想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明明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的。
    “唔，唔，唔唔。”她的哭声抑扬顿挫，始终克制隐忍。
    高清怀绷着一张脸，下颚线有些冷硬，他踌躇了很久，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张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给了她一个拥抱，但是令她意外的是，尚情文并没有推开他，他内心一阵喜悦，身体也绷的很直。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她的脑后，轻轻的抚摸着她的乌发，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在风的催化下钻进自己的鼻息。
    她个子矮，耳朵正好贴在高清怀的胸膛处，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回荡在她的耳畔，就像是一种伴奏，给了她勇气，她的双手慢慢的放在他的胸前，顶在自己的额前，眼泪越流越凶，哭声也逐渐放大。
    察觉到她的动作，高清怀知道，她在避嫌。
    她现在需要这个怀抱，又悄无声息的用一双手隔开了距离。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车辆从他们身边过了一辆又一辆，呼啸声，车鸣声，频频响起，将她的哭声彻底淹没。
    可是她的哭声尖锐的在他的耳边响起，就像是一把把匕·首，插进高清怀的心里，痛不欲生。
    他这才发现，听到她哭，竟然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小辣椒，不哭了。”他顺了下她的头发，轻声的哄她，“不哭了，我在呢。”
    可是此时的尚情文丝毫没有发现，“我在呢”这三个字到底是多么的温柔。
    她脑海中一幕幕闪现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她很痛，痛彻心扉也不过如此了。
    尚情文已经很久没这样哭过了，从妈妈生病后，她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学会了隐藏，她一直都知道，她没有资格哭。
    可是现在，高清怀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她真的想要放声大哭一场。
    她很久……
    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良久后，她慢慢的推开高清怀，擦掉自己的眼泪，像是没有哭过一样，只是声音带着哭泣后独有的软糯：“谢谢你，讨厌鬼，你回学校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高清怀怎么可能会丢她一个人在这里，他没有再问她为什么哭，她不想回去，他就一直陪着她。
    伸出右手看了下时间，高清怀眼睛转了转，“我也不想回去，这样吧，我带你去游乐园吧，我好久没去了。”看她犹豫，高清怀双手合十，语气故作恳求道：“你就当陪我去呗，行不行。”
    可是尚情文也不是傻瓜，她当然知道高清怀的用意，不忍心拒绝他，嘴唇微微一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
    小剧场：
    暑假期间，高清怀和尚情文因为一件事吵了起来。
    高清怀昂着头，“小辣椒，你也太得理不饶人了。”
    尚情文：“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叫我小辣椒了。”
    高清怀：“凭什么。”
    尚情文：“凭这不是我的名字，是你给我取得外号，我现在不同意了。”
    高清怀冷哼一声：“我凭我自己智慧取得外号，用得着征得你的同意吗？”
    尚情文气的双手叉腰，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称呼：“那我叫你杰特卡？”
    高清怀和萧楚双双愣住。
    萧楚侧过头：“你怎么知道这个称呼的？”
    高清怀看着尚情文，耳垂红了个透：“你，你在外面别这样叫我。”
    尚情文还以为他是觉得丢人，骄傲的偏过头，语气张狂：“凭什么？我凭我自己本事知道的你的小名，我想叫就叫。”
    萧楚：“小名？”
    高清怀：……
    尚情文双手环胸，像一只斗赢了的公鸡，感觉自己全身都散着光。
    直到多年以后，尚情文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是多么的蠢。
    简直蠢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