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高清怀开车送尚情文回家，一路上尚情文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来问去。
    “讨厌鬼，你怎么这么小就会开车啦？”在她的印象中，好像他们这个年龄得人还没有自己驾驶机动车的。
    萧楚没有，程战也没有，他算是自己认识的人当中第一个。
    心中不禁觉得他有点厉害。
    高清怀眼睛有些散光，开车的时候需要配戴眼镜，尤其是晚上。
    他打着方向盘，在红绿灯口处停下，用带着黑色腕表的右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动作斯文又狂野，他扯起嘴角，回答道：“我刚满18就去考驾照了，我聪明，两个月驾照就下来了，开车都一年多了。”
    听他大言不惭的自己夸自己聪明，尚情文难得的附和了他一句：“这么厉害吗？”
    尚情文坐在副驾驶上，雀跃的看着车内的装饰，“对了，你这里要不要放一个摆饰，有点空空的。”
    高清怀顺着她的手，瞥了一眼：“好，你说放什么，我去买？”
    说话间，车到了小区门口。
    小区的安保做得很好，不是本小区的车一律禁止进入，高清怀不得已停在了小区门口，尚情文从车上下来，刚关上车门就看到高清怀也走了下来。
    “你回去吧，谢谢你啊。”尚情文拉着书包带笑着和他告别。
    “哎，等会儿。”高清怀叫住她，关上车门后，走到她身边，“走吧，我送你。”
    尚情文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回去吧，我回家了，再见。”
    走出去几步，尚情文突然停下步伐转身又折了回来。
    高清怀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五月份，槐花盛开，芳香阵阵，他听到尚情文说：“对了，如果一会十点左右你没事的话，可以来这里等我，我煮一碗长寿面给你吃。”
    高清怀双手环胸靠在车身上，看着她蹦跳的背影，嘴角勾起，眼神随着她的背影也越走越远，直到她消失后，逐渐变为空洞。
    天逐渐暗下来，空中也起了风，风中卷着阵阵槐花香，沁人心脾。
    高清怀坐回自己车上，把靠椅放下，半躺在座椅上，回忆着这如梦如幻的一天。
    他发誓，今天的所有都是他连做梦都不敢奢求的画面，可是没想到，竟然就这样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有些不真实，可是它又确实是真的。
    伸出手，轻轻抚摸上自己的心脏处。
    高清怀，你听啊。
    你的心在告诉你，你真的好爱好爱尚情文啊。
    真的好爱好爱她，而且每一天都越来越爱她啊。
    高清怀看着车窗前面，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选中了一个点击了下单。
    ……
    尚情文收拾好家里后是九点半，给高清怀发了个微信，确定他还在之后连忙去了厨房。
    从揉面到擀面再到出锅装保温盒用了半个小时，把厨房收拾干净后提着保温桶下了楼。
    十点多起了风有些微冷，刚走到二楼转梯口就被风吹了一个抖擞，尚情文用一只手拢了下身上的外套，本来准备下楼后一路小跑去跑去小区门口，可是没想到抬眸就在单元门外看到了他。
    高清怀穿着棕色的长款立领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尚情文，身型高大挺拔，站在路灯下，垂直黝黑的发顶映着光。
    听到她下楼的动静，高清怀转过身，勾起唇角，“终于下来了，等你好久了。”
    尚情文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在门口吗？”
    从她手里拿过保温桶，往车得方向走去，侧眼看着她，语气散漫：“怕你害怕啊，就你那点胆儿，也就嘴上跟我厉害厉害。”
    之前他们一起出去，每次到了晚上她都会说害怕，一开始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可是后来次数多了高清怀才知道，原来外表看着这么坚强的女孩子，也会怕黑，怕打雷。
    所以在她给自己发完微信知道她要下来后，他紧赶慢赶跑来了她家楼下，即使知道这段路她每天要走好几次，即使也知道路程很短，可是他还是想第一时间到她身边守护她，保护她。
    他还是想在她的恐惧中，做她的光与陪伴。
    “切。”尚情文笑着切了一声，前后甩动着手臂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走到了车旁，拉开副驾驶毫不客气的坐了进去。
    高清怀打开粉色的保温盒，香味霎时扑鼻而来，他不禁惊呼：“哇哦～好香啊。”闭上眼睛嗅了嗅，脸上是十分的满足，“是手擀面啊，还有荷包蛋。”
    “对呀，手擀面，我也最喜欢吃手擀面了，筋道。”尚情文指了指保温盒，“你先把荷包蛋吃了，是溏心蛋。”
    高清怀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拿出盒子里面的筷子，夹了一口面条送进嘴里，软硬适中，咸淡正好，唇齿留香。
    看他吃的狼吞虎咽，尚情文偏头看着他，不留情的嘲笑他：“你是饿死鬼投生吗，着什么急的，都是你的啊，又没有人跟你抢。”
    其实平时高清怀吃东西始终都是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今天这幅样子倒是罕见的很，尚情文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车窗泄开了一个缝儿，高清怀的头发被吹乱了些许，他甩了一下，伸出手从手扣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好吃啊，小辣椒实不相瞒啊，你是第二个给我做长寿面的人。”
    “第一个是你妈妈吗？”尚情文用手撑着头问道。
    听到她的问题，高清怀嘴角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他重新拿起筷子，语气却不似刚才晴朗：“第一个是我奶奶，但是她去世后我就没有吃过了。”
    “啊？那你妈妈呢，她不给你做吗？”尚情文有些震惊，在她的认知里，谁家孩子过生日妈妈不给煮一碗长寿面的？
    可是，她真的没想到，高清怀就不是她认知里的那个孩子。
    “她工作很忙的，本来我在蓉城生活，他们在C市，奶奶去世后他们把我接去了C市，可是他们工作还是很忙，一直把我丢在各种各样的寄宿学校里，在陌生的环境，我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只有学琴，学吉他，学鼓，学散打，学各种我不喜欢的东西。”
    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显而易见的沉闷，尚情文抿了下嘴唇，然后尝试着用跳脱的语气转变他的心情，她对他说：“哎呀，那有什么的，大不了以后你每年过生日我给你煮面吃啊。”看到高清怀缓缓投来目光，尚情文昂起小脸，“干嘛，不愿意啊？我煮的不好吃？”
    他摇了摇头，重复的确认：“每年？”
    尚情文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以为他和自己想的一样，脱口而出：“嗯？对呀，咱俩生日就差一天，我肯定是不会忘得，到时候我煮面给你吃。”
    风轻月圆，花香蝉鸣，夜空漆黑一片，他漾出温柔的微笑，俊俏的桃花眼弯了下来，眼神里是侧目可见的浩瀚星辰。
    路灯虽然微亮，但它却是狭黑小路上唯一的光。
    这样的光，才是最深刻，最重要，最打动人心的一抹色彩。
    换个说法，尚情文就是他高清怀生命中那独缺的一抹微光。
    “好，那以后我的长寿面就拜托你了。”
    尚情文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保证般的拍拍胸脯，“放心，包在我身上了。”转过头，她换了个话题：“对了，我刚才想了半天才想到你车里还有哪里空，你这个镜子这里有点空，也挂串东西吧。”
    “嗯。”高清怀吃着面说话有点含糊，“我买了，刚才闲着没事逛了一下购物平台，买了一串小辣椒的挂饰。”
    嗯？
    What？
    又是小辣椒？
    尚情文有些气笑了：“你刚才把我说成狗狗还不行，现在还想把我挂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过头，“对了，我看你的微信头像也是辣椒，你也叫我小辣椒，然后给狗取名字还要叫辣椒，你是喜欢辣椒吗？”
    听到她的问题，拿着筷子的手顿住，嘴角的笑容也僵了一下，他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微弱的灯光下她的眸子干净清澈，没有一丝杂念，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纯洁。
    可是高清怀还是脱口而出：“对呀，我喜欢小辣椒。”
    对呀，我喜欢小辣椒，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你不是胃不好，不能吃辣椒吗？”
    高清怀挑起眉，嘴唇微微一抿，转过头，挑了一筷子面，“对呀，吃不到辣椒，但是不妨碍我喜欢她啊。”
    对呀，小辣椒不属于我，但是不妨碍我喜欢她啊。
    尚情文耸了耸肩，“好吧，你赢了。”
    高清怀一边吃饭，一边和她聊天，一碗面快吃完的时候，高清怀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随手点了接听并打开了外放，听筒里马上传出了自己妈妈的声音，闻声尚情文瞬间屏住了呼吸。
    “杰特卡，儿子啊，生日快乐啊。”
    高清怀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叹了口气：“美姐啊，您这消息太闭塞了啊，不过还挺及时，还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您这祝福总算没有迟到啊。”
    闻言，尚情文偷偷的瞄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妈妈竟然现在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还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才给他打电话祝福，心中不禁腹诽。
    可是高清怀语气特别的轻松，笑嘻嘻的和自己的妈妈开着玩笑。
    “你干嘛呢儿子，怎么听声音不像是在家啊。”
    转过头看了尚情文一眼，撒谎道：“啊，我在外面吃饭呢，回去再说吧。”
    邱秀美不疑有他，说了句给他转了点钱就挂断了电话。
    面吃完了，汤也让高清怀喝的一滴不剩，尚情文接过保温盒，和他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路上尚情文问道：“你们家只有你妈妈叫你的小名吗？”
    “小名？”问完了之后瞬间反应过来，连忙应和：“啊，是，只有她，有时候我外公也叫。”
    这种矫情的称呼，他爸爸从来不叫。
    “感觉叫小名好亲切啊。”尚情文边走边踢着石头子，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楼下，单元门口她站住脚步，双手背在后面，垫着脚尖，微风拂过她的头发。
    高清怀听到她说：“杰特卡，生日快乐。”
    寂静的夜晚，她的声音清脆空灵。
    话音落，路灯骤灭，时间仿若定格，高清怀待在原地，他在黑暗中清晰的看到她的眉眼，瞳孔。
    他的眼眸中含万顷碧波，心中汹涌翻滚。
    高清怀也没想到，此时，他竟然一句谢谢都说不出来，所有想说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所有的情绪都含在了发热的眼眶里。
    良久后，他的脸上才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黑暗无边伸展，静谧将黑夜吞噬，但是在这无尽深渊，他看到了她站在对面，他看到了她站在光环下对着自己微笑，对着自己招手。
    可是开心过后他又只余落寞与心酸。
    他们明明这么近，为什么就是无法走到对面呢？
    为什么呢？
    无尽伤感之际，宁静被一声粗犷的男声打破：“我他·妈看看谁家的臭小子敢勾搭我闺女，看我不一扫把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