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十七章

    蓉城今年少见的多雪。
    三天假期结束后，天上依然在断断续续的下着雪。
    平安夜，圣诞节都在白雪的陪伴中度过。
    元旦如期而至，天空中却依然飘着小雪，温度很低，很冷。
    把家里的活收拾完，妈妈睡觉之后尚情文穿戴整齐走出了家门。
    刚出单元门，就看到了程战在门口等着她。
    “程战。”尚情文像只小鸟一样清脆的叫着他的名字，一蹦一跳的走到他身边，看到他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挤到了一起，灿烂明媚，她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光，她的全世界都在发着亮。
    可是程战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后催促到：“快上车，楚哥他们在等着。”
    从那天一起约定好去广场看烟花，他的心情就一直沉浸在喜悦中。
    难得和楚潇接触的机会，他不想迟到，浪费时间。
    尚情文不知道他的想法，欢欢喜喜的上了车，机车轰鸣向着广场的方向驶去。
    即便在下雪，人民广场依旧人满为患，摩肩接踵。
    有情侣，有一家人，也有一些老人，他们都在满心欢喜的等着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广场上所有的人都在倒数的那一刻。
    那是人们对未来，对新年的呼唤和呐喊以及期待。
    停好车后，程战走在尚情文的前面，脚步很快，没有一点慢下来等尚情文的意思。
    “程战，你等等我啊。”尚情文不满的叫他。
    直到听到她的声音，程战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才慢慢的缓下脚步。
    “快点，楚潇……”说到一半顿了下，连忙改口：“和楚哥在等着了。”
    听到楚潇在等，尚情文没有多研究这句话，她紧着往前跑了两步，“哦，好。”
    有几个小孩在广场中央跑来跑去，尚情文又要躲避他们，又要紧紧的跟着程战的脚步，不免走的有些辛苦。
    穿过拥挤，好不容易到了天桥，楚潇和萧楚已经等在上面了。
    尚情文看到楚潇连忙走了上去，“潇潇。”
    “你们来啦，快坐。”楚潇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不坐了，我们快去看看有没有卖烟花的，我想看蓝色的心形烟花。”
    萧楚看了看程战，“你陪她去，我有话和小哑巴说。”
    刚想坐下就被安排的程战，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最终依旧没有说什么，侧过身偷偷的看了楚潇一眼，还是和尚情文去了摊贩处。
    一路上，尚情文就像个小话痨一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程战，如果没有蓝色的烟花那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烟花啊。”
    “去年我们放的红色的，今年呢？”
    “程战。”尚情文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程战不禁有些错愕。
    这……怎么走路还能走神？
    而且，他到底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啊。
    “程战。”大声叫他一声，他才愣愣的转过头来。
    广场上有点吵，吵闹声，欢呼声，说话声，小孩的哭声，各种声音交汇传来，程战蹙眉，语气有些不太温柔：“干嘛？”
    尚情文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就是突然觉得程战好陌生，而且那一刻，他的眼睛里好像……没有她。
    天空中烟花炸开的声音响起，“嘭”的一声十分响亮，尚情文抬眸看去，没有再思索刚才的事情。
    天空中本黑暗微光，几串烟花上去黑幕布般的夜空竟有一瞬亮如白昼。
    五颜六色的烟花混在天空中，与星月同辉，十分壮观。
    尚情文和程战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蓝色的心形烟花，尚情文垂着头不免有些失落。
    可是程战，丝毫没有察觉，只自顾自的向着天桥走去。
    回到了天桥处，尚情文和楚潇攀着扶栏，从上往下看着广场上的人群耳语。
    “开始了，倒数了。”楚潇指着大钟，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尚情文连忙站起身从旁边把程战拉了过来，“快点快点，倒数了。”
    程战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楚潇的侧脸，所以没有推开尚情文的胳膊，他侧过头看着楚潇微微笑了笑，没有任何人察觉。
    广场中央传来一阵高昂的欢呼，随后大家异口同声的开始倒数。
    “10,9,8,7,6,5,4,3,2,1,。”
    “过年啦。”
    “新年到啦。”
    “新年快乐。”
    “蓉城，新年好。”
    “2014再见。”
    “2015请多关照。”
    一声一声的不同呐喊钻进尚情文的耳朵，她笑着把双手放在嘴唇两侧，学他们的样子呐喊：“新年快乐！”
    话音落下，与此同时，“嘭”突兀的烟花声，在天空中响起。
    尚情文抬眸看去，不禁愣住，随后反应过来后，她激动的跳了起来，整个人直接扑进了程战怀里，“啊，啊，是蓝色的心形烟花，好漂亮啊。”
    她的脸上笑开了花，比这烟花的灿烂不逊色分毫。
    可惜，程战不是那个懂她的人。
    他自然也不懂她的笑容。
    “嘭，嘭，嘭。”天空中的蓝色烟花越来越多，广场中央的呼唤声也越来越响。
    蓝色的烟花冲上云霄，在空中呈心形状，绚烂绽开后随星火陨落，广场上欢呼的声音振聋发聩。
    “啊，蓝色的烟花，好多年没见过了。”
    “好漂亮啊，好浪漫的颜色。”
    “太漂亮了。”
    月朗星稀，空中还散落着微小的雪花，可是这突如其来的蓝色烟花让整个广场炸开了锅，比往年的喧嚣更甚。
    蓝色烟花大概放了30多炮，一炮里面有40发。
    在空中响起一声又一声，炸开一朵又一朵，照亮了整片夜空。
    高清怀站在人群中，看着天桥上，嘴角的弧度越发放大。
    他的视力很好，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他知道，她很开心。
    天上的烟花还在绽放，而他转过身穿梭进了人群里，消失在这场绚烂中。
    身后，是尚情文和程战相拥的画面。
    是的，他没有勇气去看了。
    知道她开心了，就足够了。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她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他就知足了。
    如果这快乐是他带给她的，他会更加知足。
    他知道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一个人的爱情，谈何公平？
    痛彻心扉也都是他自愿的。
    没办法啊，他管不住自己的心啊。
    所以只要她高兴，他便甘之如饴。
    雪渐渐大了起来，他脖子上的围巾是那天雪人身上的那一条，后来尚情文给他洗了干净，现在又粘上了雪花。
    人群有些拥挤，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边缘，他紧绷着脸，下颌线的弧度利落分明，一双桃花眼寒的可怖，嘴唇紧紧的抿着，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墨色的短发上面也挂了许多雪粒子，脸颊通红，他猛地顿住脚步，紧紧的捏住手掌，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强制自己没有再转身看她一眼。
    良久，他猛地闭了闭眼睛，拢紧了身上的棕色风衣，抬步坚定的消失在了广场上。
    他的身影陷在黑暗里，烟花还在绽放，可是那绚烂却与他毫不相干。
    他一步一步踏在积雪不深的地面上，浅白一片的雪地上面都是他的脚印，深浅不一。
    寒风袭来，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凄凉，凄凉到足以让这场风雪，都显得苍白无力。
    天桥上。
    “哎，那是不是高清怀啊？”尚情文看着远处的那个背影，眯着眼睛，左看右看，但是无奈离得太远，实在是看不清楚，无法确认。
    “怎么可能，清怀回C市了。”
    听到程战的话，尚情文嘟着嘴巴还在一直盯着那个背影。
    她真的觉得那个背影好像高清怀。
    “可是，那真的好像他啊。”
    程战顺着方向看了过去，“哪里像啊，离的这么远，广场上这么多人，你肯定是看错了，再说了他要是来的话，肯定会给我们打电话啊。”
    尚情文没再说话，她始终盯着那个方向，直到那个身影消失不见，她才缓过神来。
    2015年的第一天，尚情文不知道高清怀为她放了一场蓝色心形烟花。
    2015年的第一天，高清怀不知道尚情文在人山人海中仅凭一个背影就认出了他。
    ……
    C市
    高清怀到家的时候是凌晨5点。
    到家之后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兀自回了自己房间，疲累了一天，没有空余再去想其他，冲了个澡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九点钟起床时，高黎和邱秀美正在餐桌上吃早餐。
    看到高清怀，邱秀美惊了一瞬，随即开心的欢呼了一声：“呀！杰特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打电话说不回来了吗？”
    高清怀迷蒙着双眼，趿着拖鞋，头发一团乱，他慢慢踱步到餐桌前坐下，“昨天晚上，我就回来买点东西，一会儿就走了。”
    高黎看着报纸，瞥了他一眼：“臭小子，怎么刚回来就走。”
    从高黎的盘子里，拿了片吐司，一点一点的撕着送进嘴里，说话有点含糊：“嗯，明天上课。”
    “那你还回来干嘛，就呆这么一会儿。”
    “回来买点东西。”
    邱秀美连忙往前凑了凑，“你买什么啊儿子，还至于连夜飞回来啊？”
    “嗯，蓉城没有。”吃完吐司拿过旁边的牛奶喝了一口，站起身：“不说了我收拾收拾出去了。”
    蓉城和C市离得不近，坐飞机都要三个半小时。
    高清怀买完东西，看了看外公，下午三点多又赶去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