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八章

    程战？
    他怎么会突然给自己发消息？
    他不是生气了不理她了吗？
    最近她和程战正在冷战，至于怎么吵起来的，又是怎么冷战的，尚情文也记不清了。
    但是，至少他们冷战的这几天，程战都没有联系过她，也没有来班里找过她。
    心里暗骂了一句大猪蹄子，撇了下嘴角，连忙点开对话框。
    程战：【文文，我让高清怀给你送了一把伞，放在了你的书桌上，赶紧回家，雨大，注意安全。】
    看完后，尚情文一愣，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打字回复他。
    小辣椒：【伞是你让高清怀送来的？】
    程战估计给她发完消息又去训练了，所以尚情文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回复。
    她退出对话框，点开高清怀的微信。
    高清怀的微信是他们在暑假的时候加的，那时候不但加了微信，还互相留了手机号，尚情文也没有想别的，只是觉得他是程战和萧楚的好哥们，以后在一起接触的时间肯定会很多，有个联系方式还比较方便，所以就加了。
    可是加上微信之后，他们基本没有怎么聊过天，
    尚情文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像竟然是一串红辣椒。
    没有过多究责，白皙纤细的手指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打着字。
    ……
    高清怀的身上，头发上此时都往下淌着水，雨滴顺着他黝黑的短发滑落，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唇，最后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尛說Φ紋網
    心脏处隐隐散发着淡淡的疼痛。
    小辣椒：【讨厌鬼，伞是程战让你送来给我的吗？】
    高清怀咬了咬牙，看着这条消息发愣，湿透的身上只觉得愈发寒冷。
    像是数九寒窟，像是阴暗地牢，不见一丝光亮，没有一点温暖。
    不顾心脏处传来的钝痛，他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看了教室里面一眼，疼痛愈发清晰。
    他快速的回完尚情文的消息，退出对话框，点开五分钟前和程战的聊天记录，呼吸都有些不适，心里疼的发空。
    高清怀：【程战，下雨了，你不用回学校来接你女朋友了，我在学校打球顺便帮你送了一把伞给她，我们俩今天吵架了，你发信息告诉她吧，我懒得理她。】
    程战很快回复，说了一句：【好的，谢谢兄弟。】
    手指上下滑动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
    “叮咚。”
    听到微信声音响起，尚情文连忙打开看。
    讨厌鬼：【当然，除了他还有谁。】
    尚情文看到这条消息后，嘴角泛出一抹弧度。
    她就知道程战只是因为分文理科的事情生自己的气了，有些小脾气而已，但是不会不管她的，这不，人在训练场还惦记着让高清怀给自己送伞。
    尚情文越想，心里越觉得甜，连忙收拾好东西，把手机放进书包里，打着伞走出了教室，走出了教学楼。
    ……
    雨是突然下起来的，很大也很急。
    豆大的雨滴落在已经有积水的地面上溅起朵朵水花。
    尚情文打着伞，迎着风雨，着急忙慌的往家赶。
    匆惶的她，始终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没有打伞，冒雨一路保护她回家的人。
    之前跟着程战送过她两次，所以大概知道她家的位置，到了她们家小区门口，看着她进了单元楼，高清怀才放心的转身消失在雨幕里。
    路上行人匆忙慌张，淋着雨前行的高清怀显得格外扎眼又格外渺小。
    耳边响起机动车疯狂的鸣笛声，高清怀却恍若未闻，失魂落魄的走在马路上。
    他浑身被大雨淋了个透，紧身的黑色T恤紧紧的包住他的上身。
    高清怀抬起头，雨滴落在他的睫毛处，眨眨眼，雨滴落了下来，模糊了眼睛。
    他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汗水亦或是泪水，他也分不清身上是冰冷还是疼痛，他只能分清他的心是在随着这场雨哭泣和滴血。
    殷红的血，席卷他心里的每一处角落。
    呼吸都泛着疼痛。
    其实程战不在的这些日子，他都会偷偷的跟着她，回家路上保护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心就想那样去做。
    所以每次从学校出来，他都习惯性的往左走。
    今天也是。
    可是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她今天做值日，走到半路的他又折返回去，在校门外的一个胡同里等着她出来，却不想突然下起了阵雨。
    而且雨势很大，高清怀大概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也知道她要早回去照顾生病的妈妈。
    可是那个时间学校里面的超市已经关门了，高清怀只能冒雨去了校外面的超市，学校附近有三家超市，因为雨下的急，所以雨伞卖的格外快，找到第二家超市时，超市里就只剩下了一把雨伞，所以没有多想他就直接买了下来。
    本来打算去第三家超市再看看还有没有了，但是支付时看了一眼时间，她好像要来不及了……
    高清怀只能把雨伞装进书包里，发了疯似的踩着泥泞，飞快的奔去学校，为的就是能赶上她的脚步。
    是的，他怕她会淋雨回家。
    是的，他怕她会感冒生病。
    气喘吁吁到了学校时，他的身上已经湿透了，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他还以为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正准备沿路去找她，突然看到了她的书包还在书桌上。
    他咽了下口水，松了一口气，把伞放在了她的书桌上，然后躲去了水房，想着等她出来后，默默的跟着她回家。
    可是他等了很久，她还是没有出来。
    于是，他悄咪咪的趴在教室后门看了一眼里面。
    看到她当时拿着雨伞踌躇不决的样子，他觉得她真的好可爱啊。
    他想，他应该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回家吧，这不是她的伞，她不敢用。
    不回家吧，又到照顾妈妈的时间了，而且外面还下着雨。
    所以，他拿出手机想给她发一条微信，想让她知道那伞就是给她的，让她放心用。
    其实那条微信他原本想发给她的，可是他编辑了好几次，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发。
    总不能特别突兀的来一句，伞是我给你的吧。
    所以犹豫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时间，他还是给程战发了过去，让程战转告她。
    雨水从他的头顶缓缓滴下，灌溉他的每一寸肌肤，淹没他的每一寸理智。
    其实他知道，他今天这样做才是对的。
    哪怕知道他们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和好，他也必须这样去做。
    因为这样，才是对的。
    可是他的心，还是好痛啊。
    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任何理由，而且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心痛。
    沁骨入髓，疼痛异常，心脏处像是要窒息，喘不上气来。
    高清怀不知道自己从大街上溜了多久，只知道到家时天黑了，雨也停了。
    到了家门口，高清怀的衣服从里到外已经完全湿透了，雨滴从他的头发上顺着他小麦色的皮肤一滴一滴的流淌在木色的地板上。
    他站在门口楞了很久的神，都没有往里面踏进一步。
    其实他现在很想转身，想转身去尚情文家，告诉她，大声的告诉她。
    雨伞不是程战给你的，是我，是我高清怀给你的。
    可是高清怀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去做。
    因为，尚情文的男朋友，是他的好兄弟。
    他不能起这样的念头。
    他绝对不能起这样的念头。
    可是，这一场雨，还是不能让他清醒。
    不但不能清醒，反而还更加清晰的提醒了他，他对小辣椒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法自控的边缘。
    高清怀猛的把书包扔在玄关处，粗暴的把门关上，鞋子换掉后冲去了浴室。
    黑色的腕表孤零零的呆在洗手台上，浴室里水汽氤氲，流水声响起，水流很急，哗哗的打在高清怀的身上。
    他没有脱衣服，穿着刚才被雨淋透的衣服好整以暇的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睛，任凭冷水从他的头淋到脚。
    脑海中回想起他和小辣椒从初见到现在的每一个场景。
    她的微笑，大笑，马大哈，没心没肺，甚至生气，和他吵架，怼他的样子，他都觉得十分可爱且印在脑海中十分清晰。
    本来，回蓉城是为了完成对萧楚的承诺，可是现在这座城市好像又带给了他另一种信念。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辣椒的，或许从在萧楚的生日宴上，或许从转来学校之后，或许从成为同桌之后，又或许根本就是从第一次在奶茶店见面。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只是到了现在他将将发现的这一刻，他的心好像已经无法自拔了。
    其实，之前他从来都不相信这种感情，什么一见钟情，一眼万年，在他心里都是狗屁。
    可是，现在狠狠的抽了他的脸，所有的事实都在告诉他，他对尚情文就是一见钟情。
    因为从初见后，他就梦到了她两次。
    他看着她的背影，是那么心痒难耐。
    他承认从那次后他盼望着再次见到她，然后老天听到了，真的让他们见面了。
    “噗……”
    不知道在冷水下淋了多久，高清怀终于睁开了眼睛，有了动作。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上下搓动了两下，像是要彻底把脑子洗一洗一样。
    从淋雨到冷水澡，历时三个小时左右，高清怀的脑子将将清醒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高清怀还是头一次意识到，原来有些感情是拼命克制也抑制不住的，因为它会活在你的心里，侵蚀你的五脏六腑，痛不欲生。
    所以，他们见面了又能怎么样。
    她喜欢的，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