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四章

    教室里有点热，高清怀轻轻甩了下头发，汗珠顺着额头流下来了两滴，汗滴顺着他小麦色的皮肤缓缓下淌，他伸出另一只手擦了擦，嘴角依旧噙着散漫的笑。
    而眼睛却始终在看着面前的尚情文。
    小辣椒此刻歪着头，像只小老虎一样凶凶的瞪着自己，嫣红的唇瓣紧紧的抿着，粉扑扑的脸颊鼓鼓的被气的有些通红，一双杏眼忽闪忽闪的眨着，那长而浓密的睫毛犹如展翅振动的蝶翼般柔软漂亮。
    她的皮肤白皙似吹弹可破，精致的五官此刻却有些严肃，仿佛在极力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扑通扑通。”
    高清怀本来想再逗逗她说些什么，但是此刻他能明确的感觉到自己心跳的频率正在逐渐加快而且越来越快。
    他就坐在位置上看着她，这一刻仿佛时间被定格，周围的一切也被人为忽略，任凭室外蝉鸣喧嚣，室内议论不绝，落在高清怀耳朵里的只有自己那突兀的心跳声以及那不知何时紊乱的重度呼吸声。
    愣神期间，手上得力度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慢慢松开，尚情文自己得以挣脱出去。
    挣脱开后，尚情文转过头看着高清怀。
    她揉了揉发疼的头皮，气呼呼的瞪着眼睛，语气里充满了愤怒：“讨厌鬼，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有病应该去医院，不应该来学校知道吗？而且那天我不是已经给你赞助医药费了吗，看来你还是没有痊愈，那你就进行二次治疗，赶紧去看病。”
    尚情文倏然站起身，双手“嘭”的一下拍在他的桌子上，正在愣神的高清怀不觉被惊的嘴角一颤，轻微抖了一下。
    她俯下头，身子微微前倾，咬牙切齿的锁定他那张讨人厌的脸：“还有，你这种情况也不太适合去普通医院，建议你直接去……”停顿了两秒，声音有了些强硬的变化：“精神病院。”
    说完尚情文白了他一眼就径直走出了教室。
    “什么情况呀，尚情文和新转来的帅哥同学认识呀。”
    “估计是有过节吧，你看看尚情文那嫉恶如仇的样。”
    “能有什么过节啊，你看看尚情文那样，她不是在和程战谈恋爱吗，怎么还和别的男生打情骂俏的。”
    高清怀手撑着头，手肘撑在书桌上，看着那道背影愣神，对周围一片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恍若未闻，良久后，他悸动的心仍旧没有半点缓和，心脏跳动的速度一如刚才。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走了，他也在原地看了很久。
    心跳的也是这样的快。
    那天在萧楚的生日宴上，他也是这种感觉。
    今天依旧是……
    所以，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夏天太热了，自己呼吸不顺畅？
    是她太凶猛了，把自己吓得够呛？
    所以才导致心跳加快，呼吸不能自主？
    不应该吧，他这么凶悍威猛，这个怂怂的人设，简直和自己的外表严重不符啊。
    高清怀的位置靠窗，此刻窗户开着，沁进来了一些风，他的心跳才将将平稳了一点点。
    从桌肚里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低下头心不在焉的划着自己的手机，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张让他有些心跳加速的脸庞。
    可是，事与愿违，他越刻意不去想，那张艳丽张扬的小脸还是频频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细微表情，甚至发火的样子，仿佛都深刻的镌印在他的脑海中。
    那清晰程度，一如他们第一次分开后，他做的那三场梦境。
    ……
    高清怀是六月底转来的高一五班，所以在学校里待了没有几天就放了暑假。
    暑假不足两个月，萧楚每天都去陪女朋友打工，而他就陪着程战泡在训练场里。
    所以，经常会遇到尚情文。
    程战在场中训练，高清怀和尚情文就等在观众区并排而坐。
    偌大的训练场里只有乒乒乓乓的瓶子落地声一次又一次响起，对于高清怀来讲，等待的过程极其枯燥且无聊。
    很久以后高清怀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不喜欢保龄球，却在那段时间一直想要甚至每天都期待跟着程战去训练场。
    因为，在那训练场里，有一个不属于他，但是他却朝思暮想的人。
    “小辣椒，你也喜欢保龄球吗？”高清怀双手撑在前面一排椅子的靠背上，侧过脸问尚情文。
    听到这个问题，尚情文愣了一瞬。
    她喜欢保龄球吗？
    好像不是很热衷。
    “我不喜欢，但是程战喜欢。”说完尚情文瞥了他一眼，有些小情绪：“还有，讨厌鬼，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辣椒，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呀。”
    “啧啧。”高清怀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一本正经的摇头晃脑，压低声音，喃喃着学她刚才说话的样子：“讨厌鬼，和你说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辣椒，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你理解能力有问题呀。”
    听着他这酷似蜡笔小新的声音响起，尚情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干嘛学我？”
    高清怀勾起唇角，眼睛弯了弯，“呦，真不容易，还知道我学的是你呀？”
    尚情文皱了皱眉，这是她刚才说话的表情和模样吗？
    她是这样说的吗？
    表情也是这样的？小說中文網
    这也太丑了吧……
    “小辣椒，你还说我理解能力有问题，你不照样也是叫我讨厌鬼吗？自己还半身不遂呢，还给别人治风瘫，想要有说服力，首先先管好你自己呀。”
    说完后，高清怀一脸胜利的表情趾高气昂的看着尚情文，那感觉和气势，仿佛赢了整个世界般骄傲……
    可是下一秒，他挫败的简直不要太打脸……
    打的脸简直不要太疼……
    只见尚情文呵了口气，轻蔑的笑了笑：“唉，你搞清楚啊，我们见面第一次你就给我取外号，叫我小辣椒，你这叫不尊重别人，可是讨厌鬼这个名字不是我非要叫你的，是你自己送上来的，我说你要是不做那些让人特别讨厌的事我会叫你讨厌鬼吗？我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一年，我从来没有给别人取过外号，我怎么不叫人家萧楚讨厌鬼呢？说到底还不是你做的事情太令人讨厌了，我不叫你讨厌鬼都对不起你这些天做的事情，不是吗？”
    尚情文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见面第一次就给自己取外号，而且一口一个小辣椒叫的相当顺口，还三番五次的做那些幼稚的事。
    之前楚潇和她说，刚来学校的时候，萧楚坐在她后面，会时不时的踹她的凳子，拽她的头发，弄她的衣服，尚情文当时还有些质疑。
    毕竟他们都已经上高中了，怎么还会有这种现在初中生都不屑去搞的小动作发生呢。
    可是，自从高清怀转来了之后，真的是三番五次刷新她的认知。
    这个人，美名其曰来上学，可是三天两头不带笔也不带书，尚情文三观都崩塌了，她不明白，上学不带笔不带书你来学校干什么？
    打酱油的？
    关键是他还每天都装模作样的背个书包，可是包里除了一个篮球就是一个吸汗T恤。
    她真是笑了……
    你打球，你直接去体育场他不香吗？
    来什么学校啊。
    但是看在他是萧楚和程战好哥们的份上，她还是慷慨大义的把书和笔借给了他。
    但是这个人，实在是过分极了。
    他坐在她后面，动不动的就踹两下她的凳子，拽一拽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比楚潇长，高清怀就用手指绕在她的发梢上卷来卷去。
    这都不算什么，最过分的就是，她每天冰激凌都舍不得吃省下来给程战买的果茶，竟然被他一次一次的抢走，简直不要太过讨厌。
    而且这个人事后还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笑嘻嘻的样子。
    好几次，有好几次尚情文真的马上就要发火了，可是见到他的笑容，她的那股火又莫名的消失不见了。
    尚情文简直要憋屈疯了。
    高清怀看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心中不免一阵嗤笑，刚想张嘴说点什么，就看到程战拿着毛巾擦着汗走了过来。
    “说什么呢你们俩。”
    只见尚情文瞬间变脸，一改对高清怀嫉恶如仇的态度，看到程战过来，连忙站起身把早就买好的水递给他，笑嘻嘻的回答：“没有呀，我和他能有什么好说的，他是讨厌他妈妈给讨厌开门，讨厌到家了都。”
    高清怀：……
    这变脸的速度，怎么不去唱川剧呢。
    高清怀侧目看着她与刚才判若两人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小辣椒啊，你……”
    “程战，你累不累呀，赶紧喝点水。”尚情文不想听他说话，连忙把水给程战打开送到他面前，顺便打断了高清怀正在说的话。
    “哈哈哈哈，你们俩，真的是，怎么一见面就掐啊。”程战喝了一口水，看到他们两个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没有呀，是他太讨厌了。”尚情文十分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高清怀微微扯了下嘴角，没有再说话，他坐在凳子上，假装玩着手机，余光却一直在看着尚情文和程战说话笑的一脸灿烂模样，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内心不禁泛起一阵唏嘘。
    小辣椒，其实有时候也挺温柔的。
    只是，那温柔给的不是他而已。
    她和程战对视时眼睛里含满了星星，这种温柔她只给了程战一个人。
    高清怀想了想，程战是她男朋友，不给他给谁，
    可是看到这一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喉咙里竟有一丝的苦涩泛出来，越发浓烈。
    可是他没吃苦瓜，他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