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属于他们的最初

    舞到半途，忽然有掌声响起。
    她停下来，环然四顾，却未寻到那掌声来自何处，那清笑声，就从她头顶响了下来。
    她抬头，一眼瞧见横卧桃枝上的白衣少年，冰雪为容玉为骨，桃花潋滟，却不及他半分颜色，她一时便看得有些痴了。
    “小姐可看够了？”那少年开口，嗓音清冷，带着戏谑之色。
    她收回视线，暗骂了自己一声，而后瞪向他，“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潜到慈恩寺来作乱！”
    “啧，我好好的在这里午睡，你扰了我清梦，不道歉便罢了，还要反咬一口。这般颠倒是非黑白，莫非是这京城里近来闺秀们新学来的规矩？”白衣少年看着她，一双眼睛亮如天边的星辰。
    “这般登徒子风流样，莫非是京城里近来年轻公子们新学来的规矩？”她反击道。
    白衣少年弯唇一笑，那笑从嘴角绽开，瞬间染上眉梢，那一刹那，十里桃林，夭夭桃花，全都成了他的背景。他从树上飘身下来，站在她的面前，比她要高上一头还多，居高临下看着她，“伶牙俐齿，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惹也。罢了罢了，看在那一舞还不错的份上，本公子大度不与你计较。”
    “呸！不知羞耻！”她愤恨的骂了一句，转身钻入桃林，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回到慈恩寺后，她便熄了先前的兴致，随母亲拜了佛后，于第二日的清晨，准备回府。
    在慈恩寺大门外，她与母亲一同告别空闻方丈，正要登车，扫见大哥快步走了过来，大哥的身后还跟着一人。她初时未觉，待那人跟母亲行过礼抬起头来，她才看清，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桃林里遇到的那个登徒子。
    “是你！”
    “是你！”
    他与她异口同声。
    大哥看看他，又看看她，挑起一角的眉梢，“你们两认识？”
    “不认识！”
    “认识！”
    又是异口同声，她答的不认识，而他答的认识。
    听到她的答案，他微微勾唇，“没想到昨日桃林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竟是徐国公府的清歌小姐。”
    翻了个白眼，她毫不客气的反击，“没想到辰王府的二公子竟然是个登徒子。”
    母亲和大哥带着探究的八卦目光朝项铮看了过去。
    项铮清雅卓绝，不慌不忙将昨日桃花林的事讲了一遍。他刚讲完，她便立即哼声道：“什么叫你先在那里小歇，我打扰了你？分明是我先在那里跳舞，你偷摸着过来，学那登徒子般在暗处偷窥。”
    项铮也不恼，笑看向她，“清歌小姐天姿无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呸！
    他脸上明晃晃的不想与她争辩的表情激怒了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她脱口便道：“这京城谁不知道辰王府的二公子项铮，每次回京，都招摇过市，惹得满城红袖飘飘？”
    “原来清歌小姐这般关注我。”项铮脸上的笑容灿烂的有些刺眼。
    “不要脸，谁关注你呀。”她轻哼道。
    项铮并不介意她的怒骂，轻笑了两声，转过身，对着她母亲一礼，“几日前回京就听说了慈恩寺里的桃花开得艳，昨日上山之后，一时被桃花乱了眼，便在树上歇了过去，醒来无意看到清歌小姐在树下跳舞，的确是我太过唐突，还请夫人见谅。”
    自家人自晓自家事，母亲立即道：“这丫头从小得我与她父亲还有她几个哥哥宠溺，性子有些野，在打扰到二公子的地方，得多请二公子多多见谅才是。”
    “母亲！”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母亲，“胳膊往外拐，也不用拐得这么明显吧？就算是我打扰了他没错，但他想要睡觉，回寺里睡不行吗？躺在树上，谁能见得到？”
    “闭嘴！”母亲涩然训斥，“还不赶紧跟二公子道歉……”
    “道歉就不用了，清歌小姐性情率真可爱，实属难得……”
    “呸！”她狠狠瞪他一眼，蹬蹬蹬蹬跑上了马车。
    什么风流无匹，什么天雪山顶雪莲花，通通见鬼去吧！她坐在马车里，有些气怒的暗骂。
    母亲见此，摇了摇头，又跟项铮说了两句致歉的话后，跟着上了马车。项铮并未独自离去，而是随着大哥一起，骑马护在马车左右，一起离开了慈恩寺。谁也没有看到，在他们离开后，从慈恩寺内走出来的宋念薇，还有她因为嫉妒而阴毒的目光。
    一路上，大哥都在问他一些这次在外的一些见闻。
    “这一次你离京快五个月，都去了哪儿？”大哥问道。
    项铮答道：“先前老是听你说江南有多美，这次便先去了江南，江南山清水秀，的确是不错。从江南离开后，又去了西北，西北山俊水秀，比起江南来，风景还要更甚一筹。而后又去了商羽，商羽与大燕整体而言，差不多，不过去的时节不对。商羽京都种满了枫树，若是八九月份去，满城都是火红的颜色，那才漂亮。”
    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她在徐国公府里，是被祖父、父亲和母亲放养长大的。甚至，她还偷偷摸摸的跟着大哥曾两次去过江南。那两次的经历，是她十三年人生里最欢喜的经历。不过，那些欢喜的经历比起项铮嘴里说的沿途风光来，立即就变得有些暗淡起来。
    特别是他说的那些风土人情，全是她没有见过的，她坐在马车内，一时不由听得痴了，心底不断祈祷着他多说一些，再多说一些。可他偏生就像与她作对，她听得正入迷时，他突然就止了话头，与大哥又说起了南疆之事。她气得撅了撅嘴，完全忘记了还在与他置气，掀起帘子便道：“你怎么去过那么多地方？辰王与辰王妃都不管你的吗？”
    项铮俊颜涌上来层层叠叠的笑，低下双眸看着她，小小的人儿，身量还没有完全长开，但那一眉一眼，已经初露倾世峥嵘，“辰王府的男儿，是不会被困在京城里的。”
    “真好。”她有些羡慕的道，一双眼睛接着像被火把点燃，迫不及待的问道，“我听说西北都是穷山恶水，你却说西北山俊水秀，比江南还要美，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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