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我是你父亲

    “父亲……”姜玉瑶刚开口，被姜鸿云阴骘的双眼一扫，立即缩到了王氏怀中，委屈道，“娘……”
    “老爷。”
    “今日之事，是谁的主意？”
    姜鸿云往椅子上一坐，开口责问，声音阴寒。
    “你这是什么话？”姜老夫人不满，“今日之事，分明就是那个贱婢……”
    “我问，今日之事，是谁的主意！”姜鸿云一拍桌子，桌子立时四散碎开，将众人吓得一个惊颤。
    这是姜鸿云第一次这样吼姜老夫人。他一向是孝顺的，甚至可以说是愚孝，哪怕他明知道老夫人是错的，也从来是站在她的立场，维护她的脸面，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的身上。姜老夫人也很是享受众人追捧的生活，以至于姜鸿云这一吼，她有半晌未曾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后，她第一时间不是问发生了什么事，而是捧着胸口，悲戚的哀叫，“哎哟喂，哎哟喂，老爷，你怎么走的那么早，留下我老太婆一人，老太婆一手操劳，才挣到丞相府如今这般家业，老太婆到底是求的什么呀？老爷，你快睁眼瞧瞧，现在这丞相府里，一个二个，人人都能吼上老太婆一嗓子，老太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老爷你去了吧……”
    姜老夫人嚎了许久，没见姜鸿云如往常那般立即上前来哄她，心中生怒，一张嘴，继续嚎了起来。
    姜老夫人的嚎叫声，姜玉瑶悲天怆地的哭泣声，还有王氏时不时看似安慰，实则满含算计的安慰声……姜鸿云额头青筋直跳，这一刻，他突然就想到了苏蓁。若是她还在，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不会哭闹，她只会安安份份、在他还没有回府之前就处理好。不，如果她还在，今日这样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姜鸿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她，但一想起来，往日里无数的画面就像潮水般涌了上来，让他止都止不住。
    她在的时候，丞相府内宅他从来都未曾操心过。面对外界对丞相府，对她的称赞，他从来都觉得理所当然。可她才走了一年，这丞相府的名声，就从人人称赞的云端跌落到了泥地里，这京城里但凡是个人，都可以上来踩上一脚。
    她在时，整个丞相府都温文如水，数年如一日，惊不起半分的浪花。所以，他嫌弃她不够温柔，不够善解人意，也不事事都顺从他，所以他偏宠王氏，甚至任由王氏作威作福。
    可是现在，他却无比怀念她。
    怀念她的不温柔、不善解人意，甚至不事事顺从他。
    她生前，他不待见；她死后，他亦让她孤零零的葬在落霞山顶，连姜氏的祖祠也不让她进。
    现在，她才走了不到一年，丞相府马上也要亡了。
    这，或许就是报应吧。
    所有的怒火，一瞬间全部泯灭，姜鸿云起身，他想去落霞山去看看她。
    姜鸿云走到门口，听着姜老夫人嚎得更厉害的声音，脚步微顿，冷冰冰的说道：“母亲若是当真不想活了，就趁早去陪了父亲吧，父亲一个人在地下那么久，也的确很寂寞。”
    姜老夫人嚎叫的声音嘎然而止。
    就连姜玉瑶也止了哭，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姜鸿云。
    “你个孽子，你是在诅咒我死吗？”姜老夫人端起那青花瓷的花瓶就扔了过来。
    姜鸿云并不转身，但声音里的冰冷却半丝不减，“不用谁诅咒，丞相府已经完了。不只是母亲，整个丞相府所有人，都活不了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姜鸿云快步离去。
    姜老夫人一怔，而后大叫出声，“你给我站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丞相府好好的怎么就完了……”
    “丞相府怎么完了，母亲不知道吗？”姜鸿云人已经出了静德院，但声音却远远的传了回来。
    姜老夫人一瞬间便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中，面色苍白。
    “祖母……”姜玉瑶也被吓住了。
    “滚，都给我滚出去！”姜老夫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虎，暴跳出声。
    王氏赶紧拉捂住姜玉瑶的嘴，将她连拖带拉的，拉出了静德院。
    “周嬷嬷，真的是我错了么？”姜老夫失神的望着满目狼藉的静德院，喃喃的问道。
    周嬷嬷轻叹一声，“老夫人怎会做错？老夫人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丞相府好……”
    “这些安慰我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姜老夫人摆摆手，“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周嬷嬷犹豫，姜老夫人起身，颤巍巍的朝里间走去，边走边道：“你不用跟着我，我没事，只是累了，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丞相府不能毁在我的手中，我要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
    “老夫人！”周嬷嬷快速奔过去，扶住晕倒的姜老夫人，惊恐大叫。
    且不说姜老夫人，姜鸿云出了丞相府，骑车直奔落霞山。
    到了落霞山脚，他弃马，一步一步朝山顶走去。
    花了近半个时辰，他都走到了山顶。
    上到山顶，看到孤坟前的姜蕴宁，姜鸿云微微一怔，随即自嘲一笑，抬脚朝她走去。
    “你来做什么？”姜蕴宁冷声问道。
    “你来看看你母亲。”姜鸿云答道。
    姜蕴宁冷笑出声，“那你可以走了，我母亲不需要你来看。”
    “宁儿，”姜鸿云皱眉，“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亏待了你们母女，但不论怎么说，你母亲是丞相府夫人，你也是我丞相府的嫡女……”
    “丞相大人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似乎忘记了当初在观音山时，我与丞相府，与你之间就已经两清了。换句话说，现在丞相府如何，你如何，都与我无任何关系！”姜蕴宁打断他的话，冷声说道。
    “你是丞相府的嫡女，身体里流着姜家的血，不是你说能断就能断的。当初在观音山，的确是我不对，我可以跟你道歉。但有一点你也别忘了，我是你父亲，纵然我千错万错，也改变不了这一点！”姜鸿云强硬道。
    “所以，丞相大人说来看我母亲是假，来向我服软，来向我求救，才是真？”姜蕴宁嘲讽的转过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