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言语之毒

    “陆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心气不顺？若是如此，那陆大人继续说吧，蕴宁受着就是。”姜蕴宁继续说道。
    陆淞目光转向姜蕴宁身旁的程欢，程欢不等他开口，立即笑道：“宁妹妹好脾气，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陆大人你心气不顺，可别找我。否则，我心气不顺起来，可是刀剑无眼的。当年我御花园一时心气不顺，错手杀了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公公，皇上也未曾怪罪过我一句，还夸我巾国不让须眉，赐了我天子剑。天子剑下，上可斩皇子，下可斩朝臣。陆大人的脖子若是不怕我的天子剑，倒也可以想说什么就说，左右我五年未出，身子骨也该活动活动了。”小說中文網
    陆淞脸上冷意渐甚，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对上程欢冰冷的目光又咽了回去，显然他的脖子并没有他的嘴那么厉害。咽了到嘴的话，见程欢眼中闪过的嘲讽之意，脸上有些挂不住的冷哼道：“皇上当初赐给程大小姐天子剑，是让程大小姐斩奸除恶，而不是用来……”
    “陆大人学过书吧？知晓女子与小人难养这句话吧？”程欢戏虐的看着他，“况且当初皇上赐我天子剑时，可没有说过什么斩奸除恶这句话。陆大人如今这般说，可是在质疑皇上？”
    “皇上未说，那是相信程大小姐品性！”陆淞脸色一变，脸上越加难看，一句话后，转过头重新看向了姜蕴宁。程欢也看向姜蕴宁，看着姜蕴宁无奈的表情，扬了扬眉，眉间冰雪融化，带着几分暖暖的笑意。
    “陆大人有什么话便直说吧。”姜蕴宁当先开口道。
    “蕴宁小姐刚从宣平侯府出来，不巧，本御史也刚从宣平侯府出来，不过，本御史出来时却正好听闻了蕴宁小姐因宣平侯府管家语言不当，便不愿给谢侯治病解毒，不知可有此事？”陆淞一改先前的咄咄逼人，静声问道。
    “的确有此事。”姜蕴宁坦诚道。
    姜蕴宁刚承认，周围就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程欢看了眼齐齐朝姜蕴宁怒目过来的百姓，小声道：“你惹众怒了。”
    姜蕴宁不以为意一笑，目光落在陆淞身上。
    陆淞未料到她如此大方就承认了，心中闪过几分猜疑之色，余光扫过周围蠢蠢欲动的百姓，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谢侯清誉名满天下，乐善好施，门生遍布之处，每年腊月必有粥棚普济。这些暂且不谈，就说蕴宁小姐当初落难，谢侯门生周伯远更是几经生死撑到牡丹花会为救你而死，蕴宁小姐如今因为一个家奴言语冲撞便置谢侯生命于不顾，心中可曾有愧？”
    陆淞嗓音轻重起伏，落在耳中，心底的热血似都沸腾了起来。
    姜蕴宁与程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慎重，反望周围的百姓，已是群情激奋，看姜蕴宁的目光，似看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姜蕴宁嘴角浅浅扬了起来，她现在倒有些好奇，陆淞此刻这些话，是宋念薇交待他的，还是他对她有意见，早就想寻了机会不吐不快？若是他自己倒罢了，若是宋念薇，倒真是她小瞧了……姜蕴宁指尖轻轻的动了两下，嗓音清润如山泉敲击鹅石之声，“原来，陆大人就是这般在朝廷弹劾别人的么？”
    姜蕴宁话音刚落，激奋的群情立刻冷了下去。陆淞猛然抬眸看向姜蕴宁，姜蕴宁唇畔笑意渐深，眉眼却慢慢凝上一层冰霜，“早闻陆大人通今博古，蕴宁有一事想要请教陆大人，陆大人斥蕴宁置谢侯生命于不顾，定是听闻过夺命草之毒吧？既是听闻过，陆大人可否告诉蕴宁，夺命草之毒该如何解？”
    陆淞瞳色一沉，夺命草之毒？
    “本御史不是大夫，如何知晓夺命草之毒怎样解？”
    “夺命草之毒无解。”陆淞话音刚落，姜蕴宁便立即说道。
    她一说完，陆淞当即一声冷笑，“无解？为何本御史却听说蕴宁小姐能制出压制夺命草之毒的药丸？”
    “哦，原来陆大人全都知道呀。”姜蕴宁轻笑一声，“陆大人既知道，可知晓要制出一颗压制夺命草之毒的药丸又需要用到哪些药材？至少百年的灵芝、百年的人参、血莲、千灵草、银叶花、紫草、龙葵花、三叶青芝、千灵草、火灵草，这些药材想必陆大人都听说过吧？这些药材每一样，每一种都价值千金，暂且不论有千金能不能买到，就说全都买来，也不一定能成功的制出一颗药丸来。而夺命草之毒，这一颗药丸却只能压制一日。四日前，我曾送给了谢侯四颗。”
    姜蕴宁说完，周围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这一次，不是怒目，而是对姜蕴宁的慷慨。每一种药材都价值千金，共十种蕴材，合起来便是万金。四颗药，便是四万两黄金。四万两黄金呀，他们一辈子，或许都赚不到一两黄金，更甚者，从来都没有期盼过。
    “价值千金与谢侯的身体比起来，亦是微不足道。”陆淞声音一沉，“况且，以谢侯的仁义，只要他有需要，我相信，天下会有无数人将药材送进宣平侯府。而蕴宁小姐，你明知药丸是谢侯的救命之物，却因区区千金，事先便不言不问不说，事到临头，却还要将所有过错推到宣平侯府管家身上，临阵逃脱。本御史倒要问一问蕴宁小姐，黄金再贵重，也是身外之物，蕴宁小姐怎能以身外之物与谢侯性命相较？又怎能因为区区千金，胁谢侯性命？”
    一边两声反问，一声比一声重。陆淞细长的双眸荡起层层寒意，紧盯着姜蕴宁，像蛇的信子吐露而出，随时准备扑上来咬她一口。
    “呵。”
    姜蕴宁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笑声说不出的愉悦。她看着陆淞，慢声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陆大人说得对，奈何蕴宁是俗人，母亲去世后便一直过得不太如意，因此将这些身外之物看得很紧，倒是忘记了谢侯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不过蕴宁忘记了没关系，陆大人记得清楚就好。陆夫人是宋府长房嫡出二小姐，想必陆大人也听说过宋府有一枚避毒珠，避毒珠能避天下毒，谢侯清名满天下，乐善好施，每年冬日，设棚施粥所救百姓无数，陆大人又心怀天下，心怀谢侯，想必是极愿意拿出避毒珠救治谢侯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