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脸上长了花

    姜蕴宁瞬间抬头朝程欢看去。
    程欢搁下茶杯，也看着姜蕴宁，眼角眉梢一片清冷，“宁妹妹心有九窍，并不需要我的帮助，你的担忧，全属多余。”
    “纵有九窍玲珑心，却也有一窍不通。如今京城局势瞬息万变，她只有一人，再如何聪颖，也有顾忌不到的地方，别人我不信任，只能将她交给你，我才放心。”项铮淡声说道。说完，偏头看一眼姜蕴宁，又道：“哥哥为了辰王府，可抛一切，我却不能弃她于不顾。”
    姜蕴宁心神一震，程欢轻哼道，“你倒是深情！”
    “那是自然。”项铮说完，松开姜蕴宁的手，“西北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这段时日，你若有事，就去找她。”
    姜蕴宁收起心中情绪，朝他温婉一笑，没有问他何事，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项铮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抱了抱后，松开她，转身从窗户飘了出去，而后很快便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他一走，程欢也起身朝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回头见姜蕴宁还坐在位置上望着项铮离去的方向，扬了扬眉，一瞬间似乎又恢复到了两人初识时的模样，“人都走不见了，还看什么看。”
    姜蕴宁收回目光，淡定答道：“今晚的月色不错。”
    程欢顺着她的望，看了眼窗户，便见一轮明月当空，银白皎洁，洒下的银辉将眼睛所见一切都染上一层纯净的乳白色，连京城白日里暗涌的风云也全被压下，显得格外寂静而安详。程欢嗤笑一声，快速收回目光，“走吧，左右你没有事，今夜便到将军府去陪陪我。”
    不容姜蕴宁拒绝，她已经吩咐门外候着的婢女道：“去知会宣平侯府的谢侯世子一声，明日他若是要来接蕴宁小姐，便让他到将军府去。”尐説φ呅蛧
    “是。”婢女应了一声，先一步快速的走了。
    程欢见姜蕴宁还磨磨蹭蹭，干脆转身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楼下，又将她塞到马车中后，紧跟着坐了上去，她一坐上，拉车的马立即扬蹄，不用车夫催促，便自行择了路，朝着将军府而去，半丝也不带停顿的。
    如此雷厉风行，与传闻中简直是天差地别。姜蕴宁不由斜睨着她。
    程欢见她看琮，赶紧撇过头，“看什么看，就算我骗了你，你自己不也早就猜到了吗？”
    姜蕴宁双唇弯了弯，而后认真道：“程姐姐，你后悔过吗？”
    程欢身体微微一僵，回过头来看着姜蕴宁。她见过姜蕴宁两次，两次都是一身白衣，身上没有过多的佩饰，但言行举止，却比那些浓妆艳摸的闺秀小姐们更加清贵而优雅。项铮是什么样的人，程欢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项铮一心喜欢徐国公府的徐清歌，曾做下过许多疯狂之事。而后辰王即辰王世子薨于寒云谷，项铮也在寒云谷受了重伤，还感染上一身寒毒，回京之后，不得休息，又立即被皇上给贬至了西北。
    她清楚的记得项铮离京前日，站在她面前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哥哥心中忏悔，悔在既不能陪她一生，便不该来招惹她，让她余下一生，本太子苦难寂。但若人生再来一次，他不悔，他依然会忍不住来招惹她，哪怕只余一日的记忆，那也是极好的。只不过，若真能重来一次，离京时，他定不会再拒绝她共同前往的请求。临死未能再看她一眼，是他终生遗憾。
    他说：我虽生于辰王府，却不是父亲，也不是哥哥，辰王府守护大燕几百年，足够了。大燕是皇帝的天下，没是辰王府的天下，辰王府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越过天家怜惜百姓。所以，为了她，我会好好活着。活着以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她过门。哥哥去了，我知你心以死，却还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帮我照顾她一二。这京城，这燕国天下迟早有一天会乱，你便留在府中，好好的为大哥守孝吧。
    他去西北不足三年，那个女子却抛弃了他，与齐潇寒走在一起。更倾徐国公府全族之力，扶齐潇寒坐上太子之位。他知道后，从西北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她却连正眼也不曾看过他一眼。他在她屋中大醉了三日，而后又消失了一日，再回来，又重新眉飞色舞，肆意张扬的回了西北。
    而这一次离开，再回来，她已经除着徐国公府死了，死在了与齐潇寒大婚的当天。
    他回来，怒问她为何不救她。
    她冷漠以对，并冷嘲热讽。最终激怒了他，才得知，那个女子失了记忆，忘了他们的曾经。
    她原以为他会就此消沉，毕竟辰王府自来就出痴情人。他也确实消沉了，只是就消沉了不足半月，又恢复了肆意张扬，全因为她……
    “程姐姐，我脸上长花了？”姜蕴宁伸手在脸上摸了摸，神色莫名。
    程欢挖了她一眼，“长了两朵好大的桃花。”
    姜蕴宁噗嗤一笑，“程姐姐当年就是这样将辰王世子追到手的？”
    程欢直勾勾的看着姜蕴宁，姜蕴宁也看着她，两人一个目光是经历世事后的自持与冷静，一个是死后重生的沉静内敛，彼此对视许久，程欢先一步收回目光，撇过头去，掀起车帘一角，看着夜色中空旷而又寂静的街道，嘴角扬起一丝极浅的弧度，带着几分自嘲，“你不是问我后悔了吗？我后悔了，早就后悔了。所以，我劝你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收回倾注在他身上的感情。你是丞相府的嫡女，又有医术在手，只要你愿意，这京城里的所有勋贵公子你都可以随意挑选。而无论你选哪一个，都将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过此一生。”
    姜蕴宁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原来项铮让你看顾我一二，就是这般让你看顾我的呀。”
    程欢放下车帘，白她一眼，“狗咬吕洞宾。”
    姜蕴宁低笑出声，笑完，再次看向程欢。程欢靠在车壁上，斜睨着她，“你不相信？”
    姜蕴宁摇摇头，“我相信程姐姐后悔了，不过，却不是后悔与辰王世子两情相悦，而是后悔没有与他一起前往边境，后悔连他最后一眼也没有看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