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是你吗？

    项铮深黑的眼底似点亮了一盏星灯，星灯渐亮，刹时便撒下一片星空，星光点点，明亮璀璨，“嗯，是很眼瞎。”
    姜蕴宁怔怔的看着他，项铮嘴角一弯，却已经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姜蕴宁眨眨眼，挑挑眉，看了他半晌，确定他不会再睁眼后，有些可惜的也闭上了眼睛，很快，又沉浸在紫衣女子传授的武功中，不可自拔。
    在她心神皆沉防备最松之时，项铮突然睁开眼睛，出手如电，点了她的睡穴。看着她呼吸渐近平稳，才单手托着脑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嘴角慢慢勾起几丝愉悦的笑痕。
    眼瞎么？
    的确眼瞎，否则，怎会觉得他送给她的那些有趣的小玩儿意，是齐潇寒送给她的呢？
    哼！
    这些年他在西北做得最多的事，便是到处搜集那些小玩意儿。收集好之后，便让人一路快马加鞭的送到徐国公府。虽从未留过只言片语，但他想着，她素来聪颖，定然一路查到他的头上，感激于他的用心，进而记起他来。
    结果如何？
    她与齐潇寒两情相悦，并被皇上赐了婚。
    当他得知齐潇寒要对徐国公府出手，他日夜不休，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至京城时，只看到了大火中被燃烧成灰的徐国公府。他心神皆伤之下，心肺受损，足足昏迷了五日才清醒过来。但醒来又如何？她已不在。
    哀莫大于心死，他第一次后悔起这几年的陌路相守，也第一次翻滚出要反了这天下的恨意。他意志消沉，沿着徐国公府的遗迹不知不觉走至了丞相府外，看着丞相府高筑的围墙，想着若不是姜鸿云与齐潇寒狼狈为奸，徐国公府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她又何至于会……他心中怒意翻滚，长剑滑至手中，就要夜闯丞相府时，一只纸鹤轻飘飘从丞相府院墙内飞了出来，没有任何偏移的、径直的飞至他的面前。尛說Φ紋網
    纸鹤，那是她生前最喜欢叠的东西。
    他的心在那刻突然停止，下意识的伸出手接住了那只纸鹤。纸鹤用宣纸折叠，这叠法、这模样，他就是闭上眼睛也不会认错！他颤着手指，抬头朝院墙方向看去，便又看到有纸鹤从丞相府飘了出来。
    他的心一下子活了，一只一只，将轻功动用到极致的将所有纸鹤都收了起来。待丞相府不再飞出纸鹤之后，他才飞身而上，进到丞相府，躲在忘月居外那片小树林的树枝中，一眼就看到了她。
    那时，她虽一身白衣，但眉眼潋滟，芳华灼目。只一眼，他的心就欢愉起来，雪莲花刹那便开满天雪山顶。看着她与婢女离去，他小心翼翼跟在身后，那一夜，他就躲在她屋中的房梁上，静静的看着她。
    人可以变，但有些东西却是镌刻在骨子里的。
    比如她叠的纸鹤，总是比别人的要繁杂，要精致，折叠的手法，天下只此一家。
    天快亮时，他有些不舍的拆开一只纸鹤，待看清上面的内容，他的心再次欢愉起来，深深的看了眼她后，便离开了丞相府。
    离开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查了她的生平。当她从小到大的一件件事，都摆到他的面前，知晓她是在徐国公府长大时，他的心中闪过一丝失望，而后又隐了下去。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纵然换了一个容貌又如何，她还是她！而这一次，他再不放手！坚定了心志后，多年的筹谋布局因她的意外出现全盘打翻，又重新开始。
    清歌，是你吗？
    项铮眼底镌刻着风云变幻，伸出手指轻颤着覆上姜蕴宁的眉眼，一点一点的描蒙着……
    “清歌，若是你，这一次，我愿为你倾覆这齐氏江山，只愿你好好的活着……”
    项铮眼中风云如风暴，凝聚不散，却未发现，他的这话之后，姜蕴宁羽睫轻颤了两下。
    项铮点了姜蕴宁的睡穴，姜蕴宁本睡了过去，只是体内的那股热流却并未因为她睡着而有所停息，顺着经脉运转一周之后，那穴道，竟无声的解除了，也让姜蕴宁正好听见了项铮的这句话。
    姜蕴宁心尖有一瞬间的停顿，而后恢复如常，脑海快速的将她过往的十八年回忆了一遍，可是并未找出她与项铮之前的牵扯。不甘心的又回忆了一遍，结果亦然。她相信自己的记忆，所以，在生前，在她还是徐清歌的时候，定然与项铮是没有牵扯的。可是项铮的表情不似做假，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知晓项铮，基本是从大哥的口中得知。
    大哥曾说，这天下，唯项铮一人，让他叹服。
    大哥说，项铮似天雪山顶的雪莲花，君子如玉无双，智计天下卓绝。当年她是嗤之以鼻的，若真是智计无双，又如何会被害，染一身的寒毒？
    而今细想，大哥的评价还是太低了。红衣一现天下滟，青铜风月玉无双，这天下人对风月公子的赞美；天雪山顶雪莲花，辰王公子盖世华，这是天下人对战神项铮的赞美；而她在慈恩寺，在静思院初见他时，他一身黑衣飘然而至，站于她的面前，她的脑海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论哪一个都是他，又都不是他……
    姜蕴宁沉敛心神，心绪随着想法渐渐起伏，而又慢慢归于平静，不管他与她曾经有过什么牵扯，时间会撕开一切，她不急。任体内的热流一遍遍周转，姜蕴宁慢慢睡去。
    醒来，天色已经大亮，金黄色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落至床前，她睁开眼，看了身侧，项铮不知何时离去，被子已经一片冰凉。想到昨日临睡之前听到的那句话，姜蕴宁目光轻轻闪了一下，朝外唤道：“盼儿。”
    盼儿听到声音，和采荷立即迎了进来。姜蕴宁伸手抚上额头，有几分慵懒的闭上双眼，“我睡了一日一夜？”
    盼儿看着姜蕴宁，神色微怔了片刻，点点头，道：“嗯，小姐可真能睡。”
    姜蕴宁察觉到她的异常，偏过头看着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