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钢琴我太生疏

    “走……走音？”
    外有外行，内有内行。
    礼堂里大多数学子都是不懂音乐的非专业人士，在大家看来，走音也就意味着乐器本身出现瑕疵，而在这种瑕疵之下，方才还能弹奏出那等在他们耳朵里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完整曲……
    “妈的，这哥们也太猛了！”
    “安诗柳说的可是走音到严重报废，这种钢琴，真的能弹吗？”
    而少数一些懂音乐的。
    人都傻了！
    这岂止是猛，简直就是把小母牛摁在地上摩擦，哪哪都是牛逼，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完全属于不可思议、无法完成的范畴，堪称与人类的极限背道而驰！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演出！”
    “哥，别秀了！真别秀了！”
    “安女神刚才试弹了一下，我听了，居然就是用杂乱成那个惨不忍睹样子的一台钢琴，弹奏出了演奏级的世界名曲……这特么是什么神仙啊！”
    钢琴，西洋乐的一种。
    凡是乐器。
    都有一定的规则在内，其实并没有外行人想象中的那么玄乎。
    音情固然有，但更多的还是着重于技巧。
    所谓有感情的音乐，无非是演奏时整个人呈现出的状态，与千锤百炼的技艺相结合，传达出引人共鸣的灵魂激荡，好的演出，能使人飞上云间，使人消沉地狱，而这其中情感的投入只占据一成，也是到了非常夸张的高水准境界时才需要去精雕细琢的存在。
    技巧是没有极限的。
    完美亦是如此。
    绝大多数情况下，能将技巧发挥好，演奏出的效果就一定是极好的。
    何为技巧？
    看谱，流转琴键！
    说到底就是这么一回事！
    最常见的钢琴，共计八十八个犍子，每个键对应最精准的音调，配合左右踏板，连贯起来就成了玩音乐，没有失误就成了弹奏，在这个前提上加入自己的理解和想法就成了演奏。
    可是……
    这一切的前提，都得建立在能弹才行！
    全部走音，每一个音调都混乱不堪，而且在这之前丝毫没有接触，上来就面对一架完全陌生音调失衡的钢琴，这种灾难级的地狱难度，居然在瞒着所有人的情况下，硬生生被一个大二学生做到了！
    无数人头皮发麻。
    这个叫陈牧的，到底是个什么变态啊！？
    “小鱼，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戚欣欣对于音乐一窍不懂。
    旁边其余几人也是一知半解的，纷纷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在他们这个小团体中，唯一懂钢琴的，也就只有小鱼儿了。
    “怎么说呢……”
    于知鱼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解释道：“你和别人在网上聊天，你打一个‘啊’字，出来的却是‘嗯’字，而且每一个字全都是混乱的，你想表达‘我饿了’，但是打我饿了三个字的拼音，出来的结果可能是你高吗，大概就是这样。”
    “靠！这不是成心折磨人嘛！”
    戚欣欣想了想，忍不住又问：“那我该正确怎么表达我饿了？”
    “不知道。”
    于知鱼摇了摇头：“你需要不断去尝试，才能在三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不同字里，拼凑出我饿了三个字。”
    说这些的时候。
    她的目光，始终盯在舞台上那道青年的背影。
    神色颇为复杂。
    既有替小陈的才华感到惊喜，又震撼于那等惊艳绝伦的高超技艺，一个曾诞生过无数次的问题，再度浮现于小鱼儿的脑海——
    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哦，原来是这样……”
    众人恍然大悟。
    数秒过后，似乎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忽然瞪大，骇然看向台上。
    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来！
    “这个变态！”
    终了，李哲忍不住狠狠吐槽。
    直到理解了这层含义后，他们才真正意识到，方才那看似还不错的一出晚会节目，究竟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难怪周围有些学音乐的家伙，狂热得脖子都粗了，眼里全无安诗柳，如狼似虎的炙热目光死死盯着老陈，看那架势，恨不得当场冲上去索要联系方式才是……
    “陈先生。”
    安诗柳深呼吸一口气，面朝那道背影，欠身鞠躬，十分敬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大礼堂安静下来。
    望那将自身姿态放得无比卑微轻如鸿毛的安诗柳，众人寂静无声。
    这还是他们在电视上看到的大明星做派吗？
    陈牧回首：“你想让我再奏一曲钢琴？”
    无数人诡异达成了共识，偌大礼堂一丁点声音都未曾发出，皆是屏住呼吸，仔细聆听那台上的话语。
    他们想知道……
    那位神秘的大二同校生，与国民女神安诗柳，究竟要谈何事。
    “先生说的是。”
    安诗柳仍然保持弯腰鞠躬姿态，头未抬，“我想，认真，仔仔细细，聆听一次先生的演出，最高水准的演出，最完美的……演出！”
    “我知道这有些唐突。”
    “可请先生见谅，我已经等了太久，也找过您太久，这一次，绝对不想再错过了！”
    良久，陈牧悠然一声叹：“罢了。”
    这个女人。
    对于音乐的执着，可谓深入骨子里。
    作为一名戏子，大庭广众下如此之举，显然是冲动的，不过，拥有这么一颗永远保持求学至上的心，又何不是一种难得可贵的品质，纵是戏圈的风尘人士，想将来也定是一位家国天下知的一流戏子。
    “我并非你们行内中人。”
    陈牧淡淡说道：“你口中所谓的音乐，只不过是陈某闲暇时间用来解闷逗乐的小玩物而已，先生之称谈不上。”
    “至于钢琴……算了。”
    “这东西，我还不够熟练，自然也就无那等资格传授育人。”
    此言一出，全礼堂瞠目结舌。
    你听听。
    这说的是还是人话？
    无数学音乐的年轻人满面羞愧，如果连这都不算熟练，那他们又算什么，岂不是这么多年来的刻苦连门都没入？
    听闻这番话的安诗柳眼神逐渐暗淡下来。
    有些失意。
    可随陈牧后话道出，她猛然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怀惊喜与期待。
    “钢琴我太生疏。”
    “既然想听，那便换一个民乐吧。”
    “琴、筝、笛、箫、二胡、丝竹、唢呐……除却琵琶外，你任意选一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