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陈牧，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这个饭局，众人可谓吃得规矩本分。
    抬一杯，道一言前，都得在心头斟酌一番是否妥当。
    陈牧就不一样了。
    他与小鱼儿如同在大排档小饭馆般，神态自若，随意吃喝，他稍笑，里所有人就得赔笑，他止杯停语，包间噤若寒蝉，无人敢夸夸其谈。
    在场谁人不是察言观色眼力劲极好之辈。
    往往这些不起眼的细节，都表明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湘市这些顶尖大佬，全都心照不宣地以这名其貌不扬的陈姓青年马首是瞻！
    “陈大师、于姑娘，二位慢走！”
    酒足饭饱。
    在众多老狐狸们的热情笑意中，目送陈牧开着他那辆标志性的桑塔纳离开酒店停车场，这些人里有地下势力扛旗人，有贵族奉为上宾的大师，更有叱咤商业风云的大人物，如此排场，着实把原先打算与贵客陈先生谈判一二、企图结交的酒店老板给惊得望而生畏。
    老总们都尚且如此。
    他一个小老板，又怎敢逾越这等巨大的身位差？
    将整个饭局都尽收眼底的姚可可不由感慨嘀咕：“陈牧他现在在湘市，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啊……”
    只手遮天！
    半年前那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青年身影还历历在目。
    一转眼。
    这才多久，已然站在了连她父亲都得抬头仰望的可怕高度……
    “小姑娘，你错了。”
    宋良沉默片刻，而后语出惊人：“假以时日，不止是湘市，放眼整片江南，恐怕都得以陈大师俯首称臣！”
    众人唏嘘，默然。
    如果说当初的陈牧，他们尚且还有坐下来一同商讨合作事宜的资格。
    那么自岳漉山一战后。
    各家都得重新审视一下彼此间的地位悬殊程度。
    如若不出意外。
    今后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以至到遥不可及，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一个小小的湘市，乃至江南，是困不住一头真龙的，而他们只需要做的，便是竭尽可能的去维持其中的一丝缘分情谊。
    哪怕将来再过去十年百年。
    遇到再大的险境。
    只要陈牧不倒，陈家不倒，他们自家同将屹立湘市之巅！
    ……
    一路上。
    小鱼儿吃得太撑，好半响才缓过来，中途没忍住淑女闺秀形象打了个嗝，引得脸颊滚烫。
    “你笑什么！”
    于姑娘又羞又恼。
    陈牧收敛笑意，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而已。”
    “再笑我揍你！”
    这话说的。
    小鱼儿自己都没底气。
    谁让这可恶的家伙武道境界领先她太多，她用尽全力锤在陈牧身上怕是都不痛不痒，想到这突然喊了一声：“喂！”
    陈牧偏头疑惑：“怎么了？”
    “你怎么练的？”
    对于这事，于知鱼已困惑多时。
    这十多二十年来，在武道上的努力她自问没有松懈过，时至今日成为外劲巅峰，算是非常不易了。
    大家都是同龄人。
    怎么到了陈牧这家伙这里，就先天境甚至还超出了？
    打娘胎里开始练武也不是这么个速度的啊！
    况且。
    据她目前的了解。
    这家伙不单单是武道，就连术法方面也颇有造诣，活生生的妖孽一个，此般潜力与天赋，比起那个地方的天骄们都不逞多让了……
    “想学啊？”
    陈牧笑意盈然：“想学我可以教你。”
    “谁、谁让你教了！”
    面对陈牧那暧昧不止的眼神，于姑娘说不上来的心虚，脖颈开始发烫，故作镇定道：“我练的东西也不差好嘛……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
    车内沉默片刻。
    半晌，陈牧神色正经些许：“你是随便问问，还是真想知道？”
    “我……”
    于知鱼有些被对方突然来的凝重给问到。
    她本想随口说说，却见陈牧如此，小鱼儿眼眸也逐渐认真起来，一字一字吐字清晰：“相比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你了解我的所有，我的喜好。”
    “在长阳的时候，我去武馆蹭空调，你吩咐李梅做的每一顿饭，全都是我爱吃的菜，一道不差。”
    “包括我坠入湘江那天夜里，未免太过巧合，所有的一切都使我不得不怀疑，你一直有在关注我。”
    “有时候，我常有一种错觉。”
    “就好像冥冥之中，你一直都认识我，而且认识我很久了……”
    “陈牧。”
    于姑娘停顿些许，认认真真道：“如果可以，你愿意的话，你不妨告诉我，我的确很想知道，你的人，你的一切……我都很想知道……”
    说到这，小鱼儿面颊愈发不自然的羞红。
    这番话乃是她肺腑。
    亦是鼓起莫大勇气才将心里藏着的东西直接问出。
    “要、要是让你很为难的话，就算了……”
    于知鱼紧张的双手藏在包下，捏起了随身携带的那一块天外陨石，这是她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舍不得离身。
    实际上。
    说完她其实就有点后悔了。
    一个是怕陈牧想歪，觉得自己是个太好追的姑娘。
    另一个。
    毕竟这是人家的事。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私，以二人彼此的关系，刨根究底地问这个未免有些冒犯与突兀……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陈牧开车调头，驶入通往郊外的一条高架路。
    他什么也没说。
    既没表态，也无回应。
    就这般在风中一路驶过，任凭搭在车窗外的烟头燃烧，随着远离市区的喧嚣，气氛渐而静怡，整个过程中二人再无言语，于知鱼安静等待，她好奇陈牧会将自己带去何方。
    一个小时。
    三个小时过去……
    直至天黑。
    再到夜深人静。
    手机早已失去所有电量，中途小鱼儿睡了一会，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与闭眼前看到的一模一样，都是那青年平静开车的侧脸。
    于姑娘静静靠在副驾驶，悠然轻闲，她喜欢这种无需言语便知对方的氛围。
    偶尔一个红了脸的对视，令她沉醉其中。
    车窗外有月。
    窗内亦有白月光。
    “到了。”
    驶过国道，开过人烟罕见的村路，桑塔纳最终停在了一处山脚。
    小鱼儿下车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她好奇环顾四周，青山绿水，满目皆是草木，十里八乡不见过路人踪迹，“这是哪儿？”
    “洞庭江。”
    陈牧将车熄火。
    此言一出，于知鱼顿时张大眸子，不可思议道：“真的假的，我们已经走出这么远了吗？”
    “是啊。”
    陈牧关上车门笑了笑：“这里五十里内无人烟，大范围内全是自然区，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搭理，是个非常适合作案的好地方。”
    “登徒子！”
    于知鱼恨恨回他一眼。
    不过丝毫没有把陈牧的话当真，她要是真信不过陈牧，岂会鬼使神差的跟他回湘市。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小鱼儿东张西望，这里好像也没什么东西啊。
    “还有一段路。”
    陈牧掐灭烟头，头也不回地往深山里走去，“跟我来吧。”
    山路不好走。
    不过这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就没什么太大影响了，于知鱼如履平地，就是紧张了些，倒不是怕陈牧会对她做什么坏事，主要是怕蚊虫。
    尤其是脚多的和没脚的。
    于知鱼故作镇定问道：“这山里……没蛇吧？”
    “你怕？”
    陈牧明知故问。
    见他一脸打趣，于姑娘干脆不说话了，闷声跟着上山。
    提心吊胆一路，好在总算顺利。
    殊不知。
    有陈牧的气息威压在，方圆野兽不敢靠近，早早遁走，在这些野外生灵们的眼中，这是一位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
    “这就到顶了？”
    屹在山顶，于姑娘颇有不屑，“看来也没多高嘛……”
    “你带我大老远跑来，就是来爬山的？”
    她问。
    陈牧没有回答，而是来到悬崖脚边，双手背负，头颅微仰，吐纳有序，真气开始集中盘旋，伴随着细微不可闻的念念有词，山风轻盈，层层掠过发间。
    “小鱼……”
    “这个世界，其实并非你所见那般简单。”
    陈牧缓缓开口：“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那么我便认认真真的回答你，我所修炼，与你们武者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你们是练，而我之路则为修。”
    “何为修？”
    “修天地之逆，修上苍难容，修逍遥自在！”
    “你可以理解为民间神话，缥缈传说，而我走的，便是这条充满艰难坎坷的路，你所能想象，无不能及之事！”
    于知鱼瞳孔地震，心撼难言。
    “你……你在说什么……”
    这一刻，她只觉得世界观有些被颠覆，笑道：“陈牧，你别开玩笑了，以后我不问你练的是什么武学了就是……”
    陈牧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继续自说自话。
    “我从来就没有打算过要隐瞒你，世间所有人都无资格知晓，唯独你是例外。”尛說Φ紋網
    “你既问了。”
    “就在今日，带你领略一番新天地的大门又有何不可？”
    说罢。
    陈牧挽住小鱼儿的盈腰，在对方惊吓失控声当中，一步踏出悬崖，就此腾空而去，直冲云霄。
    迟迟未曾察觉到失重感，小鱼儿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看。
    她就此怔住。
    眼前，乃是云层，脚下，是黑夜的大地，上方，是遥不可及的星光点点，风不大，身子不冷，也毫无缺氧的征兆。
    微微抬头，是从容淡笑的陈牧。
    “还记得之前，我说跟你讲过的那场梦么。”
    “算起来，的确大梦一场，许多往事，都仿佛发生在昨日般，历历在目。”
    风声呼啸。
    一闪身，陈牧抱着小鱼儿，来到另一处山头上空，俯视脚下大地。
    “我曾言。”
    “如果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在乎你，那这个人一定是我。”
    “这句话，并无夸大其词的成分。”
    “你问我为何那般了解你……”
    再闪身。
    前一秒还停留在远方的云朵，已是触手可及，陈牧伸手轻轻触碰，穿过云朵，空空如也。
    “在某个时段，我们曾相识相恋。”
    “后来啊……”
    “发生了一些不可逆转之事，无法挽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遗憾，遗憾终生，遗憾……太多太多……”
    两道身影骤然上升。
    穿梭在云层之上，遥看天上繁星。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重新弥补的机会，你说，我又怎放得下心自尊心那么要强的你？”
    陈牧指着天上星光，温柔得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他，小鱼儿依偎其怀中紧紧揽住，美眸里神色点点，如痴如醉。
    少顷。
    陈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失笑叹息：“小鱼，其实我并非要故意瞒着你，而是有些事情，掰开揉碎了说，你也不会相信……”
    “我相信！”
    没来得及说话，于知鱼抬头对视上陈牧，认认真真：“我相信你说的。”
    此夜，注定无眠。
    从小到大，她收到过太多的情书，也听过世界上最美的诸多情话，却无这般一个男人，能使他如此时此刻间沉醉其中。
    若这是一场虚幻泡影的美梦，那她将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今夜的天，今夜的云。
    她将一辈子难忘。
    那些回荡在耳边，最为诚恳，简单，最为温柔的话语，那些触手可及的繁星，还有九天的云朵……
    于知鱼扪心自问。
    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无哪个女人能平复得下砰砰乱撞的小鹿。
    此等浪漫。
    全然陷入其中，意乱情迷。
    “陈牧。”
    于知鱼将脑袋贴紧陈牧的胸膛，轻声道：“以后再久，你都会一直喜欢我吗。”
    “会的。”
    陈牧平静道：“百年，千年，万年。”
    小鱼儿忽然抬头看向他：“那万年之后呢？”
    “我活不到那个时候。”陈牧如是道。
    “噗……”
    小鱼儿忍俊不禁，好没气道：“你未必还能活个千八百年的啊？那不成乌龟王八了！”
    陈牧仔细想了想：“有可能。”
    “那我呢？”
    于知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再过个十几二十年的，我人老珠黄了，你怎么办？”
    “你不会。”
    陈牧说道：“回头有机会，我给你弄一颗驻颜丹，容颜永驻，再老也还是年轻时的模样，至于寿命……等以后我给你找到合适的东西了，带你修一门心法，自然迎刃而解。”
    再怎么样。
    小鱼儿也毕竟会是他一生伴其左右的道侣。
    自然得领入修真界大门。
    不过眼下为时尚早，他早就有勘察过小鱼儿的体质，有一些小问题，不太适合修炼，而改善体质的天材地宝虽说稀少，但也不是没有，日后迟早会有机会夺得一二。
    于知鱼本来还对陈牧这番直男回答有些小不满。
    小嘴巴都撅起了。
    可一听到驻颜丹，以及其功效时，眼睛顿时亮起，恐怕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得住容颜永驻的诱惑。
    “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吗？”
    于知鱼只觉得尤为神奇，不敢相信。
    陈牧笑了笑，也不作解释。
    他看了看天色，说道：“你坐一路车累了吧，先休息好了，明天再回去。”
    “在这？”小鱼儿疑惑。
    陈牧神秘一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说着，陈牧穿梭飞过，落至一片清秀山头的空地，他修为不达金丹期，无法做到凭空飞行，方才那是施展了个秘术，能短暂悬空，真气消耗很大。
    “这是哪？”
    小鱼儿咦了一声，“这是……竹屋吗，难道有人住在这深山野林里？”
    “这里啊。”
    陈牧沉吟些许：“算是我的菜园子吧。”
    话音刚落。
    一道娇小的黑影突然从屋内窜出，猛地扑向陈牧怀中，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不时用脑袋蹭蹭，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
    “咦……”
    小鱼儿认出了眼前的小家伙，“她是不是派出所里的那个小女孩……”
    “嗯，我妹妹。”
    陈牧点点头。
    而后，他瞥一眼挂在自己身上的陈小芙，淡淡道：“下来，继续闭关，这里是你于姐姐的位置。”
    “唧？”
    小家伙愣住，疑惑歪头。
    而旁边的于知鱼逐渐反应过来，脸色通红，憋了半天才道出一声。
    “你不要脸！”
    望着小竹屋里头。
    她慢慢的意识到了什么，变得无比紧张，今晚应该是要在这过夜了，可屋子就这么点大，该不会要和陈牧……
    “怎么了？”
    见她低着头突然不说话了，陈牧问道。
    于姑娘出汗的手心不自然地攥在一起，从脖颈红到了耳后，声音尤其细微，“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