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王的演讲

    入主桂林几日后，朱贵那处传来消息。于九月二十五日下广州，广东除惠州部分偏远州县和韶州府未下，其余皆入囊中。
    消息传来时，朱君瀚正忙着清理各州县的烂账。当即下令，命令朱贵尽快攻下韶州，将两广连成一片。
    “大王，可否两面夹击，助朱贵将军一臂之力？以早日下韶州？”江尚文此时正和朱君瀚商议如何在广西进行舆论宣传，听到消息后提议。
    朱君瀚摇摇头，说道：“你呀，太高看韶州那帮人了，他们守不住。只待扫清惠州，韶州根本挡不住。”
    朱君瀚对朱贵还是有信心的，吴军精锐他领走了一半，还有几千的雷州兵，够他朱贵拿下区区广东了。
    韶州，和广东其他州府比，有更出色的地方吗？
    没有，官一样的贪，卫所一样的烂。
    “你们宣教司啊，最近我看应该多宣传宣传北方悲惨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宣扬，他们就不知道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美好。才能让他们踊跃入伍保家卫国！”行军打仗方面，并不是江尚文强项，朱君瀚转移了话题。
    “大王放心，无论土汉我们的宣传方向都是一致的，绝不会耽误了大王扩编大事。”江尚文正色道。
    地盘大了，朱君瀚决定将虎贲和龙骧扩编为卫。将兵力扩充至两万人。
    两广既然已下，这两地又是受小冰河气候影响最低的地区。虽然耕地面积有限，但商业氛围浓厚。也没有像江南那样豪强遍地，尾大不掉。
    所以根本不缺米粮银钱养活这两个卫的精锐和一些降兵。
    两广若是连成一片，加上琼州，治下人口已经超过了一千万。
    尤其是广东沿海一带，人口最为稠密。无论是基于何种目的出发，防卫海盗红毛鬼也好，提防江西福建方向的朝廷兵马也好，广州长期驻兵防卫已经十分必要。
    而这些人还不能用降兵，降兵有陋习，必须带在身边时时鞭挞改造。也不能用本地兵，因为本地兵朱君瀚是打算用来成立水师的。只能从广西招募了。
    桂林城外吴军大营，这里原先是桂林中卫大营。
    吴军们正兴致勃勃的围观降兵们练习队列。这些降兵，操练后将被打散充入新成立的师团里，摇身一变，成为了吴军一员。
    “娘的，这帮怂货也配做咱吴军？降将营那帮直娘贼也比他们强！”
    “你懂啥，大王收留他们自有大王的用意！”
    “对对对，我们啥时候打输过？有我们在前面冲阵，他们跟在后面壮壮声威就得了！”xszww8.net
    “若没他们在，怎衬得我们威武？”
    “哈哈哈哈！”
    这些降兵其实也没有那么差，只需要将队列火铳练熟了，个顶个都是精兵。
    吴军战法说起来也没有什么神奇的，无非仗着甲坚器利，摆开队列排枪射击。就目前为止，天下无论哪家军队想要在堂堂战阵上赢吴军，几乎没有可能。
    火炮飞弹先来一波洗礼，再冲前用虎蹲炮和手雷轰击，然后用排枪推进，这不要脸的打法哪家抵挡得了？所以吴军根本不怕摆开阵势堂堂之战。
    如此，以后面对的还是攻城战多。
    而攻城不到万不得已，就更不需要拿人命去填了。只需要造些攻城器械，火铳兵居高临下对城墙施压，火炮飞弹齐下，堂堂正正破门而入即可。
    可以说都是顺风仗，只要能熟练操作火铳，听指挥守军纪，都可以算精兵。
    再说了，随着兵工坊越来越上路，后面还会有更多的武器装备出来。什么攻城专用的大炮啦，燃烧弹啦等等等等......
    “你们要认真操练！才对得住大王对你们的期许！你们降了大王不是丢脸！是走运！走大运！”教官在监军的陪同下，手拿鞭子，在队列中走来走去。
    若是发现哪个站得不好，提起鞭子就抽。
    “大王是什么人？那是真命天子！做皇帝那是迟早的事！”
    “不瞒你们这帮怂货！我原先是海南卫的！也是降兵出身！你看我，有人敢小看于我吗？”那教官说着，提起鞭子狠狠的抽在一个吊儿郎当的降兵身上。
    抽完后又指导了他一番，说道：“降兵丢脸吗？不丢脸！只要好好操练，跟着大王奋勇杀敌，封候拜将不在话下！”
    降兵们本来就对朱君瀚给他们家里分田均地十分感激，早就对朱君瀚死心塌地了。这一听这凶神恶煞的家伙是降兵出身，也能在军中有如此地位。
    一个个顿时心思活泛起来。那要照这么说，只要立些战功还真有可能封候拜将？
    “不信？”那教官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军衔喝道：“看清楚了你们这帮怂包！中尉！”
    正当教官正在对着降兵们吹嘘的时候，朱君瀚带着朱寿和几个侍卫来了。
    “大王来了！”监军偷偷捅了捅教官，拉着他迎了上去。
    “大王！”两人齐刷刷的行了个军礼。
    “忙着呢？”朱君瀚笑吟吟的扫了眼正在练习列队的降兵，转头回了个礼。
    “禀报大王！我们正在对降兵做入伍训斥！”教官大咧咧的喊道。
    一旁的监军暗道不妙，这所谓的“入伍训斥”完全就是教官们和监军们私底下捣鼓出来的。说白了就是给这些降兵或新兵们先来个下马威，好利于日后操练和管理，是没有经过朱君瀚同意的。
    “哦？何为入伍训斥？”朱君瀚咧嘴一笑。你还真别说，光听这个名号还真有点做思想工作的意思。
    “就是用比较严厉的方式告诉降兵们应该听谁的话，应该为何而战。就是换个法子贯彻监军手册上的思想。待黄教官训斥后，再由属下来洗......再由属下来做思想工作。”监军小声说道。
    朱君瀚脸上十分平静，他无法猜测朱君瀚对他们这种工作方式的态度如何。
    “好！这个办法好。是只有你们这处是这样还是全军都是如此？”朱君瀚咧嘴笑道。
    还真别说，只要将大方向把握住，提出要求。属下还真会想方设法去让这些要求实现。这也是旧式官僚所不能比的，他们只会想办法执行，而不是想办法在执行的同时还要执行好。
    就比如这简单思想工作，你若直接把监军手册上的念出来给士兵们听，他们能懂吗？
    你只能根据不同的人，不同情况来做。比如这些降兵，这教官先是欲扬先抑，将他们骂作怂货，讽刺他们的降兵身份。然后又以身说法，将自己的也是降兵出身说了出。
    看似平平无奇，但对降兵们来说确是相当震撼的。有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味道。
    “大王，都是这样，对降兵和新兵都有一套说辞。”监军小声的说道。
    “非常好！值得表扬，看来林精文下面还真是人才济济！哈哈哈！”朱君瀚爽朗的笑声响起，身边簇拥的人群也只好陪着笑了起来。
    “中尉，你接下来的工作我就替你做了罢，正好也给你们做多个示范。”朱君瀚说完，径直走上校阅台。
    “当当当！”朱寿拉响台上的铜钟，将降兵们聚集了起来。
    此次入桂，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沿途卫所军堡望风而降，降兵是不少的。加上后来归顺和桂林城下俘虏的，怎么也得五千人。
    看着台下一大片乌泱泱身穿各色军服的降兵，朱君瀚清了清喉咙：“将士们好！”
    降兵们一愣，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大王给自己问好，该如何回答？毕竟他们从没见过，也没听过。
    “大王威武！”教官们和监军们还没来得及教他们些吴军礼仪，急中生智带头高喊。
    好在这些降兵们也上道，齐刷刷跟着喊道：“大王威武！”
    “我听说你们当中有人因为自己是降兵而自觉低人一等？不！从今天起你们和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们一样，都是吴军一员！是同袍，是同生死共进退的弟兄！”朱君瀚手拿铁皮喇叭大声说道。
    台下的降兵们顿时觉得朱君瀚比以前更高大，更值得尊敬崇拜了。就冲他说的话。
    “大王威武！”降兵们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激动的喊起来。
    “当当”朱寿拉响了铜钟，让校场安静了下来。
    大明的百姓还是淳朴啊，这些卫所兵归根结底还是更像农民多一些。
    听着台下山呼海啸的呐喊声，想起那些死在吴军刀下的卫所兵，朱君瀚心如刀绞。虽然很多时候是迫不得已，但每每思及，都会愧疚万分。
    他们是大明的百姓，是父母的孝子，妻子儿女的顶梁柱啊！
    “现在，你们家都分到田了，父母妻儿不会再饿肚子了，也不会再受那军头劣绅盘剥了！你们的儿女，很快就可以在我开设的学堂里面去读书！读书出来后是什么？是公务员！是官！”朱君瀚大声说道。
    “啊！”
    “大王在琼州强迫适龄儿童，无论男女都要去学堂，这我知道，怎么广西也这样吗？”
    “我们儿女也可以去读书？”
    “以后直接做公务员做官？”
    朱君瀚话一出口，校场上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朱寿连忙拉响铜钟让人群安静了下来。
    “可若是有人要夺走这一切呢？”朱君瀚咬牙切齿的问道。
    “谁？”
    “谁敢！”
    “我和他拼命！”
    “对！拼命！”
    “拼命！拼命！”几千个降兵愤怒的喊道。
    朱君瀚没有吓唬他们，均分田地的既得利益者都不拼命去守护，难道靠那些被夺了庄田的王侯官绅；靠那些被邓保先抄了家的土豪；靠那些被迫卖掉了田地的地主？
    待人群稍稍平静，朱君瀚接着说道：“可我们光说拼命没有用！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不会因为我们说几句狠话就会害怕我们！所以我们要练好本事，听从指挥，齐心协力才能护得住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富足！”
    “我们永远也不要忘记自己是大明的子民！男子汉大丈夫，顾得小家，更要顾得大家！当我们每天肉管够，饭管饱时。北方的同胞们还在建奴的铁蹄下瑟瑟发抖！建奴肆意抢掠他们，杀死他们的父母！侮辱他们的妻女！最后还要将他赶回辽东去做牛做马！”朱君瀚越说越快，声音慷慨而激昂。
    “惨啊！我们北地的同胞们无论是丰年还是灾年都没有一顿饱饭，他们身上爬满了吸血蛀虫！丰年还则罢了，将就些树叶草根还能熬一熬。若是遇到灾年那就真的没法活了，他们死在乞讨的路上，倒在寻找树皮草根的路旁......惨啊！”朱君瀚双眼噙满泪花，死死忍住不去眨眼。
    若是一眨眼，那泪水必定流将下来。
    台下的降兵怔住了，他们只知道北方很乱，却不知道那边的同胞们竟如此的凄惨。这边也穷，也有盘剥，但却没听说过活得如此悲惨的。再不济，那树叶可是吃不完，草根也是挖不尽的。
    “所以，建奴绝对不能入关！吸血鬼必须铲除！”朱君瀚怒喝道，转过身不经意的擦掉了眼里的泪水。
    “只有大王才能救大明百姓于水火！”监军们趁机大喊一声。
    “大王威武！”不单只降兵们嗷嗷嚎叫，就连那些奉命养精蓄锐的老兵们躲在营房里听到朱君瀚的讲话后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喊了起来。
    “大王恩情无以为报，愿为大王效死！”教官们见监军们趁机夹带私货，有样学样也喊了起来。
    你的思想工作要做，我这操练任务也要完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