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靖江王赵括

    听说吴军已到达南门城下，朱亨嘉和郭肇基被一大群大小将官簇拥着上了城墙。
    “殿下，抚台，各位大人请看。”桂林右卫指挥使袁守国指着城外三百步外的吴军说道。
    顺着袁守国手指望去，城下旌旗混乱，吴军散乱在各处，连绵一里多地。仔细一看，吴军正紧张的从骡背上卸下盔甲相互穿戴。
    “贼军人数在七千左右，前锋一刻钟前到达，后队在半个时辰内也陆续到齐。现正披甲整队。请殿下和抚台定夺！”袁守国说完，闪到一边，以免挡住各位大人的视线。
    朱亨嘉虽从未领军作战，但熟读兵书。此时城下吴军人数众多，虽然显得混乱，若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吴军起码有一千人左右早已披甲完毕，正坐在地上待命。
    若庸将想趁此时吴军立足未稳，阵型混乱，贸然出城袭击。吴军可以在对方到达前迅速将一千人抵在前方阻挡，待后面披挂完毕，左右而出，就可以将对方团团围住。
    “何不趁此时贼军立足未稳，出城冲杀一波？”郭肇基望着城外乱哄哄的吴军说道。
    “吴军阵型已定，就差披挂。”朱亨嘉心里暗骂一声郭肇基外行。
    此时吴军看似混乱，实则前后左右并无纠缠，队列雏形已在。只需一通战鼓，就算最拉胯的卫所兵也能在你出城前将阵型摆好。
    “不过，却也不是不能出城一战！”朱亨嘉话锋一转，指着吴军说道：“贼军大部全在此处，袁将军可领本部出西门，杨将军出东门，莫将军领狼兵由南正面杀出！如此可乱敌阵，杀退贼军。”
    桂林中卫指挥使杨恒泰和忻城土司莫卫明等人闻言，齐刷刷的望向郭肇基。
    明面上，他们的上司都是郭肇基，这点面子在这种场合下还是要给的。
    “殿下！是否出城攻击是不是应由抚台大人来发话？”广西总兵杨国威不悦的说道。
    他虽然名义上是广西总兵，却谁也使唤不动，连郭肇基都勉强的事，他一个外来的总兵如何驱使得动这些地头蛇？还好朱君瀚来攻，这会儿他领了几千民壮，终于有了些胆气。
    “事不宜迟，就按殿下说的去办吧！”郭肇基自然求之不得，反正这些兵也不听我的，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反正败了责任全是你靖江王的，赢了功劳全是我的，何乐而不为？而且他根本不关心此次出城攻击的成败。
    原因正是因为各地还有狼兵卫所兵正在赶来，人手充足。而贼军远道而来，粮草不济。后路全无，耗也能把他耗死在桂林城下！
    “诺！”三人齐齐领命而去。
    “咚咚咚！”朱君瀚正在朱寿的帮助下披甲，忽闻桂林城上鼓声大作。尛說Φ紋網
    不一会，南门洞开，吊桥被放下。一群身披藤甲的狼兵气势汹汹朝吴军扑来。
    “报！大王，西门有近四千人马出城朝我们而来！”
    “报！东门近五千人马快速向我军接近！”
    “好家伙！这是倾巢而出啊！就不怕被一举击杀，没等来援兵桂林城就被破了？”朱君瀚哈哈一笑。
    “传令！准备迎敌！火铳团居左右迎击东西之敌，混合团居前，侍卫团随我居中待命！”混合团就是最早的虎贲团，由重甲兵，火铳兵和虎蹲炮兵组成。
    “诺！”传令兵领命而去。
    “咚咚咚！”鼓声敲响。吴军闻鼓而动，有条不絮迅速整队，以团为单位组成了几个大方阵。
    “命令火炮团，先给这些狼兵来几轮齐射！”朱君瀚望着已经全部通过吊桥，正在整队的狼兵下令道。
    一个传令兵领了命令，打马飞速而去。
    “董团长！大王有令，对南向之敌开炮射击！”
    “诺！”火炮团长董阿细大声应允，随即暴喝一声：“伙计们，大王命令来了！开炮！”
    火炮团的炮兵们早就跃跃欲试了，命令一来，迅速将早就烧红的铁杵插入火门。十门火炮咆哮一声，硝烟腾起，炮弹呼啸着飞向敌阵。
    “轰轰轰！”不偏不倚，炮弹全数落入敌阵炸开，无数的铅子随着爆炸四处乱飞。爆炸点刹时倒下一大片，杀死杀伤近百人。
    狼兵何时见过开花弹？顿时阵中一阵大乱，纷纷加快步伐逃离，你推我挤乱作一团。
    “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声响，老远就看到吴军阵前猛的又是一阵黑烟升起，炮弹转瞬就已扎了下来。
    “快跑！”
    “巫术！”
    狼兵阵中本来就乱，火炮落点自由，东一响西一炸，把近三千人的狼兵大阵冲击得七零八落。
    莫卫明连连下令亲卫镇压，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住了大阵，重新整队向吴军扑来。
    “轰轰轰！”又是一阵火炮声响，吓得狼兵们纷纷四散躲避，由于狼兵此时距离已近，火炮已很难压制，多数炮弹都飞到了阵后。
    狼兵们一看炮弹都落在了身后，顿时发了狠，不要命的冲了上来。
    “传令火炮团，让开战场，退往左翼！伺机发炮！”朱君瀚站在临时搭建的望台处，手拿一支刘功亲手打造的单筒望眼镜。
    传令兵领命打马而去。
    “大王！让我带领儿郎们上吧！”朱寿摩拳擦掌，看着别人杀得热闹，心下焦急不已。
    “不准！”朱君瀚自顾自的拿着望远镜转向右翼。
    右翼，朱必忠亲自指挥迎战桂林中卫杨恒泰部。
    “稳住！”朱必忠大吼道。
    前方两百步，身穿藤甲的卫所兵正缓缓走来，每走五十步就停下整一次队。
    好不容易走到一百步时，正想趁着火铳的射程差再整队一次，就冲上来厮杀。
    忽见敌阵右翼方阵一阵黑烟腾空而起，紧接着就是“砰砰砰”的火铳声传来！
    “娘的！贼军将领莫不是傻了不成！你什么火铳那么厉害一百步伤人？”杨恒泰冷笑一声骂道。
    话音未落，只听得前面一阵鬼哭狼嚎声传来。
    “怎么回事！”杨恒泰大怒，结阵行军，最忌喧哗。
    “将军！前面好像有人被火铳击中了！”一个千户站上马背不停张望。
    “啊！贼军火铳能百步穿甲伤人？”杨恒泰不敢置信的朝前看了看，却又看不清楚，只得下令道：“快！加快速度冲上前去，火铳装填缓慢，冲上前去必定大破贼军！”
    “砰砰砰！”又是一阵火铳声响，走在前面的卫所兵成片倒下，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无论是杀伤力还是精准度都越来越高。卫所兵的伤亡也越来越多。
    卫所兵就这样挨了两轮火铳，连八十步都还未走近，照这么算，若等靠近，这几千人就也该被枪毙完了！
    “传我命令，不要顾及阵型了！全速前进！”杨恒泰脸色铁青，他非常明白这么下去非常危险。
    “七十步！三段击！”朱必忠腰刀一指敌军，大声下令，硝烟将他的脸熏得漆黑。
    左翼的情况和右翼也差不多，由于火炮团撤往左翼右后，时不时来上几发散子的火力支援，这边的袁守国部比杨恒泰更加难受。
    要想打败朱君瀚，就只能看那些快要冲到前军阵前的狼兵了。
    “虎蹲炮！发！”狼兵终于冲近八十步，是虎蹲炮收割的最佳距离。
    随着混合团团长陈立的一声令下，摆在混合团阵前，犬牙交错的虎蹲炮被一一点燃。
    “轰轰！”清脆的虎蹲炮声陆续响起，持续近刻钟！
    这是什么概念？就是在一刻钟的时间内，每秒钟都有成百上千的铅子石子飞向狼兵军阵。
    惨不忍睹！跑在最前面的狼兵在运动中忽然被一阵铅雨迎面扫来，顷刻间无数人倒下。有的当场死亡，有的身受重伤哀嚎翻滚，又被后面止步不及的同伴踩踏。
    踩踏的人又被另一波铅雨扫倒，又是一轮循环。上一波，倒一波。转瞬间尸体就堆得层层叠叠，将后面的去路给挡了个严实！
    莫卫明睚眦欲裂，浑身是血的趴在尸体墙后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这些可都是他的族人啊！如今还未到敌跟前，就以死伤大半！
    “混合团！大王有令，小队出击！务必将狼兵杀散！杀散后转向左翼！包抄敌人！”传令兵打马而来，大声传达了朱君瀚命令。
    混合团闻令而动，以小队四散而出，扑向止步不前，即将崩溃的狼兵。
    另一边，杨恒泰部已经阵型散乱，死伤无数！就差一个冲锋就能杀散了！
    “朱寿哥！轮到我们登场表演了！”朱君瀚将望远镜往台上一放，跳了下来。
    “传令兵！传我命令！各团自由发挥！冲散敌军，务必不能放一兵一卒回城！”朱君瀚说完接过朱寿递来的朴刀，杵地立于侍卫团阵前。
    “儿郎们！绕过右翼火铳兵，抄了那群卫所兵的后路！杀！”朱君瀚大吼一声。
    侍卫团上下一阵嚎叫，缓缓开动朝右翼跑去。
    “娘的！可把我馋坏了！儿郎们，谁要是跑得慢了让敌军跑了我绕不了他！”朱寿狂笑一声，追上了朱君瀚。
    吴军的一系列调动，被站在城墙上的朱亨嘉看得个一清二楚。
    完了！他心底哀嚎一声。他没想到上万人马出城围攻，竟连贼军的脸都没有看清就已经处在了崩溃边缘。
    “鸣金！快！鸣金！”当他看到朱君瀚的中军朝杨恒泰包抄而去时，顿时大惊失色。
    城墙上鸣金声响，却为时已晚。
    朱君瀚领侍卫团全速前进，已经堵了杨恒泰的后路，回城是不可能了，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往左运动，去和狼兵合兵一处尚可有一战之力。
    毕竟吴军大部分是火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