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没有最糟，只有更糟的预言（十完）

    渠和情不自禁下喊出动用紧急处置权力的话自当不做数，大族长会自不会因此将他永久囚禁。
    不过，话说出来，总要有一个转圈的台阶可下，笙纶及时补救发言就重要了。
    若非不当真的话，紧急处置命令什么时候可以撤销。
    “谁有异议？”渠和扬声问。
    无人发言。
    “有一件事情各位疏视了，”大巫师图耳提醒说：“神说过的，命运怎么可预言？”
    命运怎么可预言？
    对啊，命运怎么可以预言，看到景象与最终结果之间的差别往往天壤之别。
    捞了一根救命稻草，七位大族长一位大长老底气渐渐恢复了过来。
    “神从来没干涉过人类和魔鬼间的战争，七圣王教导我们，积蓄力量，团结整个大地人类，一定能驱逐魔鬼永远光明！”渠和打气说：“当魔鬼被打得痛哭涕泣向神求助之时，亦是它们即将毁灭之际！”
    “对！”
    山蛇、笙纶、岐黄齐声应。
    事情是不是真如此，一时顾不上了。
    “抱歉，我失态了，做出了有违大族长身份的事情，险些危害了整个大地人类利益，请大族长会处罚。”圆天大族长干脆利落认错，表态接受处罚。
    “渠和，请先将命运大转盘停下来。”深思熟悉良久之后的十穗忽冒出一句话。
    哦？
    渠和思考了一下。
    这个建议很有意思，恰时指到了关键点上。
    连太阳神都出现了，按理说情况糟糕到极点，不会有更糟的情况。
    只是，命运大转盘仅剩下最后一格及最后一个动物亥猪，似乎不会有什么令人满意情况发生。
    想想大巫师图耳先前所说，预言出现的景象，往往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目前，洞穴内气氛太低迷了，经不住再进一步打击。
    稳妥的做法是不再预言夸父最终的命运，就已经出现的景象决断。
    “好！”
    渠和当机立断，眼睛望出大巫师图耳。
    结果，大巫师图耳一脸苦涩神情。
    命运大转盘，转动后无法停止！
    洞穴内诸人不约而同想起幸福女神娥夫人一句名言。
    勿用置疑命运大转盘停不下来了，大巫师图耳对它失去了控制能力。
    这一点，在太阳神声音响时便决定了。
    咬咬牙，大巫师图耳说：“我可以尽力一试，可没有什么把握……”
    他欲用性命去阻止命运大转盘转动，避免更糟的景象出现在七位大族长和一位大长老眼前。
    可神的力量是人能阻止的吗？
    大巫师图耳的性命怕是只会白白浪费。
    岐黄焦急得想说什么，却没敢说出来。
    “我们谁也不要违背神的旨意！”渠和平静说：“我们应该庆幸，一生有幸聆听了神的声音！”
    荣幸是荣幸，假如可以选择，我宁愿不听，宁愿没有看见预言夸父命运的每一个景象，大长老山蛇内心嘀咕。
    众人表示同意。
    不同意亦不行，太阳神的意思，一众凡人有什么力量抗拒？
    “咚！”
    亥猪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高声尖叫着狂野冲向命运大转盘，猛烈撞击于其上。
    “嚓，卡！”
    命运大转盘停止了转动。
    宛如一只巨雕在漆黑的夜空飞翔，山川河流树木人物的阴影不往快速闪现消失。
    魔鬼有节奏的嘶吼声连绵不绝于耳。
    景象不断变化，展现地形不断变化，魔鬼嘶吼声的口音不断变化。
    大族长也好，大巫师也好，大长老也好，对魔鬼了解十分全面，精通魔鬼语言人人未必，但日常用语必是熟知的。
    然而，景象魔鬼的口音变化太大，又与蒙古内魔鬼口音相差太大，众人一时难以识别。
    突然，景象变化的速度慢了下来，地面亦出现了点点幽蓝的鬼火光芒。
    无数魔鬼排成整齐的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开进，它们士气高涨战意昂扬，一路反复唱着歌声。
    暴魔、骨魔、狂魔、欲魔、幻魔、尸魔、凶魔……，低阶魔鬼呈现高度组织性，队伍井然有序层次分明。
    人魔、血魔、斗魔、战魔等高阶魔鬼各居其指挥位置，带领队伍勇往直前。
    带着三眼魔狼的狼魔和夜晚会变身变色的暗魔等充当先锋，在前面侦察敌情排除障碍，保证主力快速挺进。
    翼魔和羽魔等飞行类魔鬼，在铁翅魔等阶飞行魔鬼带领下，居高临下临视四周并保障主力的空安全。
    石魔和岩魔等白日战力强大的魔鬼则处于队伍后的位置，防止后方遭到突袭。
    主力队伍有许多遮挡严严实实护卫里三周外三层的大车，里面应该是巫魔一类顶阶魔鬼。
    ……
    如此强大的魔鬼大军，蒙古人类已经好几百年未曾见识过，九名人类强者为之心惊胆颤，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景象变化，新地方又一只类似的魔鬼大军出现了，略有不同是其魔鬼种类的构成。
    一连出现了十多支魔鬼大军，蒙古九名人类强者再保持不了冷静，齐齐色变。
    纵使养精蓄锐了七百年，拥有蒙古人类历史上最为强大的战力，九人却清楚山南八百族最多能打败三支景象的魔鬼大军，五魔鬼大军来袭只能退入母神盆地自保，八只魔鬼大军唯有向女娲神祈求守住无稽崖，十支以上魔鬼大军来袭就是大荒山人类末日。
    然而，需要动用十几支如此强大的魔鬼大军去战斗的地方，整个大地上除了蒙古大荒山无稽崖外，还有别的地方吗？
    悲泉的神农部落和虞渊的轩辕部落能不能倾力拦截和杀伤其大部分呢？
    念头刚一起，九人立刻醒悟，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虞渊的轩辕部落和悲泉的神农部落根本没有足够强的实力截击，丑牛显示的景象更直接表明堕落边缘的神农部落更没有战斗意愿。
    单单轩辕部落的奋战，会被实力无比强大的魔鬼大军一路轻易碾碎。
    更为恐怖的的，九人全知道，真正魔鬼征战大地的主力，并非这临时组成的一支支大军，而是它们本来凶名显赫的十二个军团，比如说，巫魔军团、狼魔军团、白日军团、血暮军团……
    聆听着魔鬼们唱着的歌声，圆天脸上转为一种名为绝望的深灰色。
    “圆天，您怎么了？”十穗沉声喝。
    这一下，所有人目光落在了圆天脸上。
    若论九人谁最精通魔鬼语言，圆天是不二人选，他若魔鬼言语不精，混入魔鬼能生还吗？
    “圆天，说！”
    渠和厉声命令。
    “我，我，我听出了它们唱的歌词！”圆天有些结结巴巴说。
    “废话，我们当然知道你听出来了！”岐黄不悦说：“快说出它们唱什么。”
    圆天眼神瞟向渠和。
    “说！”
    渠和真的生气了。
    此时此刻，众目瞪瞪之下，藏着掖着，有何意义？
    定了定心神，圆天低声念：“夸父已死，会师泰山，再胜人类，神族万岁！”
    洞穴内当即静得连人的呼吸都微弱得难以听清。
    夸父已死四个字，对九名人类强者属于早就预料着的事情，没有什么惊讶。
    第二次泰山会战！
    真正震撼人心的是人类将和魔鬼举行第二次泰山会战的消息，没人有思想准备。
    许久，没有人开口说话。
    景象，新的魔鬼大军一支支出现，多得连最正统死板的笙纶亦不再去数。
    “我们应该猜到会有第二次泰山会战……”温和低低声音说。
    是的，应该猜到。
    太阳神不特别关爱人类，亦没有赐福魔鬼，站在公道立场上，他所做的，就是再给人类一次机会，再打一次泰山会战，来决定谁是大地主宰。
    毫无疑问，一路冲杀至升日崖日出阁的夸父会提出再战泰山的要求，因为他别无选择。
    人类会因为第二次泰山大战失败，再被魔鬼奴役数万年吗？到时会不会有新的七圣指引人类再走一次长征路？
    “啊！”
    甄枞惊呼一声。
    “怎么了？”十穗恼怒问。
    什么话没说，甄枞指了指命运大轮盘。
    众人一看命运大转盘景象，全部惊呆了。
    清晨阳光之下，一望无边的魔鬼大军正象浪潮般汹涌前进，它们粗壮强悍，全部是蒙古九人类强者未见过的魔鬼种类。
    “它们来自西方！”
    大巫师图耳叹息一声说。
    西方？
    众人心苦涩至极。
    魔鬼的区方老巢派来了新的增援力量，它们竟然象传说一样在白天行军，自然同样能在白天战斗。
    第二次泰山大战，人类会有一丁点取胜希望吗？
    “轰！”
    景象消失，命运大转盘停止转动，整个消失。
    什么叫没有最糟，只有更糟，此时才体会出来，十穗惨笑，他真没什么说词了。
    “阻止夸父追赶太阳，等于阻止了第二次泰山大战……”温和冷不丁冒出一句。
    “住口！”
    岐黄怒视着温和说：“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再打一次胜利希望渺茫的泰山大战又如何，不去尝试，永远成功不了！”
    “不要说了！”渠和肃杀说：“我们现在不需要讨论，需要的是最后决断！”
    温和和岐黄齐低头，表示服从。
    “图耳大巫师给我们预言了夸父的命运，刚才的一切各位看得十分清楚。”渠和冷静说：“请各位再告诉我，您们立场是否改变，不要说理由，简单说有或没有。”
    “一百息考虑时间。”渠和说：“图耳大巫师，请您计时。”
    一百息时间过得很快。
    “没有。”十穗阴沉说。
    “没有。”笙纶面无表情说。
    “没有。”岐黄斩钉截铁说。
    “没有。”圆天神情忧郁说。
    “没有。”甄枞眼有闪烁之光芒说。
    “没有。”温和轻声说。
    大巫师图耳和大长老山蛇保持沉默。
    “既然如此，我作为排名第一的大族长做最后决定。”渠和显示出霸气说：“您们八人是不是愿意无条件服从并且执行我的决定？”
    “是！”十穗说。
    “是！”笙纶说。
    “是！”岐黄说。
    “是！”圆天说。
    “是！”甄枞说。
    “是！”温和说。
    意会了些什么，大巫师图耳低沉声音说：“是！”
    “是！”山蛇声音响亮。
    “好！”渠和不迟疑说：“我决定，派在场的某一人去对夸父进行最后考察和测试，他将具有最终决定权。无论他做出何种决定，一切责任由大族长会承担。”
    “谁有异议？”渠和。
    谁没异议，渠和的决定简直是草菅人命，大族长会集体决定不了的事情，他随随便便指派一个人去相机处理，草率鲁莽到极点。
    谁亦非傻瓜，众人立刻领悟，渠和是在推辞责任，不是推给那个进行最后考察和测试的人，而是推给第一个提出异议的人。
    甚至，谁第一个提出异议的话，进行最后考察和测试的担子就砸他，除非有第二个人提出异议。
    可会有第二个人吗？
    对夸父进行考察和测试的人，无论做出何种决定，都有可能在大地人类历史留下耻辱的千古骂名，这个后果谁承担得了。
    “是不是促了一点？”山蛇冒失开口了。
    顿时，众人心里皆松了一口气。
    明摆着的，就算渠和并非成心算计山蛇，所有人亦唯有他会一时没考虑清楚利害关系冒失开口。
    不过，大长老山蛇确实是对夸父进行最后测试和考虑最佳人选。当然，从某种角度说，他也是最糟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