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格尔弗列太太和她的比萨店

    当我第一次从我们的老师格尔弗列先生那儿学到“比萨”这个词时，我才知道那种放番茄和很多酱的饼叫“比萨”。在同一条街上，格尔弗列太太的比萨店里的每一张比萨上的番茄都比怀特太太店里的多四片，火腿丁也多得多。
    在我的印象中，怀特太太店里总是烟味弥漫，怀特太太的女儿在门上烙上了赌鬼汉斯，在橱窗上烙了冥王，我妈妈说她不是个好孩子，因为她扬言要把她妈*比萨都印上柏赛东的头像。而格尔弗列太太店里总平平静静的，即使在早上的“比萨热卖期”也是平平静静的。
    在我五岁之前，我只去过她的店一次，是妈妈要我去买虾皮香菇比萨。
    格尔弗列太太的店前爬了一株翠油的鸽子花藤，那每一朵花真像是刚刚孵出来的，毛茸茸的，站在绿色树枝上的小鸡雏。在玻璃门上，用蓝漆标上了“欢迎”的字眼。推门进去，那只叫frank的鹦鹉就喊起来了：“咕呱，比萨！欢迎！欢迎！”格尔弗列太太戴着眼镜，俯*子微笑着问：“要比萨吗？还是来一匙糖？”
    我踮着脚，用手指点了点虾皮香菇比萨，这时，frank就叫：“虾皮多放点，宝贝儿！五法郎！虾皮香菇比萨！”然后飞到我的肩上，将我手中的硬币啄到钱筒里。
    “真是只好鸟。”我小心的*frank的羽毛，“它是叫‘frank-格尔弗列’吗？”
    “不，它叫frank-c-格尔弗列。”格尔弗列太太将比萨包好，“宝贝儿，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我摇摇头：“‘c’是‘硬币’（coin）的意思吗？”
    “是‘孩子’（child）的意思。”格尔弗列太太走到门前，摘下一朵鸽子花，插在我的纽扣里，“你确定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当然不要，因为我是查理-亚历山大，查理大帝是不需要别人牵着过马路的。
    我喜欢到格尔弗列太太的店里去买比萨，不仅因为那儿给我了很好的印象，还有，格尔弗列太太从不叫我“约瑟芬”。
    “‘约瑟芬’，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叫我，我是个男孩！这名字也令人唏嘘不已。”我向格尔弗列太太发泄不满。
    “查理，他们也许只是希望你像个女孩一样细心和体贴人。”格尔弗列太太拍拍我的头，从罐子中夹出一块糖。
    “不过，我是个男孩，做家务只是女孩的事，”我大口的嚼着糖，“不是吗？”
    格尔弗列太太蹲下来，两手按着我的肩膀，“查理，不论是做家务还是烘烤比萨，都是每个人的权利，他们也有权说‘不’。查理，上帝是公平的。”
    上帝的确是公平的，怀特太太的店被她的女儿烧了，而格尔弗列太太一直平平安安，直至死去，享年九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