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老人

    季香跟随唐羽来到一处沙滩旁的礁石山。顺着阶梯往上攀爬，青苔裹着石道，爬山虎网罗两侧的火山岩质的断崖，越往上走便越发感觉人迹罕至，还有些质朴古老。山并不高，可是非常幽静。在这个小岛为数不多的几个山头中算是最靠近海平面的崖壁，从山顶往远处望去有些像小渔村的礁石岛，那个地方承载了季香成长的记忆。
    季香被这相似的场景给吸引，内心的激荡一浪高过一浪。
    “如果，你能捎去我活着的消息，请一定帮我这个忙！”
    季香在心里呐喊着，期待这周围的海风将她的思绪带回小渔村，带到父母和弟弟妹妹身边。
    “季香，季香！”
    唐羽站在门口，侧身喊了几次，这姑娘都没有转身。海风将她的发丝扬起，麻花辫搭在瘦窄的肩头。这背影在粉色的晚霞中显得既渺小，又凄婉。
    “季香，大概是想家了。”
    唐羽转过身，向这巨幅油画卷走去。
    “季香，想家了？”
    “嗯！”
    季香冲着唐羽嫣然一笑，眼角却十分真实地湿润了起来。
    “我会努力的！”
    唐羽举起右手，有些傻乎乎地冲着天边喊叫。
    季香拉出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年纪的男人。
    “怎么了？”
    “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季香看着这人的酒窝无法理解他的举动。
    “谁说笑容会引起共鸣？这不是就翻车了么。”
    唐羽抿了抿嘴，收回手臂，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我，只想给我们一点鼓励。现在咱们进去吧。”
    “好！”
    季香卷了卷衣角，迈开小步子。
    二人并肩仰视房屋前的牌匾，上面刻着三个黑色的篆书体汉字-古石屋。
    季香扫了一眼门洞左右的围栏，这一处像是以前在国内看到过的寺庙外墙。其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里面住着唐羽的祖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也只能进去会一会。
    季香撒开扭捏的手，迈开腿直接推门而入。跨过门槛石，只见眼前是整齐划一的绿植和盆景。
    盆景对于她来说不常见，但也并不陌生。之前春游的时候去苏州园林见过。这几盆造型和树种跟那里相比简直是小儿科级别。
    虽然如此，但也能看出来这位主人为此花了一些心思。
    房子只有一层，却有很多间。门庭有些简陋，砖瓦结构的房子，木梁和墙壁大面积都是木质。说起来有些复古，再看看觉得也挺有味道。
    季香穿着鞋子走到廊下，抬眼看见一个老人盘坐在空旷的屋子里面的地板上，才有些冒失的感觉。她转身看到唐羽远远地站着，正奇怪地瞧了瞧。
    “唐先生，你？”
    “季香，脱鞋。”
    就在二人说话的一瞬间，几个身穿当地民俗服饰的人匆匆到来，跪在门口的两侧，像是在操练某种礼仪性的活动。
    只是，这些人都赤脚，这一点季香算是看明白了。
    “抱歉！”
    季香后退一步，脱掉脚上的鞋子，规整地放置在鞋架上。然后，等着唐羽一同走上来。
    “祖父，这位是季香，为了救我才意外来到这里。可以，可以？”
    唐羽说到关键的时候便开始支支吾吾。
    季香瞧着对面日光照了鼻子以下脸异国老人，却看不到他的眼眸，不知道唐羽在哆嗦什么。
    “您好！我是季香。很意外被海水冲到贵国。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可以让我回家。非常感谢！”
    季香话音未落，已经九十度鞠躬，未得到回复，她没有抬起腰杆。
    “季香？你想回去可以，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老人说了一通季香听不懂的话。
    唐羽在她耳边做起了翻译。
    “他说你要答应一个条件才放你回去。”
    “什么条件？”
    季香直起后背，焦急地问。
    “去丘岛生活十天，能够活下来，我就亲自将你送回去。”
    “啊！？祖父，丘岛就是魔鬼岛。您这是又为何呢！”
    唐羽用异国语言和他祖父交流，情绪却是相当的激动。
    “你难道不想去找你女儿吗？”
    老人招呼唐羽进屋。
    二人踱步到另外一件内室，跪坐下来，隔着木墙小声地说了许多话。
    “祖父的意思是幸子在丘岛上？”
    “青木家去年去过丘岛，就是幸子失踪的那段时间。”
    “那，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都怪我！”
    “你的那本《青木之幽》我已经全部买下来烧毁了。钱也赔了不少，只得到这个消息。”
    “让季香去，又是？”
    “他们要一人换一人……”
    “不，祖父，这不行！绝对不行！”
    “那谁去？”
    “我去！”
    “啪啪”
    非常响亮的两记耳光打在一个人的脸上。
    “你母亲，我的女儿死在生你的时候，这笔账我已经记在你的头上。我还没死呢！你没有理由早死！”
    “祖父！我……”
    “你父亲被青木家的下毒，现在还没痊愈。”
    “为什么要季香去？她和整件事情没有关系。她还有重病在床的父亲。她也是别人家的女儿。祖父！”
    “我管不了这么多！我暮国的孩子我舍不得。她正合适！”
    “你疯了！我这就带她离开！”
    唐羽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争执已经到了顶点。
    “孬种！”
    “啊！”
    “来人，把竹贤内关回九号公寓！”
    季香身后的一众人快速小跑进了内室，一转眼的功夫唐羽的声音便消失了。
    “唐羽，唐羽！”
    “他叫竹贤内，不是什么唐羽。柯深君，翻译。”
    在门口跪着的另一个男子抬头讲老人口中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去丘岛，十天后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老人走到季香的面前，伸出苍老的手指轻触季香的脸蛋。季香没有躲闪，而是捏紧了拳头。
    “可惜了一张俊美的脸，都说中国姑娘好看，确实素雅端着，相得益彰。”
    手指碰到唇纹的时候，季香闻到了一股草药的味道，这味在父亲的中药里面也有。
    “你是生病了？”
    柯深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如实地翻译。
    “快死了！”
    “为什么不去治？”
    “你就是我的药，只要你完成任务，我就能活下来。”
    “这是什么道理？”
    “你去了就知道了！”
    “非去不可？”
    老人“嘭”地一声跪在地上。仦說Ф忟網
    “你不去，我就要死！你说呢！”
    老人抬起头的眼神异常诡异，吓坏了季香。
    她这才开始有些害怕。她急切地后退到门槛处，转身快速越过，穿上鞋子就要逃离。
    正在这时，门口处穿着民俗服饰的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她的面前，表情非常的淡然，像是一个做惯了刽子手的混混。
    “柯深君，你会中文，带她去丘岛。一定要找到幸子，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是！”
    这人拿出绳子在季香的周身捆了几圈，留着一根牵引绳，像是拉着一个动物一般拉着季香往山下走去。
    “混蛋！暮国混蛋！”
    “别骂了，我不是暮国人。”
    “你不是暮国人，做什么狗！”
    “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配合点，走吧！”
    “松开我！”
    “老实点，来到这里，你还想享受什么待遇？”
    “那也不能随便捆人！”
    “哎！没见过世面！”
    柯深走到半山腰的地方，将季香的绳子松了半截，贴着她的耳朵叮咛了几句：“在这里想活就听我的，想死就跟我作对。”
    紧接着拦着季香的胳膊，悠然自得地走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