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第91章

    江定的内心远没有他表现的那么紧张，跟着纯清宫的众人来到迎客村南部，这边已经有凤池宗的弟子接到消息正在疏散民众，然而这段日子来这儿的大多是朝圣者，一听说是凤凰即将出世，也不管热浪有多猛，一个个欣喜若狂的就要去湖边看凤凰，劝也劝不住。小說中文網
    特别是羽族，虽然经过千百年，羽族已经蜕去了羽翼，但是凤凰依然是他们的精神图腾，他们的神！
    能亲眼看到一只凤凰的诞生更是羽族人眼中最吉祥的事。
    江定与林婉等人到时，就见数十名凤池宗弟子手挽着手拦在村口，不让朝圣者靠近湖泊，还有许多女弟子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火凤出世会带来天火，会伤人性命，请各位千万不要靠近凤池，不要靠近！”
    然而这般劝说的效果却微乎其微。
    朝圣者的狂热似乎远比天火还要猛烈，对于阻止他们去看凤凰的人竟生出怨怼来，进而恶语相向——
    “你们胡说！凤凰乃是天地祥禽，怎么会伤及人命？”
    “你们是不是想要独占凤凰？”
    “就算凤凰招来的天火会伤即凡人，我等羽族，乃是火凤部族后裔，天火必不会伤到我们！”
    “让我们见凤凰！凤池宗到底想对凤凰做什么？”
    ……
    ……
    *
    林婉面对这场面也惊呆了，纯清宫虽然入世，但也是弟子下山行侠仗义，哪有让凡人在自家地盘上闹这阵仗的时候？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无助地望向江定。
    “凤池宗驻守凤池数千年，想对凤凰做什么都轮不到尔等置喙。”江定突然开口，御剑当空，俯视众人，声音贯入所有人耳中。
    当下地面上的人们都惊骇抬头，议论纷纷：“仙……仙人？是凤池宗的江仙人！”
    “仙人来了！”一时又是骚动不止。
    江定道：“这里是凤池宗的地盘，你们既然来了，守规矩的是客，我等自会照顾尔等周全，若是不守规矩，那便不是客了，凤池宗对恣意放肆的外人，自然没有放任之理。”说完，扬手一挥，剑气如风，顷刻间在整个迎客村外围的湖滨山石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
    “以此为界，过界者，死。”江定冷冷说完，看了一眼下方虽然依旧在骚动的人群，也听得到人群中有人骂骂咧咧，但确实没有人再敢迈过那道剑痕，便转向林婉道，“劳烦林宫主与各位在此看守，我去看看。”
    林婉在看到那道剑痕之时便已经对江定彻底心服口服，她自问以自己的资质，就算再修两百年，也未必能达到这一剑十之一二的功力，只是看着这剑痕，便已然令她领悟出许多以往迷茫不解的剑意奥秘，此时她对江定甚至是感恩的，只因不论对方是否有意指点，她确实在这一剑之中有所得。
    听到江定的吩咐后，林婉恭敬施礼，示意他可以放心离去。
    纯清宫四剑修各守一方配合着凤池宗派来的内门弟子一起，牢牢将迎客村封锁起来……
    *
    江定御剑飞向凤池湖，越靠近，温度越高，热浪似乎想要隔绝一切外部的侵入，形成无形的屏障，湖畔原本生息的小动物也都惊慌地往深山里逃窜……
    凤池湖上空已经是雾气弥漫，湖水如同一锅正在沸腾的水，不断翻涌。
    湖底隐约映出红光，火凤将出。
    江定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远比杨羽清要多得多，神兽降世并不见得就是好事，这世界并不需要神兽来为已经平衡的文明关系添加筹码。
    杨羽清想看凤凰，那就让他看一眼过过瘾，然后……再把这只凤凰打回成一个蛋就可以了。
    没错，江定思考问题的解决方式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如果杨羽清知道，大概会被他气成河豚。
    *
    江定御剑悬空，静静地等着火凤出世，他是不怕天火的，他在这个世界还有半个造化的烙印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无法伤害到他。
    湖水翻涌了近半个小时之后，湖底的火光渐渐浮上水面，眼看似乎就要破浪而出……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几瞬间便黑压压笼罩在凤池湖上空，云层中隐约传出低沉的雷鸣……
    转瞬间，大雨倾盆，雨水将滚滚热浪压了下去，山风伴随雷声呼啸而来，一顿狂风骤雨过后，热浪没了，水雾没了，湖面也不沸腾了，湖底的火光也熄灭了……
    江定挑眉，朝迎宾台飞去。
    *
    目睹了这一切的杨羽清还张大着嘴发呆，突然看到江定从迎宾台下升上来，他激动得冲上去，张了半天嘴却发现根本说不出自己心中的激动与惊骇，只能扬着手比划……
    江定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比划，忍不住笑：“那雨是你叫来的？”
    杨羽清点点头，找到一点思路：“他们说让我现在暂代这个世界的造化，然后……于是……我就……”他又开始比划。
    “让火凤乖点儿出来？”江定替他说完。
    杨羽清瞪眼，这都能猜到？知我者定哥也！猛点头。
    江定笑着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拉到飞剑上。
    “去哪？”杨羽清问。
    “接火凤。”
    “它……它还活着吗？”
    “当然活着，你又没让天道弄死它。”
    杨羽清沉默了许久，直到江定御剑带着两人在湖边落定，才省神，朝他担忧地说：“如……如果我把火凤放出来之后，天道为了平衡，让其他四圣兽都苏醒过来，那接下来，是不是整个世道都要乱了？”
    江定不置可否，只拉着他在湖边慢慢走……
    杨羽清想到江忆跟自己透露的四圣兽苏醒之后，这个世界的未来，心里就紧张得不行，他完全不知道造化应该做什么，他原本只是打算进来帮江定嵌合记忆黑匣子的！
    即便后来知道需要双修才能让黑匣子跟江定完成嵌合，他也是自觉认真地做个快乐的工具人……
    现在的变化太大了！
    *
    “在那里。”江定突然停步，指着湖岸边的一块巨石上的东西说。
    杨羽清顺着他手看过去，那是一团脏兮兮的黄毛团，杨羽清按着江定的示意走过去看，于是看到了一只小狗那么大的鸡崽儿……
    “这是……”杨羽清不敢置信地看向江定，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嗯，火凤。”江定想了想又说，“不，应该说这是鸾，凤凰的幼年体，凤为雄，凰为雌，在它们不成年之前，无法分辩性别，所以统称为鸾。”
    杨羽清有点明白了：“世界意识干了？天道压制？”
    江定点头：“造化决定生灵的存在，天道遵循法则决定生灵的强度，过盛则衰，否极泰来。”
    杨羽清肃然。
    *
    大鸡崽儿被带回了凤池宗，并未对外公开来历，只说是江长老在奔逃的兽群中捡回来的一只幼鸟。
    人们没有看到凤凰出世，不免遗憾，但是相比原本可能被天火毁掉整个凤池宗的后果来看，这遗憾也没什么值得挂怀了。
    纯清宫经此一事对凤池的态度更加恭顺，一时间，凤池宗成为天下修仙门派之首，清方真人思考再三，也开始允许门内弟子外出历练。
    火凤虽然没有正式出世，但是毕竟以鸾的身份来到了人间，天地灵气会自然而然的向灵兽聚拢，这是不争的事实。鸾在长成火凤之前，必须学会在这世间生存之道，而这是就另一个故事了……
    *
    由于杨羽清的张口就来，让清方真人彻底坚信，他就是话本里那位天音灵者，并对此推崇至极，清圆真人在被师兄“安利”了数月之后，终于真香，但是宗主大人付出了所有话本被没收的惨痛代价。
    或许是因为鸾自身所带的灵力极强，江忆在短短数月间长成了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与江定站在一起已经是一模一样了。
    他自从传达了造化代理决定之后，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某天清晨，杨羽清起床出石洞，看到他如往常一样坐在洞口的葡萄藤下，两眼放空，鸾鸟稍稍长大了一点儿，蹲在他怀里打着盹儿……
    江忆忽然开口：“谢谢你辛苦将我拼凑回来。”
    杨羽清意识到了什么，心情复杂的笑了一下：“不客气。”
    江忆继续说：“记忆体没有情感，但是，过往你在每个世界所做的一切都保存在这里，本体有情感，他会处理这些。”
    杨羽清这才真的愣住了，“你……你把每个世界的经历都保存下来了吗？！”他突然激动，“所以嵌合之后，他不会忘记这一年来发生的一切？！靠！你怎么不早说？！”
    江忆眨了眨眼，难得的笑了一下：“结局迟早完美，不要在意细节。”
    杨羽清眼眶有些红，朦胧中江忆的身形渐渐透明，最终化为一缕轻风，鸡崽鸾惊醒了，它好像正在学飞，感受到风，便叽叽欢叫着，扇动小翅膀随风飘进石洞中……杨羽清立即转身追了上去。
    石洞深处，江定盘膝打坐，小鸾鸟飞到他身前，忽然风消失无踪，自以为学会了飞的鸾鸟惊叫一声，被凤池宗弟子们喂得肥硕的毛球便跌落在江定的膝盖上。
    杨羽清随后赶到，迎面正见到江定抱着鸾鸟，朝自己笑。
    “辛苦啦！谢谢你。”他说。
    杨羽清脸上的兴奋瞬间冰冻：“江……忆？！”
    “说了不要给记忆体起名字。”
    杨羽清呆呆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抬手遮住了眼。
    *
    “怎么了？哭什么呀？这算是喜极而泣还是乐极生悲啊？”江定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人，微笑着打趣。
    杨羽清深吸了一口气：“行了，我现在确信是你本人了……”
    江定挠挠头：“那……那什么……你还喜欢我的是吧？”
    杨羽清一愣，抬头看他，终于注意到了他微红的耳根，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慌张失措的不只是自己而已啊！
    “嗯……我考虑考虑……”
    “别考虑啦！算算这一年来，咱俩平均每天恋爱一次，这么知根知底有默契的人，你上哪儿找去？是吧！”江定笑着说。
    杨羽清哼了一声，闷闷纠正：“也……也不是每天都……明明你一开始也没开窍。”
    “现在开了！以后都开着，你让开多大就开多大的窍！”
    “我艹！我怀疑你在开车！”
    “哎呀，修仙之人的事怎么能叫开车呢？明明是双修……”
    *
    维管局局长办公室，局长先生弹了弹手里的文件，对坐在对面的人晃了晃：“你失算了哟~就算他会成为下一个你，他也不想当造化。”
    后者笑得从容：“没有关系，反正他现在暂代着，只要造化局不收回权限，他就要一直暂代下去。”
    “你这样压榨我的员工……跟我商量过吗？”
    “咱哥俩谈什么压榨呢？你的不就是我的吗？”
    “哦？那你的也是我的吗？”
    “我的还是我的，江定不接我的活，让他老婆接手，他又不亏……”末了看看对面脸色快要结霜的兄弟，连忙又说，“好嘛，就当给他俩度蜜月，都997了快两年了，总得给人家一点空间休息嘛！行了行了，请假条我批了，就这么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