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番外3

    顾宁萌不想浪费手里的两张体验券，带着林衍和小春卷，再次来到虚拟人生体验馆。这次不愧是升级版的虚拟体验，连时代背景都可以架空，顾宁萌都挑花了眼，最后随机抽了一个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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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宁萌是临安府知府之女，她相貌出众、父母疼爱，自小就过着顺风顺水的日子，要说唯一不和顺的事情，就是她如今已是花信年华，但还是待字闺中。
    眼看自己的闺中密友都在几年前陆陆续续出嫁了，自己还是孤身一人，她难免有些焦急，只是她娘总会眼带忧愁地说，“萌萌啊，留在爹娘身边不好吗？”
    听得多了顾宁萌心里也有数了，自己应该是嫁不出去吧。至于嫁不出去的原因……她对着镜子撩开了头上的刘海，额际有两块星状的疤痕。
    是了，她是一个破了相的女子。不过嫁不出去也没关系，留在爹娘身边挺好的。只是……
    她抚了抚那两道极为靠近的疤痕，记得自己从马车上滚下来磕到石头晕了过去，怎么醒过来后变成两道疤了？
    顾宁萌放下了刘海，用手指拨了拨。反正都落了疤，一道和两道也没差了。
    下午，顾宁萌去了尚食楼。尚食楼的云乳糕做得一绝，三天不吃她就想得慌。
    楼上雅座都坐满了，顾宁萌也不讲究，在大堂挑了一个临街的位子坐了下来。小二上了一叠云乳糕和一壶茉莉茶。
    云乳糕甜腻，茉莉茶清香，搭配着吃正好。顾宁萌一口糕点一口茶水，吃得很满足。
    她坐的地方和大街只隔了一个围栏，从竹帘下能看到街上人来人往。
    一个小娃娃在街边停了下来，隔着围栏直直地看着顾宁萌。顾宁萌和他对上视线，两人谁也没有转头。
    咦，哪里来的小娃娃，粉雕玉琢的，太可爱了！看着好像比通判家的娃娃还小一点。
    只是，他怎么只有一个人啊？顾宁萌左右看看，真的一个大人都没有。
    那娃娃迈着小脚，似乎要向顾宁萌走过来，这时街上有人推着一个木轮车经过，没注意到这个矮矮的小人，不小心蹭了一下，把他带倒了。
    顾宁萌心里一紧，连忙跑出去，走到那娃娃的身边。
    那娃娃跌坐在地上，什么反应都没有，直到顾宁萌走到他身边抱起他，才扁着小嘴哭了。
    没有应付小孩的经验，顾宁萌有些手足无措。她蹲下身子，擦着他的眼泪，“别哭了，你爹娘在哪里啊？”
    那娃娃只是看着她，默默流着眼泪。
    还不会说话吗？
    顾宁萌更怜爱了，对他说：“你别哭，我给你吃云乳糕好不好？吃完了带你去找家人。”
    没想到那孩子真的不哭了，直接搂着顾宁萌的脖子，挂在她身上。
    倒是个自来熟。顾宁萌无奈，只能抱起他回到了尚食楼。
    顾宁萌把他放到凳子上，拿起一块云乳糕递给他，那小孩立刻不哭了，伸出小手来接。
    看着沾着灰尘的小黑手，顾宁萌收回了云乳糕，拿出手帕沾了点茶水帮他擦手。等擦完手，顾宁萌重新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他。
    小家伙双手捧着云乳糕，一口一口吃得极香。
    顾宁萌仔细打量他。他穿的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孩。但布料细软，袖口和领子很干净，也不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孩。
    “娘。”那小孩突然极响亮地喊了一声。
    什么嘛，原来会说话啊。
    等等！
    “你叫我什么？”顾宁萌一脸震惊。
    那娃娃又叫了一声，“娘。”手指还直直地指着顾宁萌。
    这是饿多久了啊，有一口吃的就叫娘，顾宁萌哭笑不得。
    “我不是你娘。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都有些什么亲人？家住在哪里啊？”
    问题太多，那孩子只记住了前面一个，“我叫春卷。”
    春卷？怎么会有人给孩子取这么奇怪的名字，这爹娘一听就不靠谱。
    “春卷，我带你找你家人好不好？”
    那娃娃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左右张望一番后，发现亲爹不在身边，这下知道害怕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喊爹爹。
    他举着手要擦眼泪，顾宁萌见他手心里还有糕点屑，握着他的手想先帮他擦掉。
    林衍找到春卷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有个女子背对着他，攥着自家儿子的手，春卷哭得凄惨，嘴里还叫着爹爹……
    “你做什么！”他大喝一声，上前用力隔开那女子的手。
    两人正面相对的时候，林衍突然怔在原地，“阿……简？”他正要向顾宁萌靠近，被春卷拉住了衣角，“爹爹……”
    “哦，原来你就是他爹。你是怎么当爹的？虽然临安府治安好，可是放着这么一个不知事的小娃娃一个人在外面乱走，被人贩子拐了野狗咬了怎么办？！”顾宁萌心里莫名地生起一团怒火。
    为什么阿简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了？可两人曾经朝夕相处一年多，这容貌他又怎么会认错！
    “阿简！”他忍不住去拉那女子的衣袖。林衍一个人把春卷拉扯大，没有经验走了很多弯路，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但被那个人指责，心里格外难过。
    顾宁萌闪身避开，这对父子怎么回事啊，老是认错人。“我告诉你，我爹可是知府，你要是想碰瓷，那就找错人了！”
    她匆匆离开。
    林衍看着她的背影，重逢的欣喜变成了被对方遗忘的痛苦。
    “爹爹……”刚才在两人之间充当背景板的小春卷感受到了林衍的悲伤，有些不安地叫着他。
    林衍蹲下来，嘴边苦笑，“不是说好出门在外不能乱跑吗？要是和爹爹走散了怎么办？”
    春卷刚刚闹着要吃糖葫芦，林衍掏钱的功夫，孩子没了。他吓出一声冷汗，沿街找了好久。
    “我找到娘亲了，我怕她走掉才跟着她的。”
    小春卷没有关于亲身母亲的记忆，不过林衍告诉他，娘亲是个很美丽的女子。村里的人也说，娘亲突然出现在村里又突然消失，指不定是哪里来的天仙。
    他第一次跟着林衍来到府城，在大街上见到一个像天仙一样美丽的人，那不就是他的娘亲了吗？
    林衍摸了摸他的头，“下次可不能乱跑了。”他牵着春卷走出尚食楼。
    “爹爹，娘亲为什么又一个人走了？”
    “……你认错了，她不是你娘亲。”她原来是知府的女儿啊，现在也已经不再记得他们了。不管前尘往事如何，应该不会和他们再有牵扯了吧。
    “哦。”小春卷失望地低下了头，可是他好喜欢她啊，要是那真的是他娘亲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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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再见的时候来得这么快。
    知府在府中设宴，邀请即将参加乡试的秀才赴宴。
    可是春卷不知怎么地发起了烧，请了大夫还不见好转。林衍接了知府的帖子不能不去，只能把他托付给落脚处的东家大娘，“我去和知府大人知会一声，马上就会回来，麻烦您了。”
    他摸摸春卷红彤彤的脸。孩子梦呓嘴里叫着“娘亲”。他心里酸涩，不知道该怎么做。
    到了知府府上，宴席还没有开，见不到知府，不能和他请辞。林衍和其他几个秀才在花园里乱转，心里急得就像在油锅上熬，只能狠狠心不辞而别。
    但他没找到大门，反而胡乱之中拐到了偏门。
    顾宁萌知道前院在设宴，乱七八糟地吵人，她躲到偏门旁的回廊上吃糕饼。
    两人又见面了。
    林衍改变了主意。
    “你怎么在这里？”顾宁萌一脸防备。
    “春卷生病了，但是我还要赴你父亲的宴，没办法照顾他，劳你去看看他……”
    “你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他一直念着你。”
    顾宁萌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如果你是因为避忌我才不想去，那我就在这里等到宴散。他现在在城西三容胡同口李大娘家，李大娘是个良民，不会对你这个知府小姐做什么。”
    说完，他真转身顺着来时的路回了前院。
    顾宁萌听得目瞪口呆，“诶，我还没答应呢！”
    可林衍已经走远了。
    小娃娃生病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摊上这么个爹也是可怜，竟然把生病的孩子丢给别人，自己跑去赴宴！
    顾宁萌咬咬牙，往城西三容胡同走。
    好不容易找到李大娘家，顾宁萌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小春卷。
    他刚被灌下一碗药，但是没有退烧，脑门出了汗潮乎乎的，脸也红着。
    顾宁萌看着，心里很不好受。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这个娃娃就觉得很亲近，是真心喜欢他。
    她把帕子浸到凉水里，拧干帮孩子擦脸。看见孩子脖子上有根黑色的绳子，怕勒到他，想帮他先取下来。
    没想到绳子拽出来那一刻，看到上面的吊坠，顾宁萌慌了神。
    那块宝石和她从小到大戴的璎珞上的主石一模一样，只不过她手中的璎珞主石不知下落，她仔细转动着宝石的棱边，竟然也缺了一个小角，正是她小时候摔倒不小心磕坏的。
    这个孩子，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究竟有什么事情，是她错过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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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衍回到屋内，看见顾宁萌还没走，他有些惊讶。
    “春卷戴的那块宝石，是怎么回事？”顾宁萌坐在床沿，嘴里在问林衍，视线却落在春卷的脸上。
    “那是你留给孩子的……”
    ——一年前，林衍在村子外的树林里捡到一个女子，确实是捡来的，因为那个女人当时坐在草地上，神情恍惚，问她什么都说不知道。
    林衍看着她额头上干涸的血迹和伤口，知道她是撞坏脑子了。但是对方身份不明，他不是很想给自己找麻烦。
    正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那女子突然说了一句“我好饿。”林衍叹气，还是把她带回了家。
    他给她取名叫阿简，因为是捡来的。
    阿简将自己的过去忘得一干二净，经常盯着一个东西就入了神。林衍想帮她找家人，但什么线索都没有，他也没有多余的钱送她去别的地方。
    可能是记忆缺失，阿简格外依赖林衍，刚来的时候，总是跟在林衍的身后一步不离。
    村里的人打趣，说林衍捡了一个小媳妇回来，林衍无奈地叹气，阿简却对他们笑笑。
    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渐渐熟悉。
    阿简嘴巴挑，每次吃饭都吃得不多，林衍就去集市买肉回来。看着她终于多吃了半碗饭，林衍放心了，于是每天夜里都替人抄书抄到半夜赚取买肉钱。
    半个月后，阿简胖了，林衍却瘦了。
    “你这是图什么啊？”阿简看着他又抱回来一堆书籍和宣纸。
    他什么也不敢图。
    阿简原先那身衣服看着就很名贵，虽然失忆了但举手投足间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这是一个贵小姐，他高攀不起，只能好好地养着她等她的家人来寻。
    “我多抄些书籍对我自身有益处。”
    阿简知道他在准备科举考试，不敢再打扰他了，“那你安静读书吧，我去做饭。”
    没一会儿又灰头土脸地敲着窗户，“林衍，那个火我实在不会生……”
    一个月后，两人在院中吃完晚饭，林衍在收拾碗筷，阿简突然拉着他的衣袖，“林衍，我的家人应该是不会来寻我了。我以后都跟着你，好不好？”小說中文網
    林衍手一抖，碗摔到地上碎成好几片。
    顾宁萌蹲下去捡碎片，“真是的，本来家里碗就不多，重新买又要花钱了……”
    林衍一把把她拽起来，碎片再次落回地上，“你想好了？”
    “想好了呀，或者你想让我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林衍吻住了她……
    他们成亲了，很快阿简就怀孕了。两人的生活过得如胶似漆。
    有了孩子以后的支出会很大，林衍以后参加科举也要用钱，阿简偷偷把自己的璎珞拿去卖掉，只是中间那块主石，她没舍得卖，撬了下来打算留给孩子。
    孩子满月后，有一次阿简出门采蘑菇，却再也没有回来……
    顾宁萌听完了林衍的讲述，内心一片慌乱，她挣扎着站起来，看到林衍眼神中的忧伤，心乱如麻，只能夺门而逃。
    回到家，她径直去找了自己的父母。
    “那年我去外祖家，马车出了事故，跌落后醒来，你们说我摔伤了头昏睡了一年多，是真的吗？”
    知府和知府夫人对视一眼，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只能道出实情。
    原来当年他们一直没放弃寻找顾宁萌，那个璎珞流转到市面上，他们立刻调查璎珞转手的踪迹，最终找到了三笠村。
    没费很大功夫，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女儿。那时她躺在地上，额头磕破了，流了一地的血，应该是脚滑摔倒，撞破了脑袋。
    知府夫人哭到身体发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他们把顾宁萌带了回去，没想到知府夫人帮顾宁萌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她的胸襟湿了。
    知府夫人当场晕厥，自己的女儿流落荒村野地一年多，竟然还生了孩子，她能想象女儿曾经遭遇到了什么。
    顾宁萌醒来后，似乎只记得自己在马车失事前的事情，对那一年多时间的经历记忆全无。知府夫人又哭又笑，偷偷配了药让女儿回了奶。顾宁萌也什么都不知道，真以为自己昏迷了那么久。
    知府夫人在神像面前跪拜，这是上天恩赐，让女儿可以忘记所有的苦难……
    顾宁萌听完，回到了自己房间，蜷起身子在床上坐了一整夜。
    ……
    一年后。
    顾宁萌吃力地抱着小春卷，挤在人堆里。
    “娘亲，你不是说爹爹今天就会回来的吗？”
    “当然啦，你看那些人，都是聚在这里看爹爹的。”
    “唉唉唉，那是状元郎的马吧？”人群中开始骚动。
    顾宁萌探出身子去看，高头大马系着红绸，好一个春风得意的状元郎。
    队伍走到顾宁萌附近突然停了下来，林衍下了马，系在身上的团花红绸突然散了，团花一路滚动，扯开一条红线，最后落到顾宁萌的脚前。
    他从顾宁萌手里抱过小春卷，拉起她的手。
    “回家了。”